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安义之战一
安义县县城之外,振武营大营的大帅寝帐之内,秦弦武正与马玉哉在一个模拟着安义到潦河的沙盘之上模拟着一场对峙防御的战争。
一名亲兵匆匆跑入,将一份谍报拿出,缓缓读道:“启军门、将台,知情司的探马呈报:‘六月十五日下午未时二刻渡过潦河,初步预计将与六月十八抵安义城下。’”朗读完毕,双手将那谍报递上。
秦弦武摇了摇手示意不用,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沙盘之上的攻防态势,一边向马玉哉问道:“今儿个六月十七了吧?”
而今已经官至游击的马玉哉声音平稳,回答道:“军门,今日正是十七了。”
秦弦武看着沙盘摇了摇头,呵呵一笑,走了几步,坐到茶几一旁,饮了口水,笑道:“看来玉哉的营盘功夫果然不弱啊,本军门若是舍不得下血本,看来是轻易动不了啦。”
马玉哉也难得一笑,坐到秦弦武旁边,道:“非是军门不愿意下血本,而是金胜桓不愿吧。”
秦弦武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道:“当今之世,武夫无不拥兵以自重,他金胜桓手头的兵马现在看来也就七八千,哪里敢拿出来拼了。”
顿了顿,睁开眼睛,嘿嘿一笑,道:“本军门自监国进位仪式之后,第三天就空营而来,他既然想吃掉一个天大的馅饼,岂能不下重本?不然本军门这番走的不是颇冤了一点!”
原来秦弦武自六月初八之后,便连日整兵备马,不过匆匆三日,大小营帐甲具自重一概就备齐了,而又仅仅用了三天,便走完武宁到安义这段足足一百二十里的山路!
而之所以如此急迫,一来是因为安义左依河水,又有山川道路之险要,适合小规模的防御作战,无有偷袭逾越之忧。
二来,安义到武宁有足长达百里的山川险要的纵深空间,一旦局势不利,秦弦武也有把握边战边退,将金胜桓打痛,最后再依靠武宁决一胜负。
三来,则是因为襄王刚刚才进监国位,若是被人直接叩城威逼行在,无论如何也是大失颜面之事,在如今这纷乱的政局之上,自然是大为不利的。
马玉哉听了,也难得的打趣道:“只怕这重本下了之后,他金胜桓是要血本无归了。”
秦弦武闻言一笑,传令道:“吩咐下去,着命诸将官严阵以待,明儿个,金钱老鼠要上门了!”
时近暑季,日悬正中,烈烈的阳光之下,一路大军正缓缓在一处背山依水的滩地之处安营扎寨。来往兵丁们露出那刚刚剃发的青皮,在脑后留着一条恶心的老鼠尾巴,四周更是可见许多黑底金字的龙旗飘扬。
而在军营的校场中央,更是树立着一杆绣着清字的大纛——不错,这支军队正是欲要取得襄监国首级的金胜桓部清虏绿营大军!
六月十八,金胜桓的兵马如同振武营预估一样在中午时分,抵达安义县城十里之外!
一处山头之上,金胜桓率着一帮武将在数百亲兵的簇拥之下,站到了一处较高的山坡之上,眺望而去,不大的安义县城尽数收在眼底。
金胜桓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取出千里镜,打量起背靠城池,西依河水的振武营大营,过了片刻,有些惊奇有些嘲讽道:“这支守备明军当真不仅的蠢得要死,而且还不怕死的很,不在武宁以逸待劳也就算了,居然不依靠城防,反而在城外扎营布阵,着实可笑着实愚笨啊!”
时候到了弘光朝,除了几大节镇以外,其他各省本镇官兵大多只能守城而在,只有极为少数的精锐,能有依靠阵势在城池之外野战,而振武营对于金胜桓而言,无外乎不过是当初在九江排不上号的营头——排的上号的,兵马够多的,够精锐的,都反城而出,合着左军一起压江而下,清君侧去了,是以金胜桓对于振武营的战力抱有相当的蔑视,而今见了这振武营如此托大,自然是不外一番嘲笑。
其他一旁的诸军官们,看着驻扎在城池之外的振武营也不禁一时嬉笑。一位参将谄媚着嬉笑道:“军门说的是,依末将看,这振武营的统帅将官们多半是些雏鸟,从功勋子弟家出来混军功,捞前程的,而今这些纨绔们想学岳武穆保天下,只是可惜了这些歌嫩鸟没那本事!”
话语刚刚说完,一众将官们无论有仇的无仇的都是一阵嬉笑,毕竟这花花轿子众人抬,当然不会有谁出来扫兴。
一位游击见众人笑得乐和,也见机加把火道:“这些个嫩鸟们,虽说可笑了些,也免得了我大军远去之后,还加征讨,于我大军,军门而言,却是少了些麻烦。”
金胜桓听了也笑着点头,一旁的诸将们见了自然不敢落后,一时之间,本是观察军情之行,随着众人的马屁,却是有些嘻哈玩闹讥讽了。
然而这金胜桓部大军之中,虽说都是些大老粗,只会些溜须拍马,战阵的事情,然而烂船也有三千钉,何况屹立数年不倒的左军?怎么可能没有几个识得大体的人才?
金永柯静静的战力在山头边缘,对于身旁的溜须拍马、迎合谄媚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一心一意的拿着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区区参将手中的千里镜细细的打量着振武营的营寨。
一旁的诸多将官们也见怪不怪,若是寻常对于这样鹤立鸡群的人物,诸将自然是群起而攻讦,然而金永柯不仅仅是与金胜桓同姓而已,更是金胜桓的侄子,更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要知道,左镇之中,拢共千里镜不过十把,而金胜桓有两把,一把在自己手中,而另一把则在金永柯手中!
器重之意,人尽皆知!
金胜桓在众人溜须拍马之余,也不忘关注金永柯是否有话要讲。毕竟行伍多年以来,他金胜桓对于自家这些手下有几斤几两那是清清楚楚,大多数前身都是流寇而来,只知冲杀闯阵,投官之后,也不求上进,每日纸醉金迷,对于行军阵术毫无兴趣。
等到谄媚话语渐渐低落,金胜桓才对着自己颇为欣赏的侄子笑着问道:“永柯,可曾看出些什么来了?”
金永柯放下千里镜,出奇的恭敬道:“启叔叔,依侄儿所看,眼下这振武营军阵严谨,看来能挡住袁宗第的三千虎啸营,果非有假,如今看来,我军恐怕在此地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话语方落,金胜桓四周的诸将无不变色!
袁宗第是谁?那可是李闯麾下有名的大将,胜白旺之辈,何止一筹!
然就就是白旺也让兵马是两倍于他的左镇大军连连吃亏,占不了丝毫便宜!
然而眼下这支兵马居然能挡住袁宗第,而远远望去,少说也有四千来人,这如何不让众将变色!
金胜桓虽说不像麾下诸将一样,在南昌之时只知道纸醉金迷,对于周遭之时,浑然不查,然而对于振武营能以一千挡住袁宗第,也不过是当笑话看。
然而今日听的颇为倚重的金永柯一言,神色也不禁微微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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