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把鹿皮卖给日本人，然后把鹿肉运到福建去卖，十分畅销。基本上六只鹿腿为一担，一担能卖十三四两银子。”谭玛尔这句话非常有诱惑力。
一只鹿有四只腿，这样看来，每只鹿光卖腿肉就值八两多银子啊。这下发财了。想不到鹿肉这么值钱，自己一定到要康区去进行物种灭绝，跟荷兰人学习。
自己以后用几百匹马运送数万甚至十万斤茶叶到康区，到从康区回来，也就顶多几万斤虫草和麝香，用驮运茶叶的马匹再来运麝香和虫草绰绰有余，还有换来的蒙古马与藏马，刚好利用它们驮运一些鹿腿鹿皮回来，一举两得，真是节约成本啊。
关键是不知道鹿肉在广东等地区有没有销路，虽然自己吃过鹿肉，味道确实好。但自己不能代表明末普通人的口味啊。比如说，康区藏人就不吃鹿肉，当然如果他们喜欢吃的话，那么现在也就没有这么多的鹿了。当然,还有鹿茸也是个好东西.没有想到啊,鹿真是个好东西,浑身都是宝,也可以让自己发财.毕竟在明末的中原,鹿已经很少见了.物以稀为贵嘛,康区青海物种真丰富,简直就是自己的宝库啊.
不过听老谭这么说，鹿肉在福建挺畅销，在广东应该有更大的市场啊。毕竟广东相比福建更富裕，而且广东人不是什么东西都敢吃吗？更何况是美味的鹿肉呢。就是有一桩,腌制的鹿肉好象保存不了多长时间,自己需要在冬天的时候运输,别的季节基本不行.而且,罕都这个小气鬼舍不得多用些好盐来腌制,自己可能还要带点盐过去.
“荷兰人为什么不运一些鹿肉到广东，毕竟广东可比福建富庶，而且广东人可是天下有名的美食家，最懂得吃了。”周康石问道。
“荷兰人已经向郑一官低头了，每年都要向他纳贡，鹿肉这些好东西当然要先卖给一官了。一官收购了这么多的鹿肉后，自然是优先供应福建、浙江了。至于广东，基本很少，价格也很高。这个一官啊，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听说他下个月就要授福建总兵官了，却来跟咱们澳门过不去。他可是靠咱们澳门起家的。”谭玛尔不知不觉的把话题转到郑芝龙身上了。
一听到郑芝龙，周康石就来劲了，于是忙问怎么回事。看样子郑芝龙跟澳门有很深的渊源，不过现在跟澳门好象有冲突。
“郑一官在十六岁的时候到澳门来谋生，由于勤奋好学，很快就精通了葡萄牙语，做了通译。而且还入了咱们耶稣会。不过他在澳门只呆了一年多，就到日本去碰运气了。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官成了海上霸王，受了大明的招安，官越做越大。他富贵了之后，就已经不受教义的约束，不再是个教徒了，娶了好几个小老婆。这次跟咱们澳门的冲突也跟他的婚外情有关。当初一官在日本娶妻田川氏生了两个儿子后，还在日本与一女子偷偷生下了个女儿，今年已经十岁了。不过，那女子几年前不幸去世，她被一个天主教家庭收养，取名芜索拉。去年日本闭关锁国，所有的天主教徒都被驱逐出日本了，结果芜索拉与许多主的子民一样避难到了澳门。一官在今年听说他女儿到了澳门后，想要接她回南安抚养。不过，因为芜索拉的家庭是奥斯定会教徒，而奥斯定会认为一官已经放弃了主，不再是个虔诚的教徒。如果把芜索拉交给一官抚养，可能不利于她的成长，会使她放弃对主的虔诚。而且，一官在这十年来从来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所以坚决不同意把芜索拉交还于他。”
“奥斯定会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人家一官来接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一个教会也要干涉？没有父母亲情，还谈什么天主。他以前没有尽父亲的责任，也许是失去了联系呢，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要是一官，一定不饶了奥斯定会。”周康石马上说道，看来这个事情还怪不得郑芝龙。
“是啊。这个奥斯定会确实非常呆板。比如，咱们耶稣会在传教的过程中，非常尊重中国的民俗，允许教徒祭祖。而他们却认为这具有宗教性，是不符合天主教义的。他们联合多明我会、方济各会，还准备回欧洲到教皇那里控告我们呢。他们如此不近人情，一官当然不干了，交涉不成后，现在已经派他的五弟郑芝豹率领舰队到澳门，现在已经封锁了外海，要澳门交出她的女儿。”谭玛尔继续分析澳门的危机。
“啊，郑芝豹来了，看来一官是玩真的了。那么澳门怎么办？要打肯定不是一官的对手了。”周康石有些替澳门担心。
“对啊，现在澳门有些不太平。一官都兵临城下了，可奥斯定会却死不悔改，还赖上咱们耶稣会当初吸收一官入教，这才导致今天的事情。所以咱们耶稣会也得为解决这次澳门的危机出力。这个郑芝豹得到了一官的指示，看来不接回芜索拉势不罢休。是个难题啊。”谭玛尔最近麻烦事特别多，心理压力很大，于是几杯酒后就把烦恼吐露出来发泄一下，心里要好过一些。
“这个奥斯定会也真是蛮横、不讲理啊，就这样也能赖上咱们耶稣会？他们为自己的错误就要连累上整个澳门？”周康石对此表示不可理解。
“有什么办法，澳门的署理主教费本都支持他们。关键是现在澳门被一官的舰队封锁，再过两个月如果不解决，咱们澳门的船队就不能出去航行，没有生意，澳门就是一坛死水。所以，咱们耶稣会也不能袖手旁观。”谭玛尔有气无力的回答。
说得也是，奥斯定会已经把澳门全体市民都绑架到了与郑芝龙争夺女儿的冲突中，大家都受到郑芝豹舰队的威胁，现在需要的是全体澳门市民的努力，来解决这个危机。至于危机解决之后，大家有什么矛盾到时候再重新清算好了。
“郑芝豹什么时候过来的？看他的架势，是不是要攻城啊？”周康石连忙问道。
“来了大概半个月，只是把外海封锁了。曾经有一次试探性放了两炮，不过被圣保禄山大炮台击退。可以看出郑芝豹没有出全力，虽然澳门曾经击退过荷兰人两次。但一官如果真的要进攻的话，澳门估计很难抵挡得住，毕竟澳门离南安太近了。”谭玛尔说起局势来，一直叹气。
“那跟郑芝豹谈判了吗？”周康石问道，觉得这是个机会。
“谈了，根本没法谈得拢。一个要女儿，一个根本不放。再这么下去，澳门就受不了了。”
“要不让我去试试？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周康石毛遂自荐。
“你？”谭玛尔和罗杰同时问道。
“对，就是我。你想啊，以前，你们都是直接谈判，肯定充满了火yao味，不能谈判成功的。而我是个外人，可以舒缓一下这紧张的气氛。这样也许会好一些。”周康石随便找了个理由，其实他自己是想去见见郑芝豹，至于能不能谈成功，才不管我的事呢，到时候该怎样还怎样。
两人暗暗点头，周康石说得不错，找个局外人，应该很缓和一下。但是，关键是周康石不够分量，你去见郑芝豹，人家不一定理睬你。
看到两人面面相觑，周康石怒了，我好心帮你们，你们却不领情。要是惹怒了老子，自己偷偷跑到郑芝豹的船上去，然后自己的人做内应，一举把澳门夷平。当然是想想而已，毕竟郑芝龙应该不会真的攻打澳门，澳门怎么也算是大明朝廷恩准佛郎机夷暂住的地方，发了暂住证的，这还是大明的领土。而郑芝龙是大明的高级军官，总不能攻打自己的领土吧。而且，自己还真不清楚澳门的军事布局。
谭玛尔总不能指着周康石说你不够格吧，毕竟人家也是好心为澳门排忧解难的。只好说道：“也好，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这样，我通知议事厅，你明天就去跟郑芝豹那里探探口风。不知道你用什么身份去？我说的是你的名帖怎么写？”
“就写徐霞客的门生，钱谦益的忘年好友，做生意的周秦义好了。”周康石大言不惭的说道，把旁边的两人吓了一跳，还跟钱谦益是好友，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