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京文瑞也没耽搁,带着王胜他们继续南下,本来想去下无锡的东林书院看看那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但想想那撰联人已逝,书院前些年又遭阉党迫害,恐见了凋零景象难过,所以没有绕道前去,径直去了苏州城。
周家在苏州早没了老宅,周奎自己就是出生在北直隶的,但论宗排辈,周文瑞与周顺昌家是亲戚,文瑞对周顺昌的事很是敬佩,不过当时时势不允许为他和东林诸君子做更多的事。这次一到苏州,便直接上周府拜望。
到了周府见了周老夫人和顺昌的家人,周文瑞对当时的事表示了歉疚之情,周老夫人也是读过诗书通情达礼之人。
说是“贤侄你客气了,周老爷出事的时候,无论亲朋惟恐避之不急,就算今天翻了案也没见有京城旧好来几个探望的,你虽然是我家远亲但我们也好久都不联系了,现在还来探望我,也不枉了老爷的赤胆忠心,只是可怜那些为救老爷而殒命的五个义士。”
周文瑞道:“夫人放心,这五义事必会和周老爷一样名垂青史。”
说罢又问了这五人的墓址,拿出些银票要给周夫人,夫人笑笑说:“不必了,公子心意老身心领了,你若有心就替老身去拜下五义士,也算了了老妇的一点心愿。”文瑞看周夫人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答应一定去五义士墓拜祭。
出了周府的门想着实在没事转头就去了城外的五义士墓。这五人墓建在魏忠贤生祠的废址上,坟前有不少来拜祭的人留下的供品,坟前一碑确是无字。文瑞叹息道不可让英雄无名啊,叫来看墓嘱咐再建一碑写上五人生平,自己则想了想直接提了八个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给了看墓人银子就回了客栈。
不想下午就有苏州知府来访,原来皇上特意下旨要骆养性保护周文瑞,周文瑞到了南京就把两人推了回去。骆养性怕有差池直接通知了苏州衙门。这知府叫寇慎却是个好官,上人时就遇苏州发大水,此人日不更衣坐船四处巡查救险,虽然五人出事时他无力保护,本来史上该借丁忧回家,但文瑞出现后,阉党倒台太快,所以就没走,苏州人对他也很是信服。两人寒暄过后,寇知府劝文瑞他有官职荫身可以住官驿不必在客栈住,文瑞推辞不去说怕扰了苏州府的清净。知道一进官驿,就自己这皇上小舅子的身份会招了无数应酬,推说已叫人看房,父亲也有意在老家置个宅子。把寇知府挡了回去。寇刚又道:说是好象是周学士知会了学政衙门说是你年少有才,又是首辅孙大人得意高足就不必乡试了,今年是皇上登基元年秋后就进行会试你可直接去南京参加会试。周文瑞心道怕不是孙大人学生就行的吧,还是皇上小舅子的身份厉害,周延儒这老狐狸是要卖人情给我啊。当然他也讨厌考八股,少考一次好一次,当下向寇刚道了谢,说是有机会一定登门过访云云,寇刚见他敷衍,也就坐坐就离开了。
第二天文瑞起床洗漱完刚想出门,却有小二来报说是有人求见周公子,文瑞心想这苏州城也没啥熟人,怎么才来一天就有人来看自己了。就叫人引进来。只见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学子,身材却是清癯,看着也不认识开口道:“兄台是…..?”
来人却不正面回答:“可是京城来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周公子?”
周文瑞想原来是墓碑引来的:“正是,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来人忙拱手道:“在下太仓张溥,公子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真是痛快,在下早上去五义士墓瞻仰,却见公子题字,却是道出我辈心声,如公子不弃,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长谈一番。”
周文瑞知道这人原是周延儒学生,史上是因为某件香艳的事得罪了周,现在孙承宗掌了内阁,周延儒没被温体仁赶回老家,他好象暂时还是周学士的好学生。不过知道这人风骨,而且是“复社”的创始人,“五人墓碑记”就是此人所写,在江南很有威望,当下重新见礼:“可是复社的张西铭兄(张溥字天如号西铭)。”“正是在下。”张溥见周文瑞知道自己拉着文瑞就出了门。周文瑞笑笑对王胜示意不用跟从,带着大宝就和张溥出了门。待给张溥拉到一酒楼上,却见已有一群文士在等候了,文瑞和他们见了礼。一大群的名人里面有陈子龙、夏允彝、侯岐曾、杨廷枢、顾炎武、归庄、陆世仪、瞿式耜、文震孟都是复社的骨干,一见文瑞,又听说他是回乡考试来的,均说还好此等豪言壮语赞的是我苏州义士都道是哪位外来的才子,不料还是我苏州好男儿。众人兴致都很高,文瑞也和他们谈些文事,不久就转入了国家社稷兴亡的讨论。文瑞到是听的多将的少。席中可以看出张溥是他们中的领导者,且很有煽动性,言语也颇多对时政和朝廷的不满。遂问道:“诸兄可知浙江黄宗羲?”张溥道:“莫不是锥刺许显纯这恶贼的黄太冲?”“正是此人。”文瑞就对张等人讲述了和黄宗羲相遇和商量结社出刊,开民智评时弊的事,众人都道:此事甚好,愿意协助。周文瑞对他们说,黄宗羲正南下,估计他会先去无锡东林召集同道中人,不日就会来苏州,希望到时各位都能共襄此大事。众人也都答应了,一时众人把酒言欢,又喝到了华灯初上文瑞这才告辞脱身。累得小身板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