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村长把破锣敲的震天响,乌鸦般嘶哑的嗓音回荡在山村上空:“今明两天广东丹霞足球俱乐部来县城选拔小球员,家里有十岁以下孩子想去试试的,来打谷场集合,再等一个时辰!”
村长王老吉一边敲着破锣,一边打量着带着孩子蜂拥而来的村民。村民的脸上无不洋溢着憧憬和希翼。
这也难怪,自从帝国发起新足球运动以来,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已经彻底取代了上古时期起源于英国的所谓“现代足球”,并成功地消化了跆拳道、柔道等运动,成为如今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运动。无疑,成为一名职业足球运动员,是这些贫苦的乡民家庭一夜致富的捷径。
广东丹霞足球俱乐部,在广东省内称的上威名赫赫,是省内唯一有资格参加武B联赛的门派,派中头号球星“矮脚虎”彭为国,更是声震两广,即使放眼帝国全境,也排的上字号。
而他,正是这次来招新的领头人物。
只是……足球运动员是那么好当的?村长王老吉冷冷一笑。得意地看了身旁的儿子一眼。他儿子王智今年刚好十岁,长的又黑又壮,五年前更是得到一位过路球员的指点了几招,如今已经练得纯熟。今天,就是他父子俩扬名的大好机会。
这时候,村民们突然发出一阵哄笑。
王老吉回头看去,正见到一位憨憨的驼着背的村民带着一个干巴巴瘦弱的小孩子走了过来。
王老吉也忍不住失笑道:“王老实,你儿子李易也要参加招新?啧啧,他这样的身板,上去别一脚被人踹散喽,你还是别去了吧。”
王老实也不说话,低着脑袋走到个旮旯里,对周围村民的嘲笑充耳不闻。倒是他儿子李易高昂着头,攥着两只小拳头,一对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儿,幽幽地窥伺着嬉笑的村民们,像是一条饿极了的野狼,阴阴地用童稚的嗓音道:“嘿嘿,今天笑的几个,我都记住了。你们最好求神拜佛,祈祷爷爷别被选上,不然等爷爷回来的时候,一个一个把你们都弄死!”
诡异的是,打谷场内的哄笑声竟然瞬间就停下来了,这些村里的老少爷们们,虽然一个个露出一副不屑高傲的表情,但,确确实实……没有一个人再笑了。
说来古怪,在村子里,九岁的小娃娃李易的威慑力,要比他老子王老实高的多。王老实绝对符合他的名字,在村子里是人见人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的本分人。而他儿子李易,说起来没有个不皱眉的,小小年纪,不但很狠,而且很有韧性,如果谁家被他给盯上了,那你一年就别想安生了。
去年住村东头的一户人家,一天突然发现整整一亩地的庄稼都枯萎了,拔出来一看,发现所有庄稼的根上被人用小刀切断了。
没人知道谁干的,但能将几千株庄稼的根都小心的切断而表面看不出来,而且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这种耐心和谨慎,人们想遍周围几个村子,也只有王老实养的这头小崽子能干的出来。而这件事情还有件佐证,就是几个月前,王老实被那户人家打的差点下不了床。
不过农村的事情就是这么怪,有了这件捕风捉影的事情,王老实在村子里的地位反而有所提高——至少没人会没来由地欺负他了。
县城东,足球场。
哪怕是这么偏僻的县城,也有一座足球场,这足以证明足球的影响力——尽管这个足球场只是个平整过的土场子。
主席台上坐着两条大汉,县太爷恭恭敬恭敬地陪坐一旁。左边那个将腿放到桌子上抠脚趾头的大汉懒洋洋地看着球场上打成一团的小孩子,随意地对旁边那矮胖的汉子道:“彭大哥,怎么样?”
那矮胖汉子正是广东一哥彭为国,他今年二十五岁,正是当打之年,肩膀很宽,整个人倒像是四方形的,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却绝对没有人敢小觑他,只看他一身虬结的肌肉和那高高隆起的太阳穴,就知道不是好惹的,端得称得上“矮脚虎”的称号。
彭为国倒不像他五师弟解锋那般不拘小节,坐的十分端正,腰板笔直,淡淡道:“那个黑小子不错。”
他说的正是王老吉的儿子王智。
此时选拔已经接近尾声。这所谓的足球队选拔其实非常简单。所有参加选拔的小孩子都集中在足球场上,互相厮打,打到最后剩下来的,或者中间表现特别勇猛的,便会获得一个在丹霞试训一年的机会。
而此刻,球场上还剩下三四个孩子,其他的不是倒地不起,就是骨断筋折,失去了战斗力。而其中最耀眼的,正是王老吉的儿子王智。
他此刻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剩下的三个小孩子非常有默契地将他围在中央,突然一声呐喊,一起冲了上去。
王智冷冷一笑,突然高高跳了起来,“啪啪啪”,三个小孩子几乎是同时,胸口各中了一脚,向外抛跌出去,引起场外一片惊呼。
就连彭为国也露出了一丝笑容,道:“窝心脚三连踹!小小年纪就练会了这一招,也算不错了。”
就在这时,场上突然风云突变!
王智脚边一个似乎昏死过去的小孩子突然跳了起来,一下扑到了王智的背上,两只细细的胳膊狠狠勒住了王智的脖子,竟然是李易!
王智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前臂缩起,双肘狠狠向后刺去!
“背肘”!
这也是足球运动员的基础动作之一,想不到王智已经练得如此娴熟,就连彭为国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瘦小的李易被连续肘击了三下,一口鲜血哗的一声从喉咙里喷了出来,洒了王智一头一脸,但他非常倔强,非但没有松开勒住王智的脖子,反而凶性大发,一低头,狠狠咬在了王智的耳朵上!
王智发出一声惨叫,一口气顿时散了,脖子顿时被李易勒得吱吱作响,脑袋充血变得通红通红,他摇摇晃晃走了两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儿子!”
王老吉突然从场外蹿了进来,向一动不动的两人跑去。
但下一刻,他就高高地飞了起来,重重砸在场外的草皮上。
而场内,则凭空多了一个人,正是彭为国。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样出现,只有仍懒洋洋坐在主席台上的五师弟解锋微微眯起了眼睛,低声哼哼道:“大师兄的“罗圈腿”,速度越来越快了啊,我都快看不清了。”
“选拔到此结束!”彭为国声音不大,但却让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随即他指了指被咬和咬人的两个孩子,又点了点另外几个,“这几个孩子入选。”
李易吐了一口血沫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先冲彭为国和主席台恭恭敬敬鞠了个躬,这才晃晃悠悠向场外走去。
村长王老吉刚缓过气来,气的简直是七窍生烟,他不敢去找彭为国的麻烦,但很快就找到了出气筒,带着几个家丁把王老实围了起来,大声叱骂:“王老实,你儿子长本事了啊!嗯?今年不教训教训你爷俩,你俩还真反倒天上去了!”
他正要命令家丁开打,突然屁股别人踹了一脚。
回头一看,干干瘦瘦的李易正站在他后面,一双漆黑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王老吉当场就火了,一挥手吼道:“给我打!打死这个小.杂.种!”
冷冷看着几个扑过来的家丁,李易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挺起瘦骨嶙峋的小胸脯,阴森森道:“我现在是丹霞足球队的人!谁敢对我不敬,就是对丹霞不敬!想抄家灭族的,就尽管过来!”
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看热闹的人,此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孩子,已经不仅仅是那个坏的冒油的小崽子了,他有了一层新的身份——广东丹霞足球运动员员!
人们看向李易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畏惧——别说他们了,就是县太爷,碰到丹霞的球员,不也得恭恭敬敬的跟个哈巴狗似的侍奉着?
李易阴森森地笑了两声,眼光从几个经常欺负他父子俩的村民身上扫过,那几个村民就像被蝎子蛰到了一样,浑身哆嗦着,偷偷的钻入人群,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李易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走到他爹王老实身前,双眼环顾一周,突然露出来一个难得的笑容:“各位叔叔伯伯,等我上了丹霞山,就全靠各位帮扶我爹了。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从今往后,但凡帮衬着我爹的,将来我十倍的报答他;欺负我爹的,嘿嘿,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有时候也觉得,村子里人多地少,挺麻烦的。”
他这最后一句说的阴阴森森,所有的村民心头都涌上了一股寒意。就连刚刚还在盘算着回到村里后怎么折磨王老实的村长,也忍不住思量再三,放弃了这个念头——等这小贼种被丹霞赶回来再修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