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暴戾的声音在东宫之上盘旋,久久不散,仿似正在见证着太子的怒气。
晚秋的夜晚来的特别快。才申时末,天色已几乎全黑了。
此时二皇子杨广的府里早已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钟声鼓声丝竹声,是声声悦耳。从城外登高回来,窦一官等一干人等都被邀请到这里饮宴。
杨坚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他儿子的府邸自然是亭台楼阁,雕柱飞檐,虽然不是金碧辉煌,镶金嵌玉,但是处处见功夫,每个细节都透着富贵。
这里李渊来过不止一次,杨广为人疏阔豪爽,时时在府中接待亲朋戚友,京城中很多人都是他府上的常客。
窦一官同志冷眼看着这奢靡的一切,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坐在李渊后头,大厅里面高官贵族早已各就各位,杨广和他的王妃端坐席中。杨广满脸红光,朗声笑道:“嗬嗬,诸位,快入席。今日重阳佳节,登高望远,真乃快事。”正在杨广说话的当儿,美酒佳肴已经流水般的上席了。
杨广举起酒杯,朗声说:“诸位,这是高句丽刚刚进贡的人参美酒,说是在秋日饮用补气补力。客气话就不说了,大伙儿一起干了吧!本王在这里祝大家节日大吉!福康如意!”。
众人纷纷举杯,七嘴八舌的向皇子、妃子说恭祝的好话。然后齐齐一饮而干。
侍女给在座的倒上第二杯酒,众人又举杯互相恭祝了一番,把酒干了,开始举箸品尝美食。这时,杨广又在大声笑道:“尝过高句丽的酒,哈哈,怎可没有高句丽的歌舞来助兴呢?!”很快,一队高句丽的舞姬随着高句丽乐曲翩翩而出,来到大厅中央婆娑起舞。杨广抬抬手,十几名身穿高句丽服装的女子举着漆盘,给在座每位上了一盅汤。盅盖一打开,一股人参炖鸡的香味袭人而来。
一位高句丽的歌女越众而出,乐声稍低,歌女悠扬的歌声徐徐响起。
高句丽的文化师出中原,语言文字歌舞和中原都是大同小异,满堂权贵不是第一次观赏了,所以也不觉得太新鲜。
高句丽歌舞完毕,杨广府中的歌姬乐伎陆续粉墨登场,弹琴的弹琴,歌舞的歌舞。连民间杂耍都被请来了,吞火剑,变魔法,蹬缸顶碗,精彩非常,比那些早就看腻味了的宫廷歌舞获得了更多的喝彩。
不说这歌舞升平,但讲一番饮宴之后,窦一官同志再杨广的授意下被李渊又单独的请到了这间清雅隐秘的小书房之中,干嘛!杨广这厮是为了拉拢人才!而这一回见到杨广,行礼问安之后,张衡却选了一个新的话题。也许,张衡早已知道晋王对此话题更有兴趣。他说:王敦道:“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为。且晋王年纪尚少,怎堪大事?我慎思之后,只有三计可行:释兵散众,归身朝廷,保全门户,此上计也;退隐一地,收兵自守,贡献不废,中计也;引之失宠信,悉众而下,万一侥幸,则下计也。”
“哦?”杨广心里诧异。他没想到窦一官同志会开门见山地说到这事,乍闻此言,杨广急忙摆摆手,止住了窦一官同志后面的话,说:“事关大隋基业,你我都不可胡乱猜测。”
窦一官同志闻言微笑不语。
杨广又说,“凡事无风不起浪,你听到的那些都是纷纷扬扬的传言,莫要听信坊间之胡言乱语。”
说罢沉呤半响,心中暗暗思忖:依父皇的脾气看来,对于太子已不是有些不信任,而是心中早已有了猜忌。他自思自叹着说:“唉,有很多事情,太子也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其实对他自己也不利,比如杨素……”
“哈哈哈……”窦一官同志哈哈笑道:“大王一世聪颖,不要假装糊涂,还非要下官说出来吗?”
杨广仍然是摇了摇头。
“大王,依下官之见,若皇帝陛下真的思谋废立之事,那最有希望立为太子的就是———”窦一官同志说着,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指杨广。
杨广慌忙伸手将他的手指按下,说:“太子废立是大事,只有父皇可以言说,除此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胡乱猜测。”
窦一官道:“这些道理下官自然明白。不过大王,人生之中要成就几件大事,就要有成大事的时机。机遇到了,立刻伸手抓住,事就成了。若稍有疏忽犹豫,时机错过了,就会一去不复返。下官以为,目前正是该大王伸手去抓一抓试一试的时候。”
杨广觉得,窦一官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好似火镰敲击火石迸发出的一簇簇火星直射自己的胸膛。腹内仿佛有一堆干柴,哪怕有一点火星溅上去,定会燃起熊熊烈火。杨广明白,这烈火一旦燃烧起来,是会烧塌苍穹的。所以他一直躲闪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闪,或许这是人的一种本能。
于是他对窦一官、李渊说道:“咱们俩今天说的话绝不能再和任何人提起!”
窦一官点头道:“大王尽管放心,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窦一官同志的确心中有数,因为他早已看出了杨广心中想着什么。
这一夜,杨广辗转反侧,没有丝毫的睡意,心里似有一股激流在奔腾汹涌。他分明感觉到,自己胸中那堆干柴已经点燃了,火苗上窜,直燎得他喉干舌焦。
反正是睡不着,杨广索性坐了起来,拉过一条棉被围在身上,静静的坐在床头,想着半个月前在父皇找自己过去,那天与其说是在聊天,不如说是在听他诉苦。
“广儿,你最近和太子走的可近?”杨广摇了摇头,从那次哥哥回来后我一直是深居浅出,尽可能的不去过问朝中之事,这点父皇应该是知道,我也是想到了母后对我说的话,只要不办差连各家的走动都少了。母后倒乐意我这样子,只要不办差就在家里陪着母后。
“父皇,你是不是有事情问我啊?”父亲这一年来很显老,头发已经斑白。“太子最近的行事实在是让人不能理解啊。朕也不知道跟谁说说的好,你听听就是了。”
杨广点了点头。“太子现在的生活很是奢华这点你是知道的,他虽然做了一段时间的太子,朕也深知他的心思,想过退位让他登基,可是他现在实在让人失望啊。一个皇帝如果都做不到勤俭,他的下人们呢?而且朕甚至感觉他想谋害朕,有一日朕独自在御书房过夜,当朕一觉醒来,居然看到他站于帐外,
而值日太监只说是太子不让通报,这是谋逆罪啊,朕当时叫他,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儿反映,后来朕让人送他回了宫,众太监说怕是太子在梦游,可是当时他看到朕醒来那个表情一定不是梦游啊。他甚至让他的乳母的丈夫做了内务府的总管,朕看了下账目,他居然动用国库。朕还听说他甚至打骂过一些王公贵族,这是何等的难看,你们兄弟几个哪个不是怕朕伤心身体不好,没事儿了就来看看朕,可是他呢?一点兄弟间的友爱之情都没有,朕只是说了他两句,他居然跟朕吵了起来。这还从何谈起父子之情!”记得父皇越说越激动,自己忙给他端上茶,他冲我点了点头,当时竟然看到这位精干勤俭的父皇的眼圈居然红了。“广儿啊,你觉得他还适合这个太子之位吗?他适合做将来的皇帝吗?朕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给他这种人,连最基本的父兄之爱都没有的人啊。”
“父皇,您辛苦了。”自己说完坐在了他的脚踏上,把头放在他的腿上,他拍了拍我的头,笑了笑,笑的好苦。“父皇,再给哥个机会吧,如果将他废了,您现在可有合适的人选?”“是啊,朕过多的宠爱了太子,对别的儿子的了解太少了,唉,朕犯了和大周武帝一样的错误啊。”
是啊,宇文邕对太子的宠爱有谁不知?“是朕宠坏了他啊。现在谅儿给他办差,也是朕特别安排的,你五弟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他不会去得罪太子的,而你五弟的行事作风朕很喜欢,很直,而且对错分明,只是岁数太小,而且朕看的出来,他喜欢你四哥多过喜欢太子啊。”“嗯,太子对这些兄弟不冷不热的,也就对我还好些了吧。”“广儿,你的这些弟弟已经对扳倒太子有了实质的动作了,你可要当心啊,朕真怕亏待了你啊,朕这次秋猎,会带太子,老三,老四去,朕真怕他们哪个留在京城都会生出事来,你要不要跟着去?”
“不了,我哪儿也不想动,父皇,不管太子如何,我只希望你的身体可以好好的,有时候虽然伤心,但是不要伤了身子啊。我留下帮您监国。”抬头看着父皇。父皇松了口气一样的冲自己笑笑,“好好帮朕监国,有不会的就去问杨素杨丞相,知道了吗?”“知道的,我也就是往回收收折子然后给了杨丞相,哈哈,但是皇座我会帮您看好的,那是您的地盘,我不许有人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