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为什么他用的是“回”这个字?宫骁骁疑惑,自己可是从未去过京城啊!她注意到他没有再自称云叔,这,意味着什么?
“骁儿,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沈重云继续说道。
“一个你曾经见过,却再也见不到的人。”声音如蛊如魅,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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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你要回家?”床上的叶远斜靠在床头,听眼前之人这么说,激动地差点坐起来。
“喂,喂,你给我安分点,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救回来的!”宫骁骁没好气道。
“嘁!明明是人家崔神医的功劳好不好!你少在那里自鸣得意!”叶远接过宫骁骁给他削好的苹果,大口的咬了下去。
“好吧,好吧,我懒得和你争。总之我先告诉你一声,这几天就不能来看你了。”宫骁骁心情不好,也懒得和他争辩。
“那好吧,你去吧。”叶远道,说完又咬了一口苹果。
“这一去,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宫骁骁小声道。
“你说什么?”叶远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你好好养伤,等我回来带好东西给你吃。”宫骁骁故作笑容道。
“这可是你说的哦!我听说泉州有很多好吃的呢!沈骁,我真是羡慕你啊!居然生在一个那么好的地方!”叶远两眼放光,说到吃的他便来了劲。
“就知道吃!你休息吧,我先回去准备一下行李了。”宫骁骁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叶远喃喃道:“沈骁,为什么我总觉得,现在的你,每天都不快乐......”
其实那句话,叶远听到了。他只是不说,他不愿见到沈骁难过的样子。
泉州,宫府。
宫骁骁趁着夜色悄悄潜进自家后院,一路小跑进了宫老爷的书房,没有惊动一个仆役。
“爹爹。”宫骁骁推门而入,对着书桌后的人轻喊一声。
“骁儿!”宫老爷显然有些惊讶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但也没有很吃惊,想必云叔已经提前告诉他了吧。
“你怎么来了?”宫老爷问,同时警惕的往门外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偷听才放心的关好门。
“爹爹,骁儿此番前来,是有事想问您。”宫骁骁一脸正色。
“何事?”宫老爷问。
“关于我的身世。”宫骁骁看着眼前自己叫了十多年“爹爹”的人,紧张的屏住呼吸。
“唉,这一天还是来了。”宫老爷叹息,宫骁骁这才注意到爹爹的两鬓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花白了。
“十五年前,你娘难产,生下一名婴孩后便昏了过去。哪知,那婴孩不到一刻钟便绝了呼吸。我当时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之后,为避免让你娘看到难过,我决定偷偷将孩子抱出去埋了。谁知在葬下孩子以后,我见到了一个看上去约莫十岁的少年,他的手里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孩。那少年白衣胜雪,对着我展颜一笑,然后将手中的婴孩交到我手里,要我代为照顾。当时我正逢丧女之痛,见到那个婴孩生得乖巧可爱,便起了心思,决心把她带回来当做自己的女儿抚养。之后......”
“之后您便和那名少年义结金兰,以兄弟相称,一直交好至今,对吧?”宫骁骁接口道。
“......没错,骁儿你都知道了......我......”宫老爷想说什么,在看到宫骁骁微红的双眼之后,却又说不下去了。
“爹爹......您不用说了......不管怎样,骁儿......都会将您和娘亲视为自己的亲生爹娘的......”宫骁骁的眼里有泪珠在打转儿,再说下去,她就要哭了。
“骁儿......”宫老爷的眼眶也红了,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今日终于说出口了。只是,这样,算不算残忍?
“爹爹,我要走了。我来过之事,别告诉娘亲,免得她又要念我了。”宫骁骁擦了擦眼,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道。
宫老爷默默地点了点头,眼里有深深的心疼。
“爹爹您放心,此事我不会告诉娘亲的。”宫骁骁说完,打开门,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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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南山脚下,一座偏远的庄园里。
“如何?”紫衣公子单手衬着头,舒服的侧卧在软榻之上,翻看着被他摆放在软榻上的书,头也不抬的问。
“飞鸣已经查明,确实如爷所料。”飞鸣单膝跪地,恭敬道。
“好,去把红袖给我叫来。”紫衣公子懒懒道,仍是未抬眼,只是专注的看着书。
“是。”飞鸣起身朝外走去。
“怎么,好戏要开始了?”苏喻在一旁挑眉道。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千尘故意装傻,显然还在记恨那天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叫飞鸣把他心爱的红提拿去喂了那只雪白的小狗。最可恶的是,红袖回来报告说那只狗居然对红提很是不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千尘,你骗不过我的。碧都回来了,你的网也快要收回来了吧?”苏喻轻笑道。
“嘿嘿。”千尘笑笑,偏不回答。
“话说,你真的喜欢那个女人?”苏喻又问。
“嘿嘿。”千尘还是笑,就是不答话。
“喂,喂,你别挑战我的极限哦!我再问你,那沧凌阁主到底是什么身份?”苏喻锲而不舍。
“嘿嘿。”千尘依旧保持笑容,只是那笑越发明显。
“喂,喂,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哪!”苏喻很是不满,心里也明白这个家伙不想说的话,谁都撬不出来半句。
“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沈重云?”苏喻还不死心。问了这么久,好歹也给他一个答案嘛!
“嘿嘿。”千尘也是固守阵地,不说就是不说!
“你再嘿嘿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外加两副黄莲!”苏喻终于被激怒了,威胁道。
“很简单,因为我看他不顺眼。”
或许是迫于黄莲的压力,千尘终于开了口,悠悠的说道。
苏喻愕然,这......就这么简单?
千尘“哗”地一声打开玉扇,笑得如沐春风,脸上分明写着就是这么简单那。烛光映在他脸上,闪动着,照耀出几分别样的妖娆风情。
嘁!这个骚包!苏喻心中暗呸一声,又低头苦思刚才那几个问题的答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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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浮沉堂。
沈重云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看着手里的信笺,那是刚刚才收到的。
“衍,通知断情,三日后,回京。”
“是!”黑衣男子垂首,转身离开。
沈重云再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笺,抬手将它放到烛火之上,纤薄的纸很快化作灰烬,轻轻飘落于地,仿佛不曾出现过。
夜深时分。
拂香和拂尘在香炉内添置好香料之后,便齐齐退出了内阁。沈重云这才上了床,躺下,入睡。
火,漫天的大火,呼啸的火焰,升起的阵阵黑烟,无数的尖叫声,人们惊恐的面目,被困在大火之中全身都是火。
火。到处都是火。
熊熊不灭的火,吞噬一切的火!
隐隐之中,还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在笑,没错,她就是在笑!
可她笑什么呢?她也身处火场之中啊!
可是她就是在笑,那笑很轻很浅,但看在眼里,很刺眼......
“不——!不要——!不要再笑了——!”
沈重云惊起,往额上探去,竟是一片冰凉!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这个梦,还是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