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让她放纵一回吧。
宫骁骁似终于下定了决心,顺手取过一条红绫,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抬步走向擂台。台下观众俱是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口,在见过了她的绝世容颜之后,众人都在期待她的才艺表演。这样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会有怎样的才艺呢?想想都让人期待不已。
宫骁骁站在台上,看着擂台下众人期待的眼神,微微闭目,放松心神,这一刻云不再飘,人不再动,四周静悄悄的,仿佛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微风轻轻拂面而过,似情人的手在温柔的***她如玉的脸庞。
众人仿佛被她感染一般,皆是痴痴地看着她迎着风站在台上,一动也不动,妙目微闭,美丽不可方物。
忽然,台上的红衣女子动了,妙目猛地张开,长袖一挥,手中的红绫脱手而出,似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飞舞,时而横击而出,时而自空中凌空而下。她在舞,又似在疏泄着心中满腔的哀怨,她的身形宛若一抹惊鸿,在台上勾画出一笔笔令人惊艳的容姿。这一刻,她似一个为远走他乡的心上人苦守闺阁的少女,倾诉着满怀的忧思和伤怀,又似一朵历尽风尘看透人间百态的烟花,绽放出她生命中最闪耀的光彩。
虽没有乐曲伴奏,她的舞也似有了灵魂般深深地植入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一支舞毕,她转身下台,随手扔下那条红绫,不顾周围人们痴迷和沉醉的眼神,径直走到了后台里的休息区。
那是她自十二岁那年瞒着父母偷偷习得的红绫舞,只有陪练的兰儿之外无一人看过。
或许,她是在发泄,发泄那份深藏在心底的不安和抑郁,还有一丝丝,却无法轻易被忽略的妒忌。
她在妒忌,她妒忌碧,妒忌她在他身边三年,妒忌她日日都可以与他为伴,妒忌她可以那么轻易地走进他的心门。可她也是怨,怨他终于给了她回应,却不肯给她一个承诺。
千尘最先反应过来,趁着众人仍在沉醉之际,将宫骁骁随手抛下的红绫细细收好,藏于怀中。
她真是,给了他一个好大的惊喜。
青渊也收回了目光,内心仍在“噗噗”地跳个不停,这舞......已经不只是舞了。那个人,真的是男子么?
叶远也看的痴了,半饷才反应过来,呆呆的想着:不知阁主有没有看过沈骁跳舞?还是,沈骁就是以他天下无双的舞技迷倒了阁主?
绿衣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三公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何拥有一张清丽无双的容颜的他,还有这般叫人看得心神大动的舞技?他究竟......是不是男人?居然跳得这么好,以至于让身为女子的她都汗颜了。
台下一片寂静。
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
静。
许久之后,从梦幻中醒来的评审们纷纷举牌,毫无例外,又一次全票通过。刚才看得如痴如醉的观众们也是卖力的鼓起掌来,叫好声不绝于耳。虽然使劲的拍掌还是觉得不够,人人此刻都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出几只手来才好。
那双邪魅的眼隐于人群之中,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站在暗处的青渊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微微侧首和不远处的千尘、叶远交换了眼神。三人皆是不动声色,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众女纷纷上台展示各自的才艺,比赛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只是方才宫骁骁留在人们心间的那一抹惊艳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挥去。
两轮比赛下来,只剩下二十余人还在台上。宫骁骁以两轮全票通过高居榜首,夺魁之势已定。弹奏《凤求凰》的郑婉排在第二,绿衣以剑舞赢得了二十五块红牌,位居第三。
一切和他们预计的一样,当然,她二人当中必定会有一人登顶魁首,原因很简单,这场比赛本就是他们在幕后操纵的。
“铛铛铛”,又是一阵锣声,第三轮比赛开始了。
这一轮比的是才情。规则很是新奇,由评审从观众中选出二十余人,让他们依次上台,对参赛的女子提三个问题,借此来考查众女的才智和临场应变的能力。
被挑选上来的是西丰镇的各行各业的人,每个人问的问题都不同,着实考量了众女一番。有的人很顺利的过关了,而有的人,比如绿衣就很不幸的没能回答出来。
涨红了一张脸下了台来,绿衣仍在愤愤不已:“哼!什么狗屁诗词!我没听过就是没听过!问一百遍还是答不出来!说‘没听过’居然被人说是‘有辱斯文’!我真是,真是......”真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方才对她提问的是西丰镇一个有名的才子,那人不过也就是问了一句“敢问姑娘,‘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是何人所作的诗句”,其实问题很简单,但凡念过几句书的人都知道,只是偏巧碰上了从小在山上打禅修炼、从没念过书的绿衣,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宫骁骁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恰巧此时轮到她了,她只好先上台去了。
只见一名灰衣男子负手立于台前,淡淡的看着她向他走来,薄唇紧闭,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眼似有精光浮动。
千尘和青渊、叶远三人互相打了个眼色,悄悄向前台潜去。
“吴某不才,有一个对子想请教姑娘。”那灰衣男子说道,“上联是‘劝君更尽一杯酒’。”男子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个对子?
宫骁骁募得抬头看他,这个对子正是当年中秋佳节时,她和沈重云碰到的那个书生难住她的那个对子!这个人......是碰巧么?
正在她心神不宁之际,耳边一阵疾风直朝着她的面门扫来,不等她反应过来百会穴便被人点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立时不省人事。灰衣男子迅速伸手抱住她,另一手向前一挥,奔上前来的千尘和青渊两人被这一记掌风逼得后退几步,嘴角隐隐有血留下!灰衣男子趁机抱着宫骁骁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绝尘而去。
众人被眼前所见吓住看了,人人脸上皆是震惊不已,谁都不知道那灰衣男子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准魁首掳走!千尘和青渊此刻也是暗自惊心,看来这灰衣男子来头不小!轻轻一挥便将他二人同时逼得倒退几大步,而且还让他们受了不轻的内伤!此人若为血阴教中之人,必定是个劲敌!
“怎么回事?”叶远和绿衣也赶了过来。
“估计鱼儿上钩了。”千尘此刻也不慌乱,嘿然一笑,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能让他受伤吐血的,这灰衣男子是第一人!看来,事态已经超过了最初的预计,这样的身手,已经远非一般的教众了,想来此人必定是血阴教中位高权重之人!
“三公子都被他掳去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笑啊!”绿衣恼道。此刻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居然敢在她面前抢走三公子!这口气叫她怎么咽得下!
“我早就在三弟身上放了‘子母香’,现下我们只须寻香而去即可追至魔窟。”千尘说完伸出手,摊开手心,里面赫然躺着一只小小的黄褐色的虫子。
“‘子母香’?”绿衣不解。
“那是一种十分罕见、专用于追踪的昆虫,身上的气味无色无香,一般人难以察觉出来。在一方身上植入子虫,另一方执着母虫便能追踪而至。”青渊冷声道。一直以为这种虫子是书上杜撰的,谁想今日竟亲眼见到了!这位二公子居然有这种稀有的宝物,看来绿衣那个丫头又被人骗了,这哪里是寻常人可以得到的宝物!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去吧。”叶远急着说,多耽误一分钟,沈骁就多一分危险!
“好。”众人点头,各自施展轻功,跟着千尘向灰衣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只留下一地仍在目瞪口呆的百姓们。
“神......神仙啊......”有人呓语道。
居然能飞?不是神仙还是什么?
最后,西丰镇第一次选美大赛就这样匆匆告终,连最终的魁首都没选出来就戛然而止了。众女虽然对此有些灰心,没有魁首就意味着没有奖金,但同时也心存侥幸,这样也好,没评出魁首来她们这些晋级的就都有可能是本镇第一美人!
只是,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悄地退到了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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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峰上,沧凌阁,浮沉堂。
一名白衣男子正在灯下静静地翻阅着书籍,黑玉般的深瞳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神采,似一块上等的璞玉的光泽,温润无比,玉颜清冷,似乎这天底下任何事物都不能被他放入眼里,叫人看了只想把这天地间的美好皆捧至他的面前,只为求他眷顾的一眼。
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大堂之内的寂静立刻被来人打破了。
“阁主。”是断情。
“断情,进来吧。”沈重云淡淡的开口,抚了抚微痛的太阳穴。
断情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握着一个小本。
“这么晚了,何事?”沈重云问。他也注意到了断情手中握着的小本,微微蹙眉,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沈骁被人掳走了。”断情抬头,一双美目盯着沈重云缓缓地说。
“什么?”沈重云一惊,急忙站起身来,差点撞到了几案。
断情微叹一声,果然,阁主只有在听到沈骁有事的时候,才会千年难得的情绪失控。
“这已经是昨天的事了。”断情冷声道,“衍他,一直没告诉阁主......”
衍?衍故意压着消息不告诉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仿佛早已猜到他心中的疑问,断情又说道:“是因为碧。”说到此处,断情眼里闪过一丝哀怨和痛楚,她不知他为何突然倒戈,站在了碧那边,是因为他一定要和自己作对,还是……她不愿去想,无论是哪种答案都让她无法接受。
“断情,叫衍过来一趟。”沈重云沉默了许久,终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