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内的布置处处以病人为先,为了保证绝对的安静,楼梯和走道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罗樾走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可让他疑惑的是,整栋小楼内除了那股随时可能熄灭的精神波动之外,竟然再没有其他的精神波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股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精神波动就是危险的源头?又或者,所谓的危险根本就是我的错觉?
陪护室的门是虚掩的,罗樾经过时,推门看了一眼。不出意料,里面的高级陪护已经死在床上。看情形,她的死因与楼下的医生、护士一般无二,同样是死于颈椎断裂。
四条人命了……罗樾轻轻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来到病房前,他并没有急着推门,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隔着房门再次扫描病房里面的情形。
越靠近房门,那股危险的感觉就强烈,他无法不多加小心。
这一次似乎有了收获!
他感觉到,在病房左侧游移的正那股极其微弱的精神波动,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已经成为植物人的沙瞳。而就这股精神波动附近一米的地方,却有一道极为奇怪的精神波动正若隐若现……
之所以说它奇怪,是因为这种精神波动发出的频率是罗樾从未见过的,并且稳定的可怕!
当生物的精神波始终保持在一个频率,并长时间的以最小幅度做波动时,这种精神波不仅是稳定的,甚至可以认定它是恒定的。而这时候,它溢出的信息量也是最小的,虽然无法屏蔽外界的探测,但却可以做到有效的隐身。
而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隐身效果,才让罗樾从一开始就忽略了它的存在。
……虽然有了新的发现,但罗樾心中的困惑却越来越重。
从频率来看,这股奇怪的精神波动应该不属于人类,因为它太过稳定,稳定到甚至已经无限接近与恒定。而作为万物之灵,人类的思维是极其活跃的,一旦失去这种活跃性,那么人类也就不会拥有现在的地位。
活跃与稳定显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就状态而言,罗樾敢半分百认定这股奇特的精神波动不属于人类。
但有趣的是,这股不属于人类的精神波动所溢出的信息却偏偏有着明显的人类特征!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这门后藏着一个半人半妖的家伙?
作为一个没有‘狩猎’经验的菜鸟,罗樾只能做如是判断。
不过这样的疑问并没有长时间的困扰罗樾,因为他是一个标准的行动主义者。与其在这里瞎猜疑,还不如一脚踢开门,亲眼看个究竟!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厚重的木门随着他一脚踢出,顿时裂成碎片!
病房里的灯光极为明亮,甚至有些刺眼,但这并没有妨碍到罗樾。对他这样的异类来说,只要锁定那股极为奇特的精神波动,就等于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至于环境带来的不利因素,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几乎就在木门碎裂的瞬间,罗樾的眼睛和思感同时锁定了站在病床边的一个瘦高个,并且在第一时间内发起了攻击……
对于危险的敌人,尤其是这种路数不明的敌人,他的方略向来就是有杀错,不放过!
管你是有罪的还是无辜的,只要我认定你是危险的,那么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第一时间内干掉你!
又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罗樾在踏着木屑碎片疾进的同时,集中全部精神,准备朝床边的那个家伙发起精神冲击。
双管齐下才是最稳妥、也是最完美的攻击方式。罗樾对家传的武技虽然很自信,但他对自己的天赋技能更有信心。他坚信,不管对手是人是妖,都必将倒在自己的双重杀招下……
但几乎就在发起攻击的同时,他忽然停止了所有的攻击举动!
因为床边的那个瘦高个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罗樾当然不会被这把手术刀吓住,但要命的是,这把泛着幽光的手术刀正对着某个人的脑袋!
这颗脑袋的主人显然就是沙瞳,他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床上,无知无觉……
而就在他的身边,一个脸色苍白、表情僵硬的中年男子握着一把手术刀,正抬头看着破门而入的罗樾。这家伙的眼睛苍白而空洞,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他的手更是稳定的可怕,并没有因为罗樾的闯入而有半分的偏移。
而现在,这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就贴在沙瞳的额头上,并且已经划出了一道长约四公分的口子!
伤口虽然不长,但却极为恐怖,头皮向两边翻开,鲜血从里面汩汩涌出,已经染红了沙瞳的半张脸……
有时候,无知无觉也是一种幸福。
罗樾相信,如果沙瞳这时候醒来,也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吓晕过去。
无论什么人,当他知道有人正拿着手术刀,试图将自己的头皮揭开时,心情肯定都不会太愉悦!
面对这极为诡异的一幕,罗樾也有些糊涂了。此时此刻,除了‘诡异’这两个字,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眼前的情形……
这家伙在做什么?
难道他想为可怜的植物人先生做一次‘开颅手术’吗?
罗樾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一次真正的开颅手术,他只怀疑,眼前的这个瘦高个难道就是传说中那位酷爱生吃人脑的‘汉尼拔博士’?不过很显然,与汉尼拔博士的优雅与从容相比起来,眼前的这个家伙充其量就是一具僵尸。无论是他的外表,还是他的行为……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将他划为人类的范畴,绝对是对人类的侮辱!
面对罗樾的闯入,瘦高个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
他的眼中没有惊讶,也没有被人打扰后的愤怒,他定定的站在那里,用空洞的眼睛看着罗樾,口中发出同样空洞的声音。
“讨厌的虫子……第五只……”
第五只虫子?
罗樾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算上死去的那四个人,自己可不就是第五只讨厌的虫子吗?
虽然被人骂做是虫子,但罗樾依然没有妄动,因为他不想看着沙娅的弟弟死在自己的面前。
也尽管这家伙已经变成一个植物人,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但罗樾依然不愿看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