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时分,唐朝四人终于找到了队伍,小队驻扎在一个小农庄里,新扎下的木桩围成的篱笆圈出一个月牙状的大院子,院子里一旁的马厩里拴着几匹花色杂乱的马,正低着头吃草料,唐朝远远看见一个矮胖矮胖的小眼睛,头发短短的、根根竖起黑发青年蹲坐在院子的中央的一口水井旁宰杀这一只黑毛土狗,一见到唐朝被普西斯、阿吞、拉希德簇拥着走进了农庄,他立刻丢下手中的屠刀,站起身,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嘴里大声喊道:“靠!李梦龙,你小子怎么才回来,哥几个都想死你了。”他的声音洪亮,震耳发懵。还不待唐朝回答,他就一挥手把挡在唐朝身前的拉希德推了个踉跄,然后瞪着小眼睛对他:“你小子快去把那只狗宰了,那狗弄了我一身狗毛,我靠!你小子怎么比那狗还脏!”他的手掌推在了拉希德的身上,弄得满手的血污,连忙转身去水井边洗手了。拉希德双眼微露怨恨,却是一言不发,却也走向水井杀狗去了。
唐朝看出身边的普西斯和阿吞都一脸的戚戚然,顿时心想:“这阶级斗争,看来蛮严重的嘛。”却不防那矮胖的黑发青年洗完了手回身给了他一个拥抱,他的身高刚到唐朝的颈部,但力气着实惊人,这一抱之下,差点把唐朝的骨头勒的咯吱乱响。
唐朝嘴中连声道:“嘿,轻点!”连忙扳开他的手,退开了几步,咳了几声,接着说道:“还不是那什么阿育王有点小实力,解决起来费点力呗。”心中却想这人怎么就像刚出狱的逃犯似的。
“什么!!”那矮胖青年声音立刻拔高了好几度,“你把阿育王杀了,你小子吹牛吧!我乌卡卡可不信的。”
唐朝心想,原来你就是乌卡卡,估计是紫衣队长的亲信吧。边想着他一边朝普西斯的腰间努努嘴,“你看,那不就是么?”
普西斯连忙解下了包着阿育王头颅的包裹,举到乌卡卡的面前,乌卡卡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愣愣地看着那渗着血水的包裹,伸手想要去拿,但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过了一会儿,正在唐朝莫名其妙的时候,乌卡卡却收回了手臂,放在了胸前,然后对那个头颅恭恭敬敬鞠了个躬,然后他低落地说道:“虽然他不是老秦人,但他的实力也足以令人尊敬。”
唐朝心中不以为然,心想成王败寇,你竟然比我还看不透。口中却附和:“他的实力确实很强,我也是靠了一点运气才杀了他。”他说的是大实话,可旁边的人尤其是普西斯阿吞他们却想起了刚找到唐朝时的那恐怖的一幕,顿时大感唐朝太虚伪。
乌卡卡的悲切来的快,消逝得更快,他狠狠地锤了下唐朝:“你小子好样的,走吧,跟我来,队长在等你。”却是不提和唐朝同回的那三人。
唐朝跟在乌卡卡的身后向农庄里走,这时他感到有些奇怪,“乌卡卡,这农庄是我们小队的基地么?怎么一个旁人都没有?”
乌卡卡却答非所问,“剩下的那些人都让紫山队长派出去买药打探消息了。”这时他又突然悲伤了起来:“咱们小队这回可真是损失惨重,队里统共就五个老秦人,一下就去了一半,南松和南柏两兄弟连半句遗言都没留下都死了,嗨……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那可恶的木鸢,老子要把它们一架架锤散喽!”
唐朝立刻被乌卡卡的多愁善感打败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在这时乌卡卡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两人走了进去,唐朝终于又见到了那个喜好穿紫色绣花衣服的队长,他正舒服坐在竹子做成摇椅上,那个狰狞的面具已摘下,却是个浓眉大眼,宽大的下巴长满了胡须的中年人。他似乎偏好紫色,腰间扎着一条紫色的束腰,他裸着的右肩上扎着的用来裹伤的也是一条紫色的纱布。清晨的阳光从打开的门儿透了进来,把他那如刀削斧劈办轮廓分明脸映的红橙橙的。却是一个十成十的美男子。
唐朝一进屋就被紫山队长叫了过去,乌卡卡搬来一个小凳子放在摇椅的旁边让唐朝坐下,紫山队长坐起身来,拉住唐朝的手有些兴奋地问道:“梦龙,你真的杀了阿育王么?”
唐朝顿时有些惊讶:“啊,是呀!可是队长,你怎么知道了?”
紫山爽朗地笑道:“乌卡卡说话时就像打雷一样响,我就是不想听到也很难呀。”一旁的乌卡卡赧赧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三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三人笑罢,又说了一会话,紫山一个劲儿地夸唐朝,十分热情,让唐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谦虚的了几次,也不由得感到有些飘飘然起来。
本来唐朝对强大的紫山有些崇敬,也有些戒备。但现在那些戒备早被紫山的热情友善消磨得一干二净了。于是本来有些话想瞒着紫山不说,现在也不好意思再隐瞒下去了。寻了个紫山歇口咳嗽的时候说了拉希德对老秦人的怨恨以及普西斯和阿吞的态度。
唐朝说着拉希德对老秦人的死去幸灾乐祸的时候,乌卡卡及气得哇哇叫,不知从哪找出了把门板宽的鬼头刀,连声喝道要砍开拉希德的脑袋,挖出他的心中下酒。
唐朝连忙拉住乌卡卡,并连忙说道:“乌大哥,你小声点,别让他们听了去。”
紫山却恨声说道:“无妨,这么远他们听不到的!乌卡卡,你也坐下,待李兄弟把话说完我们在作计议。”乌卡卡气呼呼地往地上一坐,唐朝便放下心来接着往下说。
紫山的脸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待唐朝说完,他伸手在唐朝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你很好!”接着他向后一靠,后背倚在了摇椅上,双手的肘部搁在了两侧的扶手上,两个手掌虚合在一起,他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我早有发觉,但没想到这么严重。现在队伍里只有咱们三个老秦人,我又受了重伤,估计短时间内是出不了手了,队伍里活着五个白人,都是身上强悍,心狠手辣之辈,现在咱们的形式可有点不妙!”
乌卡卡虽然敬重紫山队长,但对他的话并不认同,在一旁不屑地说道:“队长,这有什么不妙?就那几个白人,还能是我们老秦人的对手?我待会儿就去锤死他们!”紫山看了他一眼,他就立刻闭上了嘴巴,可见他对紫山还是很敬重的。
紫山看向唐朝,眼神里带着真诚,他淡淡地说道:“梦龙兄弟,乌卡卡的话虽然有些鲁莽,但也有些道理,只要我们能把白人中的不稳定分子杀了,剩下的也就不会心生反意了。”
唐朝看着紫山和乌卡卡说杀人时嘴不都带一点儿磕巴的,心中有些发寒,这些人都是真正的视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别人的命的时候更是淡然。可现在他也别的办法,毕竟昨天晚上拉希德想杀的是李梦龙,也就是现在的自己,唐朝可不想死,那也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于是他轻轻地点头表示赞同。
紫山见他点头就接着说道:“可我们骷髅小队昨夜才损失了大半人手,现在保存有生力量很重要,咱们能少杀人就尽量少杀。”
这回乌卡卡也点了点头,瓮声道:“那倒是,要是那些白人都死光,我上哪找人来使唤,要我说只要杀了拉希德那小崽子就行了,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长得那么高,存心是让我不自在嘛!”
唐朝和紫山两人脸上都露出苦笑,对乌卡卡与众不懂得思维感到哭笑不得。
乌卡卡看到两人都不以为然就有些赧然,他大声说:“要不你们认为该杀谁呢?”
紫山和唐朝对视了两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普西斯!”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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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走了紫山的小屋,他的面色坦然,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感到既惶恐又刺激。刚才紫山镇重地把杀普西斯的任务交给他的时候,他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下来。现在想想紫山的安排很有道理:因为现在没有比他更适合的做这个事的人了。紫山从木鸢上掉了下来,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事但五脏六腑都受了重伤,要不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杀人,而这次危机也根本不会出现;乌卡卡心中的弯弯绕绕太少,做不来虚与委蛇的事。可杀普西斯这事却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那些白人以为只是个意外,看不出是老秦人们下的手,以免队伍立刻分崩离析,甚至后果更严重!这样的话乌卡卡也不能承担这个重任。只有他唐朝,在紫山队长看来他能杀死阿育王,无疑很有实力,而又思维清晰,至少比乌卡卡清楚多了,是最佳的也是唯一的人选了。
唐朝心说: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活下去就要心狠。下定了决心干掉普西斯,然后他的脑袋就开始急剧地转了起来。刚出农庄,来到那个半月形的院子就看见普西斯和阿吞脱得赤条条的在水井旁洗澡,早上的阳光开始有些毒辣,照在两人的白嫩嫩的屁股上四散开来,就像两个大功率的灯泡。普西斯一见唐朝出了庄连忙打招呼:“李梦龙,要不要一起洗,我也拿了你的衣服。”
“不了。”唐朝弯下腰从地上的干净衣服中挑出一套最小的,然后扭头就走,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离农庄不远的地方有条清澈的湖泊,他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脱guang了洗澡。没走多远,就听身后传来乌卡卡呼喊声,他一回身却见乌卡卡手中捧着一只热腾腾的烤熟的狗腿,唐朝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乌卡卡便急匆匆地往回走了,看来他也知道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重视对手的必要性。
唐朝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张口便吃,这狗腿烤得极好,又香又嫩,在吃完的时候,那小湖也出现在了眼前,唐朝纵身一跃跳上了湖畔的一块大石头,正在暗自欣喜自己的这具新身体的强悍之时,他的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无边无际的天空一碧如洗,仅在天边抹着几缕淡淡的白,身下镶着一大块碧绿碧绿的宝石湖,湖那边的草原流来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溪,仿若绿油油的草原上的一条银带,溪流汇入湖中,响起了轻轻的叮叮咚咚的水声。温柔的太阳倒映在湖水中,随着水波摆动,仿佛活了过来。几个清脆的鸟鸣声夹杂在潺潺的流水声中显得动听悦耳。
唐朝做了个扩胸的动作,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正是初夏时节,空气带着清新的湿意沁人心菲,从鼻端直入肺腑,再到全身,劳累一天一夜的疲惫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觉察到这具瘦瘦弱弱的身体所蕴含着的强大力量,唐朝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脱guang了衣服,低头向下看去,湖畔的湖水很清澈,光滑如镜,那水面上正倒影着五官清秀的男子,披肩黑发,一双深邃的眼眸仿若星辰,他的身材却有点儿瘦,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美少年,唐朝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缓缓地抬起手来摩挲着现在这张俊俏的脸蛋,许久……许久,他才喃喃的说道:“这就是你吗?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倒是比我长得英俊多了……。”接着唐朝的双眼往自己的下身看去,“呵呵。”他的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微笑:“那话儿也比我的大多了……。”
唐朝纵身一跃,身子仿若光洁的海豚般扎入了湖中,微微溅起了些许水花,湖面上荡起了淡淡的涟漪,迅速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微凉的湖水刺激着唐朝的脑袋,唐朝睁开了眼睛在水里潜游着,眼前的湖水里不断地游过三三俩俩的色彩斑斓的鱼儿和小虾,一见到他游过来,立刻四散地逃向远处。唐朝欢畅地游了一会儿,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在湖边寻了个水儿清浅、僻静的石壁美滋滋地躺了下来,这石壁有些内凹,刚好能躺进一个人,有些隐蔽,全身都浸入水中,只露出脑袋在水面。不怵被人看见,唐朝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世界,一整天的惊吓、刺激、激动还有对未来的害怕与希冀便消耗了他的大部分精神,当处于危险的境地时尚不觉得疲惫,此时双眼一闭,困意立时上涌,没一会儿便呼呼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