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小的白鸽扑腾着翅膀落入窗内,千尘微眯起眼,这只鸽子......难道......从鸽腿上取下竹筒,抽出里面的纸条。
琉璃色的眼骤然放大,然后又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微微眯起的眼里闪烁出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宫骁骁......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很好,那么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哐——”的一声,门被摔得震天响,可见远去的那人有多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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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骁骁刚一起床就打了一个喷嚏,看来昨夜又没盖好被子。洗漱一番之后,宫骁骁换上明媚的笑容,整理好自己的衣装,兴高采烈的向外走去。
经过叶远房前的时候,被叶远叫住。
“沈骁?你是不是病了?怎么突然这么高兴?”叶远啃着油条,大惊小怪地叫道。
“你才病了呢!吃你的油条吧!”宫骁骁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
“喂!你等等我!我有事问你!”叶远丢下油条,追了上来。
宫骁骁一路向前,只当没听见他的话。
“喂!居然还敢往前走!沈骁!”叶远拦住她的去路,“我听他们说,前天晚上......你和阁主......”说到这里,叶远居然脸色一红,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宫骁骁抿着笑,双臂环胸地看着他。
“我和阁主手牵手回来的是不是?”宫骁骁笑盈盈地说道。
叶远点头,又道:“咦?你的样子怎么好像偷了腥的猫?看来说真的了,老实说,你们是不是......”
宫骁骁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叶远拉住她,急道:“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最近阁内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都说阁主从来不肯接近女性,原来是有龙阳之好。此消息如若一出,天底下也不知有多少女子的芳心要碎了。
宫骁骁也不和他生气,笑眯眯地说道:“那是因为我表现好,阁主体恤我,牵着我,是怕我走丢了。”
体恤?走丢?这都什么跟什么!叶远不甘地冲着宫骁骁越走越远的背影吼道:“沈骁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也会让阁主牵着我的手的!”居然能让阁主那般仙秀灵韵的人牵手,怪不得一向很少笑的沈骁今天这么高兴!哼!有什么了不起!
叶远忿忿地走回自己房里,拾起被自己丢在盘里的油条,恨恨地咬了下去。
浮沉堂。
“骁儿,你来了。”沈重云温柔地看着宫骁骁笑着走了进来。
“嗯。”宫骁骁心里欢喜,走到他身旁。完全不顾沈重云正在会客。
“沈阁主,这......”那人疑惑道。
“这是顽徒,吴先生请继续说,不必介意。”沈重云笑得温柔。
顽徒?宫骁骁瞪了沈重云一眼,后者直接装作没看见。
宫骁骁嘟了嘟嘴,也不跟他计较,谁让她今天心情好呢!
“这......为何从未听闻沈阁主收了徒弟?”那吴先生困惑道,江湖中多少人想拜入沧凌阁主的门下,可从未听说他收过徒弟。
“这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因为不想惹来是非,故而未曾公开。还望吴先生莫要散播出去。”沈重云淡淡笑道。
“这是自然,吴某定会为沈阁主保守秘密。”吴先生连忙点头道。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阁主,他怕他这沧凌阁都走不出去。
沈重云微微颔首。
“沈阁主,吴某今日前来是想问关于小女之事。吴某是荆州人士,出身在书香世家,一生以追求学问为目标,从不曾与人结怨,小女幼林数日前上庙烧香,自此杳无音讯,吴某多方打听均无消息。后来报了官,可官府也毫无头绪,实在无法,这才来烦劳沈阁主。希望沈阁主能帮忙查到小女的下落,至于是生是死......也总要弄个清楚的......”说到这里,吴先生的眼眶湿润了,想来必是十分担忧独女的处境。
“吴先生莫要着急,此事我也有所耳闻,敢问令媛可是在本月十五去到‘福泽寺’上香?”沈重云问道。
“正是正是,莫非沈阁主知道......”吴先生闻言,双眼冒出希望。
“那一日有许多前去上香的年轻女子突然失踪,沈某这几日派出探子连番打探得知,原来这些女子全是被‘血阴教’掳走的。”沈重云说道。
“‘血阴教’?那是干什么的?为何要掳走小女?”吴先生急忙问道。终于知道爱女的下落了,教他怎能不激动?
“血阴教是近几年兴起的江湖中人人惧怕的魔教,据沈某推测,他们掳走这些女子应该是想以这些处子之血来练就邪功。”
“什么?”吴先生闻言一震,惊慌道:“那......那可怎么得了......幼林她......”
“吴先生莫要惊慌,据沈某所知,下月初七乃是血阴教例行血祭之时,在这之前,令媛和其他女子都是无恙的。”沈重云安慰道。
“血祭?下月初七......沈阁主,吴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言下之意是想请沈重云派人救出自己的女儿。
“吴先生之意,沈某自然知晓。只是沧凌阁向来只接两项业务——出卖情报和雇佣杀手。吴先生不妨去找其他的帮派求助。”沈重云婉言拒绝了。
“沈阁主,我求求您!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说到这里,吴先生已经是泪流满面,就要给他下跪。
“吴先生快快请起!沈某受不住!”沈重云暗中使力,用内力托起吴先生弯下去的双膝。
“云......阁主,不,师傅,您就帮帮他吧!咱们沧凌阁十年来承蒙大家都抬爱,才有今日的局面,你就当......就当是回馈一下大家嘛!”宫骁骁中一旁看着暗自着急,不禁脱口道。自打泉州回来以后,她一扫往日的阴霾,逐渐又恢复成了最开始那个爱闹爱笑、仗义热情又任性的宫骁骁。
“回馈?”沈重云转头看向宫骁骁,又看了看悲痛不已的吴先生,叹了一口气:“也罢,就依你所言,从今日起,无色香对外公开接受任务,不再限于杀人的活计了。”
“太好了!”宫骁骁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其实她这么做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自从完成三项任务,顺利成为无色香的一员之后,她总在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被派出去杀人,那种用剑刺穿别人的感觉真是不好,太不好了。现在好了,她可以申请接受这些不需见血的任务了。
“多谢沈阁主!”吴先生也是感激连连,奔波了这么久终于看到女儿生还的希望了。
“不必言谢,沈某只是尽了一份绵薄之力,血阴教毒害武林,掳人女儿,暗练邪功,早就应该教训教训他们了。拂香,送客。”说完,沈重云侧过头看了看宫骁骁,果然见她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不由暗暗好笑。
这丫头,终于也开始露出本性了?
守候在门外的拂香听到命令,走进来站到吴先生身旁,道:“吴先生,请随拂香下山。”
“沈阁主......这价金......”吴先生拿出钱袋,问道。他虽非江湖中人,也知晓沧凌阁的规矩——问题是按个数和难度来计费的,方才他问了那么多问题,加之沈重云还答应替他寻女,这笔费用恐怕不低。
沈重云笑着说:“都说了当是沧凌阁对武林的回馈,所谓回馈,自然是免费的。”
“那怎么成!刚才我还问了沈阁主那么多问题呢!”吴先生急道,他平生最不愿亏欠他人,死活都不肯白受沈重云的恩惠。
见他执拗如此,沈重云无奈道:“那就请吴先生留下一两银子,就当买女儿平安吧。”
“一......一两?”吴先生张大了嘴,不是说沧凌阁的答案向来金贵吗?随便一个问题都不只上百两,他问了那么多个,才......一两?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宫骁骁不耐烦的打断了。
“吴先生,后面可还有好多人在等着呢!说了一两便是一两!难道我沧凌阁还欺你不成?拂香,送客送客。”说完,宫骁骁从他手中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随手丢给拂香,然后就赶着吴先生往外走。
“骁儿,你这......对客人怎么可以如此!”沈重云看着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云......谁叫他老赖着不走的!”宫骁骁撅着嘴说道,突然又微微脸红起来,“我......我还是习惯叫你云叔......”
“云叔就云叔吧,我听着也习惯。”沈重云笑得温柔。
“嗯......咦?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其实这么好接近......”宫骁骁奇道。
“以前我太执着,总是守着一些东西不放,现在,我想通了。”沈重云目光闪烁,“骁儿喜欢这样的云叔么?”
“喜欢!云叔怎样我都喜欢!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这个云叔!”宫骁骁笑道,她终于也能这般自如的和他谈话聊天了。
“骁儿,以前云叔那样待你......你不要记恨云叔......”沈重云不放心道。
“不会的,云叔始终都是为骁儿好,骁儿只盼云叔莫将骁儿当成小孩儿看待。”宫骁骁正色道,面对沈重云突如其来地转变,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疑虑的。
“嗯。为何还是不肯以女装示人?”沈重云问道。
“习惯了,再说,穿男装行走江湖也方便一些。”宫骁骁答道。
“你刚才帮吴先生说话,可有别的意思?”晶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移地看着她。
“没......没有......”宫骁骁窘迫道,她不会忘记他嘱咐过她,这两个月都要精心调养,谁叫她上次被北灵子的毒爪抓伤了呢!
“你若想去就去吧,让叶远陪你一起,自己过去跟断情说吧。”沈重云叹息一声,他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呢!在阁内呆了这么久,以她的个性早就耐不住了吧!
宫骁骁一双晶亮的大眼欣喜地看着他,他......居然答应了?
“最好在我没改变注意之前赶快去找断情。”沈重云又道。
“我这就去!这就去!”宫骁骁生怕他反悔,急忙向外跑去,经过门口时还不忘冲着前厅大喊一声:“拂尘,下一位!”
沈重云好笑的看着她招唤着拂尘,心里暗叹一声:如果早些放下那些过往,该有多好啊......只盼现在为时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