弘治十三年(公元一五零零年)的春天,张尘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十三年了,被李元化接引到峨嵋山上也已经十年了。由于峨嵋掌教齐漱溟为了准备二次斗剑,一直在东海钓鳌矶与玄真子和苦行头陀等人炼剑,无暇顾及峨嵋山祖庭的事务,大都托付给了白云大师元敬来负责。而三代弟子的功行考较,则交给了齐漱溟的大弟子申屠宏去督导负责。
这十年来,张尘利用“小天人界”里的空间和时间禁制来修炼道法,可以坚持得时间越来越长,他现在的法力也越来越高,比起刚上山时,已经是天壤之别。当初未上山时,他在慈云寺里苦炼武功,就已经锻炼得肉身坚固,而且初步修炼出了内力真气,因此曾宁当初鉴定他的修为境界介于健魄与养气之间,如今经过他的刻苦修炼,已经达到了开光初期,比起当初曾宁辟谷中期的境界还要高。当然这十年的时间里,曾宁也没有闲着,他在武当山翠屏峰墨蜂洞闭关苦修,现在的法力进境也是一日千里,至于达到了何种境界,张尘一直没有与自己这个便宜师傅见面,也不得而知。
法力修为达到了开光的境界,这已经是世俗武林界与修真界的分水岭了,世俗的那些练武之人,修炼外功、内功,修炼到极高深的时候,也能够达到修道的辟谷境界,寿元大幅延长,但是他们无法修炼到开光的境界,终于不能窥见金丹大道,一旦肉身的寿元耗尽,仍旧是难逃生死轮回。
如果修炼到了开光的境界,虽然肉身的寿元仍旧十分地短暂,不过区区两三百年的寿元,但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修真的世界,已经可以模模糊糊地摸到一点长生大道的门径,看到了修仙的希望。
由于张尘这段时间一直在山上修炼,无暇下山寻找记忆中的那些藏宝之地,况且齐漱溟有令,全体弟子都要全力修炼,以备二次斗剑,所以他也不可能有机会下山。由于张尘手中没有什么趁手的法宝、飞剑,所以他从申屠宏那里学到了峨嵋派的太清雷法。这太清雷法也是《九天玄经》中所载的一种威力极大的法术,需要本身有极高深的法力真元来凝结成神雷,修炼到了极致,扬手发出,可以毁天灭地。
而峨嵋派是以剑修为主,并不是十分注重雷法的,所以峨嵋派内的男女弟子,十之八九都是专炼飞剑的,偶尔有学习雷法之人,也是以剑术为主,雷法为辅,像张尘这样专修雷法的,还真不多见。
张尘从申屠宏那里得知,根据《九天玄经》的记载,天下一共有三十六种雷法,分为东、南、西、北四罡,峨嵋、青城、武当、昆仑等正派也只是传承了其中的十之五六,剩下的多半已经散佚,偶尔有一两种雷法流落到了一些旁门邪派中人的手中。
峨嵋派供奉太上老君,是太清一脉,传承的是北罡九雷,可是如今流传下来的只有四种雷法,分别是紫微琼枢雷、仙都雷、太乙轰天雷、紫府雷,其中的仙都雷和紫府雷还是从青城派那里学来的。而青城派传承下来的也不过是三种雷法,除了仙都雷和紫府雷之外,还有一种神霄雷。
当初因为极乐真人李静虚爱侣五福仙子孙洵和他青梅竹马的表妹百花仙子倪芳贤产生了争执,两人反目成仇,李静虚为情所困,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逐无意执掌青城门户,将青城派托付于天都、明河两位长老。
而天都、明河两位长老仅有一位传人弟子,就是伏魔真人姜庶,但是姜庶本人天资有限,如果由其继承青城掌教之位,也仅是守城之主,难以让青城兴盛,因此天都、明河两位长老就无意将青城掌教之位交与姜庶,而是相从外派引进一名人才来管理。
而长眉真人得知此事之后,就把他师弟水晶子的弟子朱梅送与二老,作为其衣钵传人,后来二老飞升之后,朱梅顺势执掌了青城门户,而天都、明河二老感谢长眉真人的赠徒之情,才将青城派的两种神雷秘法传授与长眉真人。
而朱梅接任青城门户之后,因为其本身也是从峨嵋派出来的,与峨嵋派还有一股香火之情,所以长眉真人飞升之后,齐漱溟接掌了峨嵋门户,朱梅就不顾其师弟伏魔真人姜庶的反对,下令让青城派与峨嵋派结盟,事事以峨嵋马首是瞻。因此峨嵋与青城两派关系十分亲密,远超同为正派的武当、昆仑两派。伏魔真人姜庶也因此事与朱梅反目,虽然没有脱离青城自立门户,但是带着徒弟远走青海,与朱梅再无来往。
由于派内几大长老都没有在峨嵋祖庭,申屠宏对于雷法也不是特别精通,只是掌握了一种雷法,以为傍身的奇技,所以张尘也仅仅是从申屠宏那里学到了那一种雷法,就是太乙轰天雷。如果张尘还想学其他的雷法的话,只能等到齐漱溟从东海炼剑回来之后,再由他批准传授。
传说那诸天三十六雷,每一种雷法都对应着天上的一位雷部神君,学习雷法的过程,也是感应天上的雷部神君,借着神君的一丝神力,驱使体内的真元,就形成了威力奇大的神雷。张尘学习的太乙轰天雷,拜祭的乃是“极真雷府灵应显赫扶危济急真君黄天君”,初次练习的时候,还需要摆设法坛,借助法剑、法印、法符等等法器来施放神雷,等到日后功力高深之后,心神动念之间,即可施放,达到“动如雷霆收震怒,静如江海凝清光”的地步,方才算是大成。
张尘此时站在后山上峨嵋派原来分配给自己的那间十分简陋的房屋外的小院里,院子正中有一株桂树,粗有合抱,大概也生长了百余年了。张尘站在院子里,身前摆放着一个供桌,桌子上摆放着香炉、蜡烛,还有许多黄符纸,上边用朱砂画满了各种符咒。
张尘手里拿着一方木印,那印四四方方,大概有成人拳头大小,四周雕刻着风雷云纹,正中央雕刻着“极真雷府灵应显赫扶危济急真君黄天君”的名讳。张尘先用烛火烧了三十六张“引雷符”,然后手捧法印,开始念诵咒语,只见张尘头顶的半空处,原本还是艳阳高照,此时却成了满天乌云,天空中传来阵阵雷声,轰隆做响。
张尘见已经引动了天象雷云,于是沉声念诵法咒道:“太清引雷,乾罡雷火,神兵火急如律令,法咒天威!”随着张尘法咒念出,一股浩然道力从张尘的身体里面冲上天际,融入天地法则之中。在那株桂树的头上便凭空形成一朵劫云,一道天雷劈下,一道粗大的雷光,结结实实的打在树冠上。
那雷光耀出刺目的光芒,正在施法的张尘被雷光刺过眼睛,只觉得白茫茫一片,暂时失明。等到雷光散尽,张尘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原来那株高达百尺,粗有合抱的大桂树此时只剩下一截焦黑的树桩,还有一些细小没有散尽的电弧在“噼叭”作响。
张尘没有想到,区区一道“太乙轰天雷”竟然有如此威力,真不愧有“轰天”的美名。此时张尘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知道是因为施展威力极大的神雷,导致自己体内的真元消耗一空。不过随着以后张尘的修为日渐精深,不但施展雷法的手段不用再如此繁琐,而且也不用再消耗更多的法力了。
张尘在施展雷法时,已经提前通知了申屠宏,所以张尘在这里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人过来查看。当张尘正盘膝坐在地上,吐纳导引,恢复本身的法力真元的时候,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聚仙钟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