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小童一夜未归,米渺渺一点也不担心。倒是微宓没有追上钱二小姐,让米渺渺心中闪过一丝不祥。
不祥只是一闪而过,没给米渺渺留下多少烦恼,她一夜好眠,早起时身心舒畅,兴之所至,让微平微安各临时做诗一首,使微平微安好一阵为难,勉勉强强做了首简单的短诗。
后来两兄弟不知怎么的吵了起来,于是你一首诗讽刺过去,我一首贬刺过来,你来我往,出口成章。米渺渺愣是不明白他们吟的是什么。
倒是那个老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微宓,居然光明正大的作弊,回书房拿了本诗集,冷冷地吟了两首上代诗城城主的佳作。
只是被米渺渺下命令作诗的是微平微安,微宓突然插进来,不知是没明白她的命令还是原本有读诗的喜好,或者他看起来虽然很冷,内心却其实是个爱和大家一起喜欢凑热闹的小孩……总之,书孜楼的清晨就这样闹闹腾腾过去了。
米渺渺的新搭档月燊,似乎连夜赶路来的书城累了,日上三竿了都没有醒,店小二小心敲了几次门,而天字第一号房间里除了隐隐约约有几个“别吵”“走”之类的词外,再无半点声响。米渺渺也不愿意打扰别人休息,再加上任务不急,书城里面也未逛上一逛,所以她吃罢早饭,早早地就出了门。
第一战自然是城门口。
虽说米渺渺不担心风小童,但是她担心风小童的办事能力,就在城门口贴张纸的小活,原本以为没什么,现在却不免有些担心了。
到了城门口一看,告示果然不在墙上。
不知道为什么,米渺渺便笑了。
“这个风小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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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城新造了个洗墨池,池水清澈,波光粼粼,依稀可见池底的小圆石。池边树少,因为现在太早,所以原本最热闹的地方此时完全没有人影。
米渺渺路过洗墨池的时候她身体内的浪漫细胞跑出来作乱,这个家伙开始悠哉游哉赏起景来。
书城内的洗墨池一月换一次水,三月填平或者加造一些洗墨池,现下六月,恰好是换水和换池同时进行的时候。所以能看到这洗墨池池水清澈的异景。当然,黑黑的洗墨池也别有风味,只是有点污染,不过这里的人们懂得再回收,黑色墨汁水都送入工房再造,很环保。
米渺渺不由想起月燊的眼睛。按着微生淡清的说法,月燊的眼睛是蓝色的,可是这个世界的百姓对除淡国皇帝、淡国太子之外的蓝眼睛人很苛刻,一旦发现便会当成妖怪抓起来烧死。蓝眼之人为了保命,便想出了无数遮住自己眼珠颜色的法子,其中染眼墨水最为常用。这染眼墨水的材料,就是从书城的洗墨池中提炼出来的,具体怎么提炼的,这是商家机密,米渺渺不知道。
可染眼墨水也有个缺点,滴多了会导致失明。米渺渺突然想:月燊也不知道现在的视力怎么样了?
正想着,一个尖叫突兀插进,“天,微生公子,竟然能遇上您,救命啊。”
米渺渺转身,一个灰色影子朝她用力扑过来。她定睛一看,那张迅速扩大的老脸不就是书孜楼的掌柜吗?
见他汹汹而来,米渺渺不由后退两步。对方没料到她会闪,一下扑到了地上。他顾不了那么多,抓起米渺渺的袍角大哭,“微生公子,您救救我们家东家,救救书孜楼!”
米渺渺被这莫名其妙的事搞得一头雾水,她连忙拉起大哭的家伙。谁知那人赖上她了,死活不起。
“你不说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救啊?”
要的就是这句话,地上的人连忙说:“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家小姐向金家一千两银子,离家出走了。她年少不懂事,不知金家厉害,向金家借了钱也不和府上说一声,还拿书孜楼做了抵押。才过了一夜的功夫,银子已涨至三千两,此刻金家带人到店里,放话说如果一炷香内不交钱,书孜楼就归他们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我跑断了腿,也到不了钱府去找东家啊!你说这大清早的,我去哪筹钱?”
钱府离书孜楼比较远,清河从书城的旁边穿过,钱老爷子喜欢住在河边,府址与书孜楼南辕北辙,书城的街道又多弯路,看起来很近的地方其实要拐弯走很久。所以,一炷香的时间,的确不能让书孜楼的掌柜地跑到钱府去搬救兵。但是搬不了也得搬啊,就在书孜楼的掌柜的气喘吁吁地跑去钱府的时候,他一出门,便遇上了米渺渺。
地上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金家是书城内有名的恶商家,有点黑社会的性质。门下产业涉及赌坊、青楼等,一般人不轻易招惹。
“一夜便翻了三倍,金家这息也算的太缺德了吧……”
“金家的钱原有两种借法:一种是借本加利,利滚利、钱加钱,没有个上限,一种便是我家小姐签的这种,借一还三。”
“书孜楼柜上没那么多的银子吗?”
“昨天东家来了,查了帐,柜上的银子他只留了五百两。原是够用的,可是……”
“你家小姐借钱,难道就没有定个还款的限期,哪能昨晚借了,今早就还?”
“我家小姐哪懂这些,只是拿了银子就走了,签书里写着什么,她也许都没有留意?”
这下麻烦了,米渺渺皱眉凝思:“要不我亮出身份,压压金家的人?我们不能让他们把书孜楼得了去。”
书孜楼掌柜的猛摇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微生公子有所不知,书城的商家们都不想惹也不愿惹金家,倒不是惹不起,你看这李氏当铺、金银商行,哪个不能厉害的主儿,可是这世上,有些人总是你越惹他他越来劲,动不动就是一副要和您同归于尽的架势,金家便是这样。如果你没有触到他们的线,那大伙儿相安无事,一旦你触到了,最好想办法息事宁人,不然事情一定会越闹越大,越大越闹,最后只能落个两败俱伤。金家虽黑了点,但是一旦掌握了他们的规则,也是很容易相处的。微生公子,您是贵人,就算你惹了金家,金家也不敢怎么着您,有您罩着书孜楼,书孜楼自然会没事,可是您走了以后呢?金家在您这憋了气,会怎么对书孜楼、对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