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殷这话一出口,赵元俨才知道身边这人不是府上的下人,他抬头一看,一个年及弱冠,面貌清秀的郎君,正面色尴尬的盯着自己。
赵元俨轻咳一声,笑道:“这就是令婿?果然仪表不凡,伟岸风姿。难怪能破命案,得皇后的赏识!白翁啊!你招了个好女婿啊!如果可以,我也想给我家丫头找个这样的女婿。”
李墨听着赵元俨没理的夸赞,额头滴下一滴冷汗,这定王也太没边了吧?看长相就知道别人能破案?
“呵呵!王爷过奖了。小婿就是一普通人,文无功名!武无战功!可当不得郡主的厚爱!郡主选婿的标准可是文成武就之人。”白殷说完,就如母鸡护崽般把李墨挡在身后,似乎害怕赵元俨把李墨抢走似的。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白殷却清楚得很,赵元俨这家伙盼女婿的心情,绝对不亚于几月前的自己。要知道郡主赵玉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也正是由于他的宠爱,造成了赵玉从小心高气傲,寻常男子根本瞧不上眼。如今赵玉也是年过十八了,却还成天呆在王府里,填词作曲,抚琴观月,对男子毫无兴趣,这叫赵元俨如何不急,可是每当他一问女儿的择婿条件,赵玉就说:非文成武就不能!可是这‘文成武就’到底是什么?赵元俨至今也不明白,他只是每过段时间,便邀请一个文武双全的世家公子来府上做客,但到现在,汴京城的公子哥,几乎被自己的女儿挑了个遍,也没有一个入她法眼的。赵元俨有时候也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哪能凭女儿自己做主,可是一想到自家女儿那倔强的脾气,赵元俨就知道,自己如果强迫她和某某成婚,她恐怕会自寻短见、或者不认我这个父亲的吧?
赵元俨看着白殷护犊的举动,心头不由得一阵好笑,难道我堂堂定王,还会抢你家女婿不成?好吧!就我算抢了,我家女儿也不会看上,你家女婿这个小小的衙役吧?
赵元俨走到护在李墨身前的白殷旁边,道:“白翁啊!你看天色以至正午,府上以备好酒菜,可否和元俨小饮一盅?下午我俩在继续对弈寻乐?”白殷是朝中老臣,且比赵元俨年龄大,为了以示尊重,自称元俨。
王爷有命,怎可不从?白殷含笑答应,却拉了拉李墨衣袖,示意他不可和定王走得过近。李墨看了一眼,心说:白老头也太过小心了吧,我又不是什么香馍馍,定王会看上我?说出去,怕是全汴京成的人都笑了。
李墨毫不在意白殷的警告,跟着赵元俨、白殷出了书房。
定王赵元俨是宋代著名的书法家,文学家,所以为人很是雅致。他今日宴请李墨、白殷俩翁婿,便把地点选在了王府花园中的水榭内,水榭左边碧水环绕,右边百花齐放,光是风景就已经美不胜收了、饱人心情了。如果这时,再看石桌上那些丰盛精致、飘香四溢地菜肴的话,当真有种但愿长住不复去的感觉。
李墨、白殷在赵元俨的盛情邀请下,分别落座。文人好酒,武人好醉!赵元俨文武双全,喝起酒来自然豪放,他举着盅,道:“来来来!走一盅!”
李墨一见又要喝酒,暗暗头疼!先前刚和老孟他们在丰乐楼喝了一顿,现在又要和定王喝。虽说古代白酒的纯度不高,但也架不住量多啊。李墨勉强举盅和白殷一起,陪着颇有兴致的赵元俨走了一盅。
定王府的宴酒,当然比丰乐楼的水酒要上档次得多。李墨一杯饮下,竟口舌生津、但随着美酒从喉管咽下,李墨又觉得口腹中皆升起一股辛辣之味,接着酒精开始微微有些上脑,很显然这是一种上好的烈酒。
赵元俨见李墨一口饮下,不啃声气,豪爽的拍了李墨一巴掌道:“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晚辈,来来!我们再喝两盅!”赵元俨拉着李墨一连喝了三盅才放过李墨。
李墨这三盅酒一下肚,神经就开始有些大条了。本来他在丰乐楼时就喝得不少,现在赵元俨和他连干几杯烈酒,自然头脑有些晕乎乎的了。
赵元俨一看李墨喝得差不多了,顿时不管他了,找着白殷连连喝酒。可白殷哪是他的对手?连喝几杯后,也就和李墨一个样儿了。
这时,赵元俨也不在劝李墨、白殷翁婿俩喝酒,而是道:“吃菜!吃菜!”
李墨微醉,吃得两口菜肴后,把刚才一直没机会问的问题给丢了出来:“岳丈!凝儿呢?她不是也和你一起来了王府吗?”
白殷打了个酒嗝,道:“在后院陪着郡主呢!怎么?想我家丫头了?年轻人就是这样,成天缠缠mian绵、耳鬓厮磨,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年轻真好啊!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白殷这老头,酒品不太好,一喝多了点,就开始唠唠叨叨。
“是啊!年轻真好!”赵元俨也跟着白殷叹了一句,随后又道:“喝酒岂能无歌舞助兴!”说完,赵元俨啪啪两掌,一群莺莺燕燕便从一旁的假山后出来了。
说来正巧,这群女子恰是浮华楼的歌妓,其中刚好就有红鸾、映月、青荷、水香,几名李墨认识的女子。几人一登场,当然也是瞧见了李墨,她们惊奇的看着李墨,怎么也不明白,定王为什么会宴请一个小衙役!
她们惊奇归惊奇,手中长袖轻舞,然后翩然散开,露出中间的主角,围绕她嫣然起舞。
主角犹抱琵琶,手拨丝弦,朱唇微张,开口唱起了柳永的词儿《长相思》。
画鼓喧街,兰灯满市,皎月初照严城。清都降阙夜景,风传银剑,露叆金茎。巷陌纵横,过平康款辔,缓听歌声。凤烛莹莹,那人家,未掩香屏。
向罗绮丛中,认得依稀旧日,雅态轻盈。娇波艳冶,巧笑依然,有意相迎。墙头马上,漫迟留,难写深诚。又岂知,名宦拘检,年来减尽风情。
这歌声清脆婉约,听后好似一阵轻风抚过,让人千万个毛孔都张开,浑身舒爽至极。
李墨看着场上献艺的主角,不正是浮华楼的花魁冬晴么?李墨看着冬晴,冬晴这时候恰好也看着他。两人眼神一阵碰撞,先撇开眼睛的居然是李墨。
冬晴是青楼女子,比寻常女子定然要大胆得多,李墨和她对视,自是不会像一般女子一样害羞躲避,而是回了李墨个‘媚眼’!当然只有李墨自己认为那是媚眼,其实冬晴也就不过是挑了下眉毛。
李墨接到冬晴的‘媚眼’,心头掠过一阵电流,莫名的便把目光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