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既然是借兵,还不如到德格土司那里去借。德格土司的骑兵可是有三四千,兵强马壮,而且跟老爷关系又好。有这个一个强援,何必去找贤明贵这个力量并不大的土司呢。而且这个贤明贵毕竟是大明的土司,以后如果知道了真相,可能会对老爷不满的。”黄茂才又提出了异议。
幼稚,自己跟德格土司向巴彭措关系好,那是建立在自己可以搞到大量茶叶的基础上的,可以让他发财。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茶路不通,出了很多问题,对方还会跟自己关系好嘛,估计也不会让格桑理我了。
而且,向巴彭措是异族,不是大明的藩属,自己请他们的骑兵过来,等于引狼入室。要是让他们到了建昌,自己能约束得住这些骑兵吗?他们会大势破坏建昌卫,而且这也会引起他们的贪欲,得到甜头的藏兵们以后就会经常来掳掠的,把一个残破的建昌搞得更加萧条,自己就是民族罪人了。
哎,这时候的人还没有什么民族国家的概念,象黄茂才他们就只认自己,如果周康石自己要投靠异族当汉奸,估计他们也都会跟着自己,悲哀啊。周康石只要耐心的跟他们分析,坚决不能请德格老向。
“对了,那个安禄祈在建昌是属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既然是土指挥使,应该是罗倮人吧?那他应该有不少武装力量吧?”周康石忽然想到了张永刚才提到的那个安禄祈,不知道能不能利用一下。
“这个安禄祈乃是大明世袭建昌卫土指挥使,他安氏家族从元朝的时候,就是大凉山地区罗倮人最显赫的家族,到了国朝的时候,洪武皇帝因为安氏力量太强,不利于朝廷在凉山地区的统治,特地明升实降,让安氏世袭建昌卫,离开了经营多年的老巢。再加上历任四川行都司的打压,安氏早就成了一个空壳了。现在带着数百族人在建昌混着,不过他在凉山地区还是很有威望的。他们的族人还是比较有战斗力的,而且跟凉山的罗倮生番有着千丝万娄的联系,这些族人其实有很多都是从凉山地区过来的,被安氏以族人的名义收留的。安氏由于长期受到四川行都司的打压,跟每一任的指挥使关系都不是很好。所以这次,咱们不用担心安禄祈出来坏咱们的好事。”
情报很详细,看来自己没有看走眼,周康石对张永很满意,回去一定要重用。
“既然安氏在建昌城还有比较强大的力量,而且跟丁运选还不太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看咱们最好是借助安禄祈的力量,对付丁运选胜算就高了很多了。”周康石开口道。
“老爷是想跟安禄祈联合起来?可是咱们跟他也不熟啊,再加上现在时间紧迫,要说服他不是容易的事情啊。”张永担心道。
周康石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永和黄茂才,两人大呼高明,谁也没有想到周康石还有这么一步好棋。
既然决定了,就要马上行动。也不管过年的事情了。大队人马直接开赴贤明贵家里,在路上周康石对这五六十蒙古人和藏人极力拉拢,并通过周明周华两个人的现身说法来诱惑,跟着周老爷,银子、房子和娘子都会有的,听周老爷的,错不了。这些蒙古和藏人小伙子本来就是血性之辈,在毛拉旺的鼓动和周康石银子的诱惑下,立刻充满了战斗力。
贤明贵看到周康石去康区一趟就带回来了这么多的虫草麝香药草还有马匹甚至人口,对周康石佩服得不得了。所以当周康石要让马帮家丁在这里休整半个月并从他这里借骑术精良的兵丁近百人的要求一口答应,当然这些都是有报偿的。
在贤明贵家里匆匆过了个年,周康石就按计划行事了。先是派张永和他的四个手下暗探先期潜伏回建昌卫城,而周康石则要把自己手下的汉、藏、蒙和贤明贵拨给自己的八九十个傣族士兵糅合在一起,赶紧形成一个战斗团队。贤明贵的士兵都能听得懂汉语,不需要特别配备翻译,而蒙古和藏人现在还听不懂汉语。所以现在有两个人最忙,一个当然是训练阵法的施普纳,其实他也是赶鸭子上架,因为他并不是骑兵出身,但因为他是欧洲战场上的老兵,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现在这里只有他上过大战场,只得勉强一用了。
另外一个大忙人就是毛拉旺了,由于现在业务还没有完全开展起来,而自己新收的这五十个藏人又不会说汉语,周康石就把他拉过来临时充当翻译,教自己的藏人家丁汉话,没想到现在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他的骑术非常精良,毕竟是土司的弟弟,所以他一边给藏人家丁当翻译,一边帮施普纳训练骑兵战术阵法。
毛拉旺对要上战场并不害怕,毕竟在木里,也是经常发生小土司之间的混战,冲突不断。跟着周康石上战场,无疑会使自己拉近与东家周康石的距离。虽然毛拉旺没有听说过后世的名言“一起同过窗,一起抗过枪,一起嫖过娼”,但也是非常理解跟周康石一起战斗的好处。
虽然一百五十多人是刚刚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但是依靠良好的骑术和上好的马匹,加上一股血性,这个骑兵团队还是有些战斗力的。经过五天的操练,阵法也算小有所成,就是基本能保持一个队型不散乱。
差不多了,再练个几天就可以到建昌城去冲一冲了。周康石不是帅才,打仗的事情自己就不要插手了,把一切都交给黄茂才负责,由周华周明两个蒙古老家丁和毛拉旺辅助,自己就带几个身手好头脑灵活的在张永的接应下偷偷潜入了建昌城。要说从迷易到建昌路程虽短,可是却骑马都走了好几天,因为要避开经常出现土匪的地方,走了很多弯路。
没有想到建昌今天是如此的破败,连南门城墙都坍塌了一段,还没有修缮好。据说是崇祯十年的地震把城墙震塌的,而建昌贫困,四川政府又不重视这个蛮荒之地,连重修城墙的银子都没有拨下来。看来丁运选这个四川行都司日子并不好过,难怪想要打老子的主意大发一笔横财呢。想必自知在建昌的几年时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贪污的机会,所以得知周康石一次就能在康区搞来两三万斤的虫草来,就猪油蒙了心,准备收拾我周康石的,毕竟光两三万斤虫草在江南市场就能卖到斤百万两银子。百万两银子,对一个穷军官来说,确实有非常大的诱惑力。
可是,对方只囚禁陆伯恒他们,并不虐待,而且是秘密进行的,而且布置兵力保护自己的衙门家人,怎么也不象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而是有计划有组织的进行布置的。看来此次自己是遇到了劲敌了,不可大意啊。
“现在建昌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的布置还是那么严密吗?”周康石终于跟张永接上了头。
“丁运选那个狗东西可能是不想张扬,不让别人知道此事,装得跟没事人一样,除了他家里防备比较严一点外,跟平时没有两样。至少在我看来,建昌城就没有增加兵力。”
“我不是问他,我是问安禄祈的情况。他现在混的很不如意吧?对了,他怎么住在东城外,而不住在城里呢?”周康石问道。
“哦,是这样的,在万历年间的时候,安氏勾结一部分罗倮人作乱,虽然很快就被官兵镇压,土指挥使也被处以极刑。后来四川行都司指挥使认为安氏还不是太可靠,就乘此次机会勒令土指挥使衙门建在东城门外,说是更加方便安氏管理东边大凉山的罗倮人。其实那些罗倮人哪里还听安氏的话,他们可是生番啊。”
“你是怎么打听到这些事情的?”周康石有些好奇,虽然自己都交代他收集情报的一些注意事项,但并没有提出收集情报的手段,毕竟自己也没有干过这种事情的。
“我啊,扮做一个不吝啬的商人,一心向佛,借住在邛海边上的青龙寺里,时不时施舍些香油钱给寺里。所以就跟住持混熟了。而主持对建昌的事情了如指掌,自己说想在建昌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让他指点一下建昌的人情典故。所以就打听到了这些事情。”张永笑道。
不错,这些和尚也算是本地的土著,而且还算有些知识和文化的,对本地的历史和现状认识最深,的确是一个挖掘情报的好对象。而且,和尚能接触到各个阶层的人,对时世的分析更加透彻。
而现在的建昌,穷的要死,想必青龙寺也不富裕,突然来了个大方的客商,自然要小心伺候,所以对于张永的疑问,自然有问必答。这时候的人,还没有什么国家安全保密意识,再说张永问的也不算是军事机密,自然能套出很有用的情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