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只是一闪，就没有了。我本来就不是善人，现在自顾不暇，又怎么为他人说话呢。而且，月朱这么受信用，我借这个机会除掉她也是好的。既然有了这个想法，我便决心去钦安殿一趟，若安心要除月朱，还是要拜托那位主子帮忙的。明日典正姑姑定会过来，月朱的罚也决计逃不过，但也不会是太重，一顿板子而已。现下我必须求兰妃娘娘插手，把月朱借这个机会调到别的地方去。
这么想着，第二天我便起得略早了些。典正那边已经有人送话了，审问估计是在响午，我必须赶在这之前见到兰妃。
来到景阳宫的时候，日头才刚刚冒出，我想起自己往昔在此也是起得大早扫地的，不由低头一笑。
“燕姐姐。”一个熟悉的声音闯进耳朵。
小春子？我欣喜地回过头，这两天太忙，我倒把他给忘记了。果然，那拿着扫帚傻傻地看我的不是他还是谁。
我走上前，正准备和他说回话，却被另一个尖酸的声音打断：“燕华，你过来干什么。”
这声音听着便是碧柳了，我不敢得罪她，忙回身陪笑：“我是来找兰妃娘娘的。”
“那还不进来，娘娘等着你呢。”碧柳闻言，冷笑道。
柳淡墨又怎么会知道我要来呢，碧柳这番话，说得是没道理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些讨厌小春子，但是也不至于不让我和他说话阿。我心里郁郁的，但还是向小春子抱歉一笑后便向她走去。
进了殿，柳淡墨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她，还真是在等我？
我欠身一拜：“给兰妃娘娘请安。”
柳淡墨没有说话，金灿灿的护甲在梨花木的台桌轻轻地敲着，嘴角逸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做得不错。”良久，柳淡墨才收回护甲，笑着看向我。
这？我做什么了。思绪一转我才想到，这柳淡墨定然是以为苏莫挽没有侍寝之事，是我使的计。
我当然不会傻到去辩驳：“奴婢做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娘娘高赞了。”
柳淡墨闻言，眸子里渗出一缕说不出的光彩。我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行了，下去吧。”柳淡墨抬了抬手，“本宫刚刚侍奉走皇上，也很累了。”
我松了一口气，就是说嘛，她怎么可能等我。但是，我还不能就这样走掉，我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讨赏。
“娘娘，奴婢有事相求。”本来我还有点不敢说出这句话，但现在柳淡墨既然认为我有功，心里的第底气就足了一些，“我想请娘娘出手，除了清月殿里的月朱。”
“哦？”柳淡墨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你下去吧，本宫知道了。”
这到底是帮不帮？我也不敢多问，因为碧柳已经叫小宫女送我出去了。钦安殿到景阳宫的门口还是有一段路的，我一边走着一边四下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是怎么，也没找到。诶，小春子，一定很伤心吧。
我心下有些乱，等回到清月殿的时候，还是惆怅满怀。水碧迎面走上来，笑着问候：“燕华姑姑上哪儿去了？”
“昨天的事情惹得心里不太舒服，四下走走。”我挤出一个笑脸。
水碧点了点头：“是啊，谁承望出这茬子，不过燕华姑姑，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明的。”
我点头：“你说。”
水碧斜了一眼内殿：“待会典正姑姑来了，我们可要说好，昨晚的事情全是月朱侍奉不周。”
“自然会如实禀告。”我叹了口气，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只是也说不上为什么。小春子？月朱？我摇了摇头，接下来还要打起精神来呢。我不想害人，可是我也想自保，要怪，就只能怪内殿的那位主子吧。我始终是没想通，她到底是怎么就病了，我是没动手脚的，水碧和琢红也一直在我面前晃悠，难道是小金子和小丁子？我扫了一下那两个在殿外扫地的身影，低低地感叹了一下。
“琢红上哪儿了？”我抬脸问道。
水碧放下手中正喝着的茶，咬牙道：“谁知道呢，反正苏才人也不让我们进内殿，死活也只让月朱守着，她去哪儿也没关系。”
“主子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有些抱怨了，内殿的门紧紧地闭着，苏莫挽怕是已经好了，可我们这些还是不能进去。
水碧颇有同感：“苏才人这样也太不近人情了些，虽说我是下人，不该嚼.....”
“谁是这里的大宫女？”一名30岁左右的宫装妇女携着两名小宫女走了进来。
小金子和小丁子赶了进来，愣愣地看着我。
这位不是典正姑姑，我心下犯了疑，但还是站起身来：“我就是。”
“还不给亦学姑姑请安。”宫装妇女身旁的粉衣小宫女的语气虽不佳，却是为我解了疑，原来她是司正亦学。
我便知这是柳淡墨的面子了，忙躬身请安。
照例询问了一番后，琢红也不知不觉的来了。亦学竟也不多问，直接就把月朱喊出来定了罪。我们满屋子的人都被罚俸三月，只有月朱被拉出去挨板子。我心下又开始打鼓，柳淡墨怎么没将月朱弄出去啊，这样挨了打，休息下不就可以回来了吗？苏莫挽不还是会只用她吗？
我那时尚是不知柳淡墨的手段，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猜疑。可是，等到知道之后，心下便忍不住的荒凉。虽然月朱是随了我的意不再出现在清月殿，但是，那结果却绝不是我想要的。很多年以后，我无论何时想起今天这个日子，都会觉得心里有些苦涩，因为就是在今天，我将自己推上了一条不归路。从此，我一步一步迈向顶峰，也一步一步迈向，那为我定身制作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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