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二月初八,周文瑞辞别家人,由周遇吉护送,去保定拜师。临行前嘱咐父亲到手的银子尽量换成粮食,联系郑家从海上运到天津。
这次南下周奎为了慎重,除了遇吉还派了个亲信百户王胜带着八个亲兵护送。
走了两日,保定离北京也就两百来里路,但沿路情形那是差了很多,由于连年干旱。田地荒芜随处可见,所见的农夫基本面有菜色。文瑞心里知道这即后世所说的“小冰河气候”,到了明年这景象愈发不可收拾。心中很是感慨,自己到这世上努力想改变些什么,毕竟人微言轻,在大自然面前更是何等的渺小,直觉前路暗淡。
“公子在想什么呢?”身边的大宝见公子蹙着眉头开口问道。
看着大宝那天真无邪的脸文瑞仿佛又看到在不久将来象大宝一样的普通百姓在满清铁蹄蹂躏下挣扎的痛苦神情。
“不,我一定要救他们。为他们找出一条路来。”
想罢神情一震,突然催马向前高声到:“我们赛下马,好久没放开跑了,驾。”一瞬就冲了出去.后面跟着的一行人间公子去远,都急忙催马跟上。不想就错过了可以打尖的小镇,前面离着保定城还估摸五六十里,看着天色要黑,道路也不太熟,晚上城门关了也进不去。
看着前面有个十来户人家的村庄,文瑞他们就想找户人家借个宿。到得村中找了户最大的人家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应,听是过路借宿的开了一条缝,边上那王百户早就不耐了“啪”的一推就闯了进去,开门那人摔了个趔趄。
文瑞忙到“不得无礼。”
上前搀扶那人,待的众人都进了屋文瑞问了主人情况。原来主人姓张,是个小地主,有个三十来亩地,家里连家人带长工有个七八口,听他说去年忙了一年三十几亩地才打下两千多斤粮食,家里也是干一顿稀一顿撑着。眼下正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每天最怕亲戚乡亲来借粮,所以天一傍黑就关门睡觉,有人敲门只当听不见。
文瑞听罢觉得又好笑,又辛酸。现在这年景地主家也出不了余粮啊。连忙道:“张员外,不用害怕,我们带着干粮,你能帮忙烧点热水就成,就借宿一晚。”说罢掏出一两银子就给。
那张地主只说不要,怕是给王胜吓坏了。张地主回身烧水去了,遇吉对那几个亲兵道:“今天就将就了,吃了烫个脚早点睡吧,明天就能到保定了。”
王胜和那几个亲兵都客气到:“委屈公子了。”文瑞笑道:“是我爱玩放着马跑连累你们诸位了,明天到得保定我做东请你们几位好好吃一吨。这吨就将就吧。”王胜和那几个亲兵一路上知道这少爷是个豪爽之人,听得这话都连声道谢。大家吃了洗洗就都睡了,只周遇吉没睡,在灯下看书。文瑞知道这位是个谨慎的人,又爱护手下人,所以也不说,知道说了也没用。
众人吃了东西,大宝照顾少爷洗漱睡下。也是难得赶长路,文瑞一躺下就睡着了。睡到半夜,文瑞突然被摇醒,只见是遇吉。
遇吉比了个小声的手势压着声音对他说:“快起来,好象不对,村里进贼了。”
文瑞一听一骨碌爬起身去拿随身的兵器,这时遇吉已到隔壁房叫醒了王胜他们,众人才到院里,村里已是人声,马声响成一片,这时张地主全家也醒了,点了灯出来看,遇吉立马上前灭了他的灯火。
“不许点灯,拿兵器,老弱都进房。”说罢拿着弓箭“蹭”的一声上了房。
文瑞见屋角有个梯子,就搬了过来也上了房,看到村里已经鸡飞狗跳,好几户已给踹开了门,那些流贼正在抢劫。
“是马贼啊,不好对付,有百把人,正朝这来呢。”周遇吉久经战阵,一看就看出个大概,这时王胜也上来了,这时就看一伙马贼大概十来个正往这赶。
“等下你下去带着兄弟埋伏在大门两边,我在上面用弓箭,等下叫个人去开门,放点人进来先干掉几个,然后牵马从后门出去,我们从外面往里杀,杀乱他们。”王胜应声下去了。
这时传来了砸门声,大宝这时也带着少爷的弓箭和几个宝贝燃烧瓶上了房,“去拿个蜡来,别点着,然后把马备好。”文瑞拿过弓箭和一个瓶子,其他的又交回大宝手里,大宝又下去拿了蜡烛上来。
这时王胜正拿刀逼张地主开门。门开了,这伙贼进了八个人,外边留了三个看马,待贼一进院门,王胜一下就把门又重新关上,八个兄弟挺刀就砍,遇吉的箭也到了,跟着张地主的哪个马贼一下就被周遇吉的箭钉在地上。
而走在最后的三个马贼也被砍到了,这时马贼才反应过来,但局面已变成院内地上九对四,顶上还一大一小两把弓,这时文瑞的弓弦也响了,门外马上一个登时射了个透心凉,实在是太近,而且马贼又穷没有铠甲,点着火把骑在马上简直比射靶还容易。
遇吉也不停顿两支箭连环射出,门外两个登时了帐。地上王胜也不是善茬,力大刀沉,说话间已经砍倒一个,另外两个本就心怯,被八个亲兵一围乱刀砍死。这时前门已经有马贼赶过来了。
“把瓶子给我。”周遇吉是见过这东西威力的,周文瑞也不多话用蜡烛点了燃烧瓶就给了周遇吉,遇吉拿过瞅准了直接往冲来的那伙马贼扔去,只见碰的一声五六个人加上所骑的马都或多或少烧了起来,至少有两人被瓶中铁粒所伤,立即就不行了。
这时,周遇吉一把抱起文瑞就跳了下房,奔后门去了。
这时火光和爆炸声把大多数马贼都引到了张地主家前门,但看着前门到的那几个,众贼都不敢上前,因为对方有弓箭,还有火器,又是一片黑,所以反而缓缓往后退了退,这时文瑞他们一行已退到了村口。
这时王胜问道:“将军,是战还是跑。”
周遇吉看了看他:“你怕了吗?”
“不能跑,我们跑了百姓就完了。”文瑞急道。周遇吉笑了笑很满意徒弟的想法。“等下我们一起骑马向里冲,口中高呼保定巡检司在此拿贼,投降饶命,只要在马上的或者不扔兵器的不要客气都杀。”周遇吉下令。“公子你和大宝留村外,不要在显眼处,拿好瓶子以防意外。”
嘱咐完了文瑞,周遇吉看了王胜他们一眼。“都准备好了吗。”“愿死战。”都是老兵,也没二话,随即村上传来呼喝“保定巡检司拿贼,投降免死。”那马一阵旋风往里冲。
留在村里的马贼都还没准备,有准备的都还在张地主门前呢,转眼砍死砍伤二十来个,就又回到了张地主家门口。
此时贼头正在此,周遇吉望见那个头目模样的被众贼拥在中间,也不答话,挂上刀,拿弓抽箭就射,不到一百步的距离,那贼头本还想问话,刚张口箭已到喉一头栽下马来。众马贼一看轰的都跑了,遇吉在后面追了一阵,地形没他们熟,也怕天黑自己人少吃亏杀了几个就回了村。找到了文瑞和大宝。
这时村民都已经出来还绑了几个受伤没跑掉的马匪,对文瑞一行连声感谢,约定明天一起带上首级和俘虏给军爷请功。
明朝当官俸禄不高,武将也地位低但军功却极为丰厚。遇吉陪文瑞那是私事,说白了就是拿国家工资给私人办事,王胜却是周奎找了个由头到保定公差的,遇吉对王胜说把这些功劳都给他了,王胜是千恩万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