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该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清晨,天还未完全亮,坚实的城门发出一阵轰鸣,有些笨重的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那缝隙间,一辆十分破旧的马车悄然驶出。
骏马奔腾,出了城门之后,马车飞一般的在管道上疾驰着。
车夫戴着大大的斗笠,在这温和的气候中,有些显得古怪,倒是遮了面额,看不清其的相貌,感觉有些刻意为之。
车中,没有放任何物品,可儿一身极为朴素的布衣,只是静静的坐着,时不时的挑起车帘子,张望着外头的景色。
“别看了,不会有人追来的。”似乎是听到了可儿的挑帘子的声音,戴着大斗笠的车夫说道,声音倒是十分的温和,与那看似粗犷的外貌很不相称。
“你确定?”可儿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随即又自言自语的回答着,“这样最好。”
“如果我不确定呢?”听着可儿那有些自欺欺人的自言自语,车夫戏虐道。
可儿一愣,猛地站了起来,几乎差点撞着了马车的顶棚,随即又重新坐下了,半响才道:“你确不确定没有关系,我相信你就成了,当然——”可儿又瞟了眼那并不怎么结实的窗子,“当然,我不会陪你一起倒霉的,这点你放心。”
“你不是想从窗子里跳出去吧?”那车夫仍是专心致志的驾着车,但却仿佛什么都没逃过他的眼睛一般,直接将可儿的小算盘给打破了,“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这窗子其实要比你想象的坚实的多。”
只听一阵窸窣声,那原本不结实的窗子上多出了一层厚厚的铁板。随即,马车中便传来了可儿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云茗,陌子茗,你个混蛋,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倒霉。”
没有回答,只是一阵低低的笑声,然而可儿完全可以想象那被大斗笠所遮的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无耻,卑鄙。
可儿心中恶狠狠的默念着。
尽管知道这一次回安祁,一路上绝对是不可能怎么平静,况且即使安全的回到了安祁,等待自己的也不知会是怎样的处境。
然而,可儿却不得不回去。原先,可儿倒只想着好好的留在尚国,就这么平平凡凡的过下去。只是,若无后来的那些事,或者说,若是云茗并不曾向自己表明身份的话,自己仍可能会选择就这样过下去。因为无论如何,尚国有着秦清的存在,只要自己从此之后不去与那些人接触,时间久了,也就自然而然的会放过自己,更何况待在秦清身边,有吃有穿有用,倒也不缺什么。
只是,那日云茗的一席话,却硬生生的让可儿断了待在尚国混日子的念头。
其实,那天晚宴的时候,云茗第一个见的并非是秦清,而是因着身子不适而先回去休息的可儿,而在云茗之前,可儿却是刚见过了云沨。
尽管所谓着此云非彼云,但这两个自称姓云之人的接连出现,却让可儿放弃了自己一贯的想法。
那日,云茗明确的告诉可儿,可儿的伤他可以完全治愈,这句话无疑给可儿带来了莫大的希望。
也是那日,云茗告诉了可儿他的计划,这也让可儿看到了趁机行事的希望,无论如何,放弃一切留在尚国,始终是逃避,若非必要,可儿的心中始终会有些不情愿的感觉。
于是,才有了今日,可儿与云茗同乘一辆马车的日子。
只是,可儿的心中,却隐隐的觉得不安,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秦清。
可儿不傻,这些日子以来,秦清对自己如何,可儿也是一清二楚的,尤其是那段日子,为了让秦清放手,答应自己的离开,可儿不得不再次弄伤自己,看着秦清那关怀的模样,可儿的心中只感到很疼很疼。
一直以来,很少有人真正的关心过可儿,对于可儿来说,在很长的日子里,这种关心都是一种奢求,而如今,好不容易感受到了这种毫无利益的纯粹的关心,却不得不算计这关心自己的人,放弃那份一直都渴求的关爱,可儿只觉得那一刻的自己是那么的卑鄙。
但是,自己有的选择么?
想起苏赫,那个总是跟随着自己,保护着自己的苏赫哥哥,如今还仍旧下落不明,还有那些因为跟着自己而遭受鱼池之殃的属下们,自己真的能完全忘记,然后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可儿觉得自己做不到。
……
“在想什么呢?叫了你那么多声都没有反应!”云茗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儿猛的惊醒过来。
“发,发生了什么事了么?”见云茗喊自己,可儿本能的问道。
“事到没有什么。只是前面有间小茶铺,要不要去休息会儿,顺带吃点什么,要知道,尽管我们的速度很快,可再快也无法在天黑之前进城,或许,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倒没什么,只是你的身子刚好,要是饿坏了,岂不是又要我再治一遍,我可没那么好的心情。”
“既然这样,那就在这休息一会吧。”说着,可儿便爬下了马车,也不理云茗,直接走进那家茶铺,随意的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紧接着,云茗也走了进来,就在可儿一旁拉了张凳子坐下。
“我倒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良了?”
云茗摇摇头:“善良倒说不上,我不过是不想你再麻烦我罢了。”
“哦,怕是另有所谋吧。”说着,可儿自顾自先笑了起来。
“呵呵——”云茗也只是附和着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