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玉林一刻没敢耽搁,他身形一晃便冲了上去。大街之上,玉林没敢纵跃太快,但也如流星赶月般地瞬间来到了马车跟前。玉林闪过马头,贴身抓住了马车前面的辕子,随后施展出千斤坠的功夫拖拽马车,马车向前又行驶了八九米后,这才停了下来。
很快一个手执马鞭、四十多岁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他一见玉林便连连作揖称谢道:“谢谢壮士!谢谢壮士!”随后又挑帘对车里的妇人躬身道:“夫人没事吧?都是小的该死!”
车里的妇人,是一个年近三十,面容标致的年轻少妇,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正惊魂未定。
这时马车周围围上了不少的人,有人嘴里发出了咂咂的赞叹声,“哎呀,多亏了这小伙子!”“不错,这小伙子的身手真是不错!”
玉林见无大碍了,便对那个马车夫说道:“好啦,没事了,请赶路吧。”马车夫又连连道谢,这才开始赶着马车走了。马车走了不到十米忽然又停了下来,接着那个马车夫朝玉林喊道:“壮士,劳驾您过来一趟,我家夫人有事相问。”
玉林听后便走上前去。车上的夫人挑帘探出头来,她满怀感激之情地对玉林说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请问壮士尊姓大名,日后好容我登门拜谢!”
“夫人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夫人不必挂在心上。”
这时嫣红和翠儿也赶了上来,翠儿见玉林不愿报出自己的姓名便嘴快地说:“他是我们仁和堂新请来的赵先生。”
“噢!原来是仁和堂的赵先生,我记下了,改天我再另行道谢。”少妇转脸打量了一眼嫣红,随后对那个马车夫说道:“老六,我们走吧。”随着马车的缓缓移动,少妇向玉林瞥来了嫣然一笑。
“走吧,大壮士!别看了,人家都走远了。”嫣红看着还在望着马车的玉林,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醋意。玉林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和嫣红一起返回了傅家大院。
下午玉林便来到了柜上做事,陈掌柜交待一个年纪稍长的伙计带着玉林。伙计们都知道玉林是傅山请来的先生,不同于一般的伙计,所以一个个对玉林都非常的客气、恭敬,而玉林对他们也是非常的尊重,虚心地向他们学习、请教。
玉林学得非常认真,同时也很有心计。每当有人来抓药,他便问来人所抓之药是治什么病的,患者都有哪些症状,接下来他又将所抓的每一味中草药都仔细地观察、嗅闻一下,以便把它们熟记于心。
这天上午,一个丫头打扮的姑娘到药柜前抓药。玉林接过方子一看,上面有***、防风、荆芥、羌活、川芎、生姜、甘草等中草药。玉林问道:“这方子可是治头痛的?”
“对呀!”那个丫头答道。
“头痛多长时间了?是你家谁头痛?”
“是我家小少爷头痛,痛了有半年多了。”
“你家少爷多大了?头痛后一直都没治好?”
“我家少爷今年十三四了,请过几个大夫看过,病情虽然有所缓解,但是却一直没好利索,现在还经常痛得难受。”
二人一问一答问清楚了以后,玉林沉吟了一下,然后对这个丫头说:“这个方子基本上对症,但是缺少了一味关键之药。我看这样吧,你回去后告诉你家主人,先给你家少爷服用方子上的药,如果仍不见效的话,就给你家少爷单服这味药,我先给你抓十五钱单包。记住,这味药一次要全部煎好,但服用的时候可别一次喝完,要分三次喝,一天一次。”
“这药管用吗?”丫头疑惑地问。
“试试吧,应该管用。”玉林笑着对那个丫头说。
“好吧,那就给我一起抓了吧。”
玉林在抓了方子上的药后,又抓了十五钱一种看似像枣核儿状,但浑身长满了狼牙刺的中草药单包。
“先生,这药叫什么名字?”
“这药叫苍耳子。”
丫头付钱后拿着药走了。
等那个丫头走后,那个陈掌柜吩咐带着玉林的伙计过来说道:“赵先生,咱们擅自给人家用药好吗?万一吃坏了惹上官司怎办?”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味药吃不坏,治头痛怎么能少得了这味药。”玉林胸有成竹地说。
转眼到了去祁州进药的日子。这天早上陈掌柜带好了盘缠,赶着一辆马车停在了傅家大院的门口。
嫣红昨天就把玉林的衣裳取了回来,除此之外,他还给玉林买了一顶上面嵌着碧玉的青缎瓜皮帽,一双薄底软帮的青缎靴子。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当玉林戴上那顶瓜皮帽,穿上那件蓝色丝绸的长袍,再蹬上那双薄底靴子后,整个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就是一个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官宦子弟或者豪门阔少。
对于玉林的这身装束,嫣红可以说是煞费了一番心思。自从那天带着玉林做衣裳回来的路上,玉林侠胆拦惊马的那一幕深深地印在嫣红的脑海里。从那一刻起,嫣红暗暗拿定了主意,自己要嫁就嫁给玉林。她是这么想的,可玉林的想法又会怎样呢?所以这次借去祁州进药的机会,嫣红准备含蓄地试问一下玉林。
看着玉林的这身装束,傅山夫妇也是十分地诧异和称奇,心说这小伙子果然是英俊潇洒、人才出众,古代西晋的大文学家美男子潘安估计也不过如此!另一方面,傅山夫妇也看出来了,女儿已经开始关心和体贴起这位新来的年轻后生了。
玉林一行人等分乘两辆马车,陈掌柜和玉林乘坐一辆,由陈掌柜赶车;嫣红和翠儿乘坐一辆,赶车的是余四。他们出了保定城门,一路弯转着朝南驶去。
天空晴朗,阳光明媚,郊外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马车刚刚出了城不远,嫣红便向翠儿耳语了几句。翠儿脸上浮着笑容点了点头,随后她朝余四喊道:“哎,余大哥,你和前面的赵先生换一下,让他上这辆车来。”
“为什么?——让赵先生过来,那这车谁赶?”余四一脑袋雾水。
“你不要问为什么,只管让他过来就是了。赵先生过来让他赶车,赵先生连受惊的马车都能拦住,赶车就更没问题了。”翠儿嘟嘟嘟一阵快嘴。
“那……那好吧!”余四挥鞭紧赶了几下,然后朝前面的马车喊道:“陈掌柜,请停一下!”陈掌柜听到喊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把车停了下来。
余四停了马车,他走上前去对陈掌柜和玉林说道:“赵先生去后面那辆车吧,人家大小姐希望你去赶车。”陈掌柜听后明白了,他笑着对玉林说道:“那就有劳赵先生了,看来我和余四都不是小姐待见之人。”
玉林脸一下子红了,“这……这不太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人家小姐是嫌和我们说不上话,你们年轻人在一起那才有的话说。快去吧!”陈掌柜催促道。于是玉林从余四的手里接过鞭子,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余四又从陈掌柜的手里接过鞭子赶起车来。他边赶着车边跟陈掌柜唠叨着,“……我看这大小姐八成是看上赵先生了。”
陈掌柜听后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次去祁州进药,大小姐非要跟着来,我估计她大概就是为了赵先生。能让大小姐看上一个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能成吗?他们两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东家能同意?”
“有啥不能成的,当年朱皇帝不就是一个穷和尚吗?还不是照样打天下坐了江山。这个赵先生虽然现在没钱没势,可是本领却大的很呢。”接下来陈掌柜就把那天酒席宴上玉林施展绝艺的事情讲了一遍,余四听后直咋舌。
“……别看这个小伙子现在还只是一个伙计,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咱们东家的乘龙快婿。你不知道东家和太太看赵先生的那个眼神,那是何等的中意!”
顿了一下,陈掌柜又接着说道:“这个看人不能只看眼前,不看将来;只看皮相,不看骨相。从这点上说,我还真佩服咱们东家那看人的眼力。这个赵先生不但人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品行也很端正。以后仁和堂若想要发扬光大,恐怕就得靠他了,靠咱们的那位大少爷指定是不行啦。”一提起傅昌祺,陈掌柜不由得连连摇头叹息。
这次嫣红出门穿了一身茄色的绸衣绸裤,这使得俊美如花的她看上去又平添了几分端庄、几分沉稳。玉林过来一赶上车,嫣红的心就抑制不住地怦怦直跳有如鹿撞,她终于可以和玉林这么无人打扰近距离地说说话、聊聊天了。
虽说翠儿在跟前多少也有些碍眼让她心存顾忌,可是离开了翠儿还真是不行。特别是翠儿的直言快语,有时虽然弄得她是脸红心跳非常羞赧,但是有些话和有些事,还非得靠翠儿的那张快嘴说出来挑明。
“嗳!赵先生,你给我们俩讲点什么吧?”嫣红望着只顾闷头赶车的玉林的后背恳求道。“就是嘛!光这么闷着有啥意思?”翠儿也加了一句。
玉林侧脸笑道:“你们俩想听什么?我可是不太会讲故事。”
嫣红明波流转,“嗯——要不就讲讲你爹和你娘。”
听了嫣红的话,玉林的神色瞬间变得阴郁沉重起来,半天没有讲话。嫣红一见,便不敢再往下说什么了。半晌,玉林缓缓地说道:“既然小姐想听,那我就跟你们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