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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她便十五了,要行笄礼了。
望着铜镜里那容颜娇美的人儿,宫骁骁的心开始抽痛。她终于长大了,这么多年来她日夜祈盼的终于要成真了。可是,那个人却不在这里了。
自从三年前她哭着骂他大笨蛋,哭着跑开以后,她再没有见过他。这三年的时光里,她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蜕变成了一名温顺娴静的女子,再不复当年的天真烂漫。她终于如他所愿,成了一名乖巧温雅的女子。
云叔,这样的我,你可满意?
宫骁骁对着铜镜轻启朱唇,无声的说。
“骁儿,过来试试这件流云彩凤裙,明日及笄时要穿呢!”宫夫人唤她。
宫骁骁收起所有的情绪,换上安静沉稳的笑容,她轻轻应道:“好的,娘亲。”
是的,曾经那个任性妄为的宫骁骁已经变得如此安静沉稳了。那些如云似风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宫骁骁抬头看着天空,仍是那么蔚蓝蔚蓝,仿佛时光不曾流逝,仿佛那人不曾走开。
第二日,宫家祠堂。
站在高台之上,宫骁骁微微闭上眼,让宫夫人为她挽好发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她十一岁那年,云公子带着她去赤水湖戏耍的情景。
“云叔,这里的水好清好凉啊!骁儿喜欢这里!”宫骁骁开心地大笑,雪白的脚丫调皮地扑打着水面,激起层层浪花。
“骁儿真是可爱。”云公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云叔,你以后每年都带骁儿来赤水湖好不好?”宫骁骁玩得累了,有些困乏的蜷缩在云公子怀里。
“好。云叔答应你,在你及笄之前,云叔每年都带你来,前提是你的身子挨得住。”云公子心疼道。
“嗯,云叔待骁儿真好。”宫骁骁满足道。
“傻骁儿。”云公子心里也是满满的。
“云叔,你怎么还不成亲呢?”宫骁骁终于问出了她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
“云叔不愿。”云公子淡淡道。
“为什么?”宫骁骁不依不饶。
“骁儿,你还小,待你长大就会明白的。”云公子笑道,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哦。”宫骁骁也察觉到了云公子的异样,点头道。
树上蝉儿欢快的鸣叫着,听得人昏昏欲睡。
“云叔,你若不是我的云叔那该多好?”宫骁骁渐渐进入梦乡。
“傻骁儿,云叔就是你的云叔。”云公子抬头望着天,六月的天,出奇的蓝。
可在那之后,宫骁骁再也没有去过赤水湖。十二岁那年夏天,她病情加重,根本无法远行;而从十二岁的夏天起,云公子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骁儿,从今日起,你就是成年女子了,以后再不可像从前那般任性。再过十日,便是你和纪公子成亲的日子里。”宫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宫骁骁。
宫骁骁出神的望着远方,默不作声。
云叔,你听见了么?再过十日,骁儿便要嫁人了。
“阁主…”一个黑衣人恭敬道。
“衍,你说骁儿心里是恨我的么?”沈重云轻轻开口,声音似云雾般飘渺。
“属下…”衍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好了,你先回去吧。”沈重云掉转头去,复又看向高台之上的那个人。
骁儿,如果可以,云叔也不想这样待你。
无声的叹息一声,沈重云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暗处。
当天夜里,宫骁骁房里的灯彻夜未熄。宫老爷和宫夫人远远地望着宫骁骁的身影,默然不语。宫夫人低声啜泣道:“这孩子又何苦这样逼自己?”
宫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他知道宫骁骁的心里有一把锁,是十二岁那年沈重云亲手锁上去的,说实话,他还真是怀念当初那个活蹦乱跳、调皮捣蛋的骁儿。
次日。
宫骁骁叫了一壶女儿红,坐在泉州府最出名的兴盛酒楼里,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醇香的佳酿。
“你听说了没有?宫家大小姐因身子虚弱,需卧榻静养,原定于九日后与纪家公子的婚期只得推迟。嘿,这个消息,大街小巷都传开了!”邻桌的一个男子说道。
“啊?真的啊?那纪家公子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和江南首富宫家攀上亲家?”另一男子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啊!那纪家公子是当朝一品宰相、首府大臣纪纲之子!说起来,这宫家才算是高攀呢!”先前那男子又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人点头道。然后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宫骁骁只当没有听见。没过多久,半壶女儿红已经下肚,把银两放在桌上,一身青衣布衫打扮的宫骁骁背着包袱离开了兴盛酒楼。
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说实话,宫骁骁的心理真没底。没错,她逃婚了,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给一个陌生人,更不想和沈重云越走越远。
站在码头,她迷惘地望着滔滔江水,江水漫漫地淌过,不知将要去往何方,就如此刻的宫骁骁。几个船家都上前询问,她只是摇头。她的心里很乱,她想去找沈重云,却又怕沈重云将她送回宫府,那么她这一番辛苦都白费了。可是不去,她又不甘心。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去找沈重云。他欠她一个解释,一个为什么他不能娶她的解释。她才不信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沧凌阁阁主会在乎世俗的礼数,更何况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叔侄名分,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船家,去徐州府。”她坚定的踏上船板,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