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堂里,陈掌柜向傅山正讲述着这次祁州进药的经过:“……这次多亏了赵先生,否则这次进药又要无功而返了,而且还要搭进去许多钱财。幸亏赵先生身手不凡,吓跑了那几个强人。另外,要是没有赵先生,大小姐这次出去还真是危险……”
傅山点点头道:“嗯,看来这以后进药,还真得需要有赵先生跟着。不过……只怕是赵先生不会久居我的门下,我看得出来,赵先生是一个干大事情的人。”
“既然如此,那东家何不想想办法,把赵先生长久地留在自己身边?”陈掌柜试探地问道。“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傅山问陈掌柜,陈掌柜只是笑而不答。
“你……你是说嫣红吧?”傅山看着陈掌柜问道,陈掌柜依然是笑而不答。“唉!”傅山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陈掌柜你说,你说的这个我不是没想过,就连我太太也有此意。不过我还不知道人家赵先生是怎么想的,也许人家心气高得很呢。”
“东家过虑了,只要东家有这个念头,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就凭咱们大小姐的品貌和家世,他赵先生又怎么会拒绝呢?东家也许有所不知,据我去祁州进药这一路上的观察,我发现赵先生和大小姐两人都彼此互有好感,尤其是大小姐,现在已经不管赵先生称呼先生了,而是改口叫玉林哥了。”
“哦,是吗?这个死丫头!”傅山不由得责怪起自己的女儿来,“我原本打算观察观察再说,没想到这丫头倒自己有了主张。”
“赵先生人才难得,这件事应该及早定下来,如果时间拖得太久,怕是万一有人上门来给赵先生提亲,那时就被动了。”
“嗯,你说的有理,那这件事就拜托给陈掌柜了。”
“放心吧,东家,过几天我就找个适当的机会问一问赵先生,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陈掌柜的话不无道理。这天上午仁和堂里走进来一位衣冠华贵、面带威严的五十多岁男子。他一进来就问抓药的一位伙计,“我问你,前几天是谁擅自在我家儿子的药方里多加了一味药?”
抓药的几个伙计一听,不由得都惊慌起来,他们都拿眼睛看着玉林。玉林一听也心里紧张起来,他赶紧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大爷,敢问你家儿子是不是患的头痛?”
“不错,我家少爷得的就是头痛,你是谁?”
“回禀大爷,我叫赵玉林,是仁和堂新来的伙计。给你家少爷多抓的那味药,就是我擅自作主给加的。怎么,少爷吃了没好?还是吃了有什么不妥?”玉林小心翼翼地问。
“是你加的?”这个人上上下下把玉林给打量了一番,“你胆子可不小啊?你也不怕把我儿子吃坏了摊上官司?”
玉林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头上的汗也出来了,心说自己这回怕是真的惹上麻烦了。再看看旁边那几个抓药的伙计,有的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位大爷,这都是在下不好。上次你家的那个丫头来抓药,说你家少爷的头痛疼了好长时间都没治好,我听后心里不忍,于是就擅自作主在方子以外加了一味药。我以前行医的时候,治过不少这类头痛的病症,我的体会是治头痛非这味药不可,除此之外我别无它意。”
“怎么,你也行过医看过病?”见玉林如此年轻,这个人有些怀疑地问。
“是的,我跟我师父学过一些年……”
“嗳哟!这不是隆盛钱庄的耿老爷吗?是什么风把你老给吹来了?”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知了陈掌柜,陈掌柜一听赶紧迎了出来。他一见是隆盛钱庄的东家耿老爷,便连连施礼打招呼。
“哦,是陈掌柜啊,打扰!打扰!”耿老爷一看是陈掌柜也抱拳还礼。
“怎么,耿老爷,是赵先生的药出了差错,把你家小少爷给吃坏了?”陈掌柜诚恐地陪着笑脸问道。
“哈哈哈……!”那个耿老爷听后大笑了起来,“陈掌柜,你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的,我是特意来表示感谢的。我家少爷没有吃坏,而是吃了药后头痛全好了。我怕有人冒领了这功劳,所以就故意吓他一吓,看看有没有人敢站出来承认。不错,这个年轻人敢作敢为是条汉子,佩服!佩服!”
玉林听了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说这耿老爷实在可恶,让他白白紧张了这么大半天。
“哎呀!想不到这……噢,是赵先生,年纪轻轻,医术却很精湛。开始时,我还以为加药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呢。”
“哪里,哪里,耿老爷过奖了,在下不过是略懂得一些皮毛。”玉林谦虚道。
“耿老爷,难得您大驾光临,请到后堂里一坐!”陈掌柜邀请道。“好!好!那我就打扰了。”耿老爷说完正要往里走,这时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官差。
这个官差一进门便四处寻视了一下,然后问道:“哪位是仁和堂的赵先生?”玉林一听又紧张了起来,他赶紧把目光转向陈掌柜问道:“陈掌柜,咱们仁和堂还有人姓赵吗?”
陈掌柜听后摇了摇头。
见陈掌柜摇头,玉林心说那看来就是找自己了,可是官府的人找自己干什么?玉林怀着一肚子的疑惑迎了上去:“这位官爷,鄙人就姓赵,但不知您要找的是不是我?”
“你姓赵?”官差打量了一下玉林。“不错,仁和堂就小人一个人姓赵。”“这么说前些日子拦惊马的就是你了?”
“噢!——你说的是那个呀?不错,正是小人,但不知这事有何不妥?”“没什么不妥,你可知车上的妇人是谁吗?”
“小人不知。”
官差道:“那是咱们知府大人的二夫人,车上的男孩是知府大人的小公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玉林松了一口气。
“知府大人想见见你,你跟我走一趟吧。”
“知府大人要见我?”玉林一时有些不解。“不错,正是知府大人要见你,走吧。”那位官差催促道。玉林只好说道:“那好吧,我这就跟你走,不过,先让我跟掌柜的打个招呼再走。”“好吧,那就请快点。”
玉林赶紧走到陈掌柜和耿老爷的面前道:“陈掌柜,耿老爷,我先失陪一下,知府大人要见我,我必须得去一趟。”
“知府大人要见你?没说什么事吗?”陈掌柜很是奇怪。
“陈掌柜,现在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后再跟你细细说吧。”
“好,那你就赶快去吧。”
玉林一出仁和堂的大门,就见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那个赶车的马车夫一见玉林便连连点头弓腰道:“赵先生,你还认识小的吧?上次多亏了你把马车拦了下来,否则小的罪可就大了!”
玉林仔细一看,正是上次赶车的那个叫老六的人,“噢!是你呀?”
“是的,是的,正是小的,赵先生请上车吧!”
玉林和那位官差上了马车,马车便朝知府衙门赶去。
进了知府大人家的院落,那位官差让玉林在外面候着,自己先进去禀报。工夫儿不大,那位官差出来让玉林进去。
进了会客厅,玉林见正座处分别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四十岁开外,面庞清瘦,身着绣着鸳鸯的大清文官官服,只是鼻子头有些红红的,多少给人一种滑稽不协调的感觉;女的服饰华丽、风姿绰约,正是那天受惊的马车上抱孩子的那位少妇。
玉林紧走几步来到近前,深深一躬施礼道:“小民赵玉林给知府大人和夫人请安!”
“赵先生不必如此大礼,快起来吧!”知府大人的二夫人面带微笑地说。“谢夫人!”玉林说完起身垂首站立。
“赵先生坐下吧!”知府大人伸了伸手,示意玉林坐在偏侧的一张椅子上。“谢大人!”玉林这才在椅子上坐下。
这时有丫环进来上茶。“赵先生请用茶!”二夫人说道。“谢夫人!”玉林应着却没有去动。
接下来知府大人问玉林是哪里人氏,现在在何处做事,玉林一一作了回答。知府大人点点头说道:“上次赵先生侠肝义胆,勇拦惊马,使我家夫人和小儿免遭了一场灾祸。夫人对此一直是感念不忘,本官也是心存感激,因此特意将赵先生唤来当面表示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