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歌走到职业生涯尽头的时候...
远方传来噩耗。
病入膏肓的父亲已经在意愿病逝,第二天母亲就因为伤心过度,在父亲的病床上带着微笑走了。
两道噩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许歌脸上早已是苍白无色,走路就如同走到棉花上。
许歌或许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中心医院的,他依稀记得,他身上一毛钱都没有,那个好心的的哥见他这么着急却也没有收钱。
好人有好报...
许歌心里默哀着,他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
当许歌走到被盖着白色被单父亲,母亲前时,眼睛也终于支撑不起沉重的眼泪,顺着那原本坚毅的脸庞流着下来。
...
许歌把房子卖了。
用来葬他的父母,虽然走了,但也要走的风风光光。
亲戚没几个来送行的,几个住的近的亲戚冷眼旁观的看着送孝的许歌,嘴里谈笑风生。
许歌只觉得全身麻木...
——————————
S市里,好象就没有一个叫许歌的人了。他就好象沙子一样,风一吹,就随风消逝了。
以至于认识他的人,再也得不到他的消息了。
...
那一夜,许歌带上了自己唯一的一点行李,一套衣服,和最后1W的现金。
来到了H市,租了套最便宜也最烂的房子。找了个工资最低也最轻松的工作。
许歌开始他的新的生活。
....
许歌曾不止一次,很早很早就爬起来,然后习惯性的摸向以前枕头旁的弓,但每每都是摸个空。
他也想过每天早晨起来晨练,锻炼身体。但随即就被否决了。
自己都已经不是运动员了,为什么还要这么累呢。
许歌努力的用这样的想法来让自己忘却弓,忘却原来的事...
渐渐的,半年过去了,许歌渐渐习惯了别人对他右手异样的眼光,渐渐忘却了自己手上残疾的缺陷,渐渐忘却了,半年前的事情...
现在他很幸福,因为很平凡。
一份平凡的工作,每天平凡的休息,吃饭,睡觉。
对于弓的执着的心渐渐平淡了下来,运动员的上进心也在慢慢迷失,许歌却察觉不到....
也许,在许歌从一个天生右手残疾的男孩哪里得到这样的一句话时,他才渐渐醒悟过来。
“我现在已经用左手学会写字,给自己穿鞋子,洗碗,晒衣服,或者是用铅笔去戳前面小强的背....总之,我学会了很多很多...”
...
许歌闭着眼,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大手轻轻的在男孩的头上***着,一丝眼泪却从眼里逃了出来。
从那天起,许歌渐渐的开始训练起来了。
每天清晨都起床跑步,负重深顿,举石块,锻炼手臂和手指肌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真正让他的命运改变的则是那一天...
许歌已经被抄了很多次了,现在一个月里在一个小餐馆里做洗碗的小工。
耳边却不时的传来咻咻的声音。
这仿佛是一种魔音,正在洗碗的许歌不知不觉的被吸引,并走出后门。
入目的是两个不足14岁的少年各自拿着一把半米高,用竹子做的木弓。
这不同于玩具弓,是由韧性十分好的竹子和泡了油的麻绳做的,具有一定杀伤力,至少可以射翻麻雀。
“小强,咱两比射那个,就是前面地上的易拉罐,看谁能射中。”
“好嘞。”
两个少年各自拿着几跟捆在一起的筷子,比起射箭。
咻咻!
扑。
几十箭下去,却没有一箭射中。
许歌在旁边看的却津津有味,眼角却悄悄挂起一颗泪珠。
一旁的一个少年看到了许歌,问到:“喂,大叔,你会玩弓吗?”
“会。”
许歌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说出了一个字。
“接着。”
那少年也爽快,把弓往许歌这边一丢。
扑。
许歌本想伸出左手,刚一伸好似想到了什么,手上一顿,那弓就正好砸到他的脸上。
旁边的两个少年笑翻了。
许歌却不在意,他轻轻的捡了起来,用右手持弓。
很生涩的感觉。
不仅是因为很久没握弓了,而是这是他第一次用左手开弓。
右手持弓,左手勾弦,许歌的头微微撇向右边,眼睛与箭,那个罐头成水平线。
呼
轻轻的呼吸,心里顿时平静下来。
射击的感觉许歌一下就进去了,尽管已经很久没碰弓了。
这儿就是老鸟与菜鸟的区别,老鸟通常都能很快进入状态。
咻。
破空声响起,轻吹的抨击生同时响起。
二十米左右地上的易拉罐被这一箭射飞了,整个瓶身都瘪了下去。
“哦!”
旁边两个少年怪叫了起来,惊讶的看着许歌。
许歌微笑着点点头,却惊讶的发现,用左手似乎,似乎也挺好用的。
“哇,大叔你这么厉害呀。”先前的那个少年惊讶道,看着许歌轻轻的***着那张弓于是说道:“大叔既然你这么喜欢弓,我这张就给你好了。”
“额?”
许歌微微惊讶的看了那少年一眼,心里蓦然的一喜。
“尽管拿去玩,我回老家后多做几张就是了。”
那少年大手一挥,说到。
许歌心里微微有些感激,已经很长时间没和人交流了,许歌有点自闭,只是微微点头,操起那张弓,默默的离开...
...
一年之后。
H市某小区里。
一男子手碗着一张长1米左右的木弓,闭目而立。良久,才缓缓睁开眼。
只见他轻轻架起弓,与肩膀平行。惊异的是,他握弓的手是右手。
他从腰上拿下一跟30厘米左右的自制箭,架在弓上,右脚前倾,也与直出的手臂成直线。左脚岔开,成V字型。
他开始满满拉弓,丝的一声,需要臂力至少60斤的弓轻松被他拉了个大圆满,饱满圆润。
如果能有人站在他的前面,就会惊异的看见,眼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线,竖起的线。
咻!
箭如流星般射出。
噗嗤!
远远的,只见100米开外的树腰上插着那只箭,箭羽还是摇晃着。
只见那人还摇了摇头,走了过去,拔下那只箭。如果有人在旁边的话,就会吃惊的发现,那只箭的箭头上挂着一只被射穿翅膀的苍蝇...
...
阳台上。
许歌看着日落,西边潮红了一片。
一种病态美展现在许歌的脸上,双眼里尽是寂寞。
他在一年前就开始磨练射箭了,本来就有十多年的经验,和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他很快就左手射箭技入门了。
他没有忘记,不管挂风下雨,他给自己的任务总是完成。
一次又一次不倦的射箭,命中红心的喜悦,他承受了凡人不能承受的痛苦,和磨练。他的心境早就在人生重大变故中,磨练的如同钢铁。他记得在以前有个练弓的老者说,这,就是最适合弓的心。
为了它,许歌承受了太多寂寞....
许歌曾耗费一个多月,每天,做什么事都坚持用左手去做,不知道屠惹了多少笑话和是非,但许歌还是坚持了下来。
每天坚持射箭3000次,而且他自己只有10只自制箭,每射十次,就要跑100米一个来回去拣箭。
手指就算肿成萝卜,也要坚持下来。
但一年下来,成就也是非凡的。许歌突然发现,居然离自己原来颠峰的实力只差一步之遥,这让许歌很是欣喜,自己才22岁,还有希望问鼎世界颠峰的机会。
本来刚才在小区里,他是想射一只飞舞在树中央的一只苍蝇的头部,不过没有达到完美的状态,只射中翅膀,许歌对自己极其不满意。
于是,长达3个月的自虐训练开始了...
....
S市郊区外。
一头发披肩的男人提着一把巨大的牛角弓静立在山坡上。
只见他右手缓缓撑起牛角弓,抽出一直黑色的箭架在弓上,随后又从腰上取出一只白色的箭,然后用右手的中指将他压住。
他轻轻的拉出一个满月,目不斜视。
咻!
猛的,箭飞射出去,只见他手一放一缩,在夹住箭弦的同时捻住夹在右手中指上白色的箭,猛的又是一个大圆满,浑如天成一般。
咻!
更尖锐的破空声响起,这只箭如流星般追上上一只箭。
噗!
只见第一只箭猛的射入一棵巨大的槐树上,后面一直箭更是猛的从它的尾部杀进!
哗拉!
扑!
很清脆的木头被撕裂的声音,后面一只箭直接将前面一直劈成两半,然后威力不减的钉入树上,隐约只见一个小小的箭羽露在外面。
许歌心脏猛烈的跳动着,脸已有点发白,斗大的汗从额头留下。
刚才一招流星赶月很是耗费了许歌等精力。
这流星赶月可以说是现代弓箭技最简单的一种,但也是最实用的一种。老话是,一招鲜,吃遍天。
虽说射两箭,耗费不了多少力气,但绝对是耗精力!
首先得先聚神,射箭就和阻击一样,冷静是必须的。
在这,高手和菜鸟的区别就出来了。
高手往往都可以很快的进入状态和适应环境。
并不是你随便射一箭,那就叫状态了,而是涉及到环境,地理,和人自己本身。
说起来很深奥,高手自己也说不清楚,就两字,感觉。
觉得自己可以射了,那一箭,就绝对准。
另外,这需要绝对的集中力。
两箭不在一条线上,这就不叫流星赶月。
另外在箭上也有玄机。
许歌射的第一只箭,轻一些,箭杆也粗一些。而第二只箭,他的比例和他的弓成正比,能够完美的发挥到最大射程,也能保证后面一直箭能赶上前面一只箭。并不是所有轻的东西就能受力更好。
还有就是手速和接弦的问题。
你手速不够,射的准在一条线上,就没有流星赶月的突发性和连环攻击性,而接弦的时候并不是一射了就接,要知道,像这90多斤力的牛角弓,弓弦大圆满射后轻微颤抖的力量可以达到几十斤,不等一秒左右,你的手就可能被划出条血痕。
经过一年多的锤炼,许歌的左手和手指上早就接了一层厚厚的老茧,而且也不影响他射箭的感觉。当接弦的时候,用手指关节压住,然后再以手指头和下面的肉慢慢贴住,这样,肌肉会根据弓弦的颤动而颤抖,从而减小力量,手指也不会被划伤。
说起来那么长,而射起来就两秒的事情,所以,国内,精通这招的人没多少。
许歌在左手上的弓道,出呼意料的成功。
而且,到现在,许歌的信心是超前的膨胀,他急需找高手切磋。
不然总是闭门苦练,突破就是在说天书。
要知道,到现在许歌这样的程度,想要突破,也是难与登天。
可以说,许歌现在就处于省级与国家级之间,突破了,你就是个人物,没突破,还是屎...
....
那天,许歌早早的就回家了。
连忙洗了个大澡,把家里打扫了一下,还顺便用老古董手机给下面的餐管打了个电话,弄一桌菜上来。
为啥?
因为刚才许歌接到了一年多没见面他以前的队长,张壮壮的电话。说今天要和其他队员一起来看他。许歌不知道张壮壮是怎么知道他新手机的,他的旧手机早就被拿去卖钱了....
没过多会,门铃就丁冬丁冬的响。
许歌一下关掉黑白电视,起身开门去。
张壮壮高大的身材一下就盖住了整个门,没等许歌说什么,张壮壮就来了一个熊抱,差点没把许歌抱的断气。
“兄弟,这些年受苦了啊!”张壮壮拍了拍许歌的肩膀,感叹到。
许歌什么都没做,任由他抱着。
后面又走进来了一大窜人。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无限的回忆从许歌的脑子里浮现起来。一丝泪悄悄的挂在这个坚强男人的眼角。
所有人都上前,给了许歌一个拥抱。
张壮壮一旁说道:“兄弟们这一年来都在打听你的消息,你小子又不和我们联系,还换了一手机号,这拥抱是我们迟来的拥抱。”
许歌没有说话,可能是因为一年多没怎么和人交流了,也可能是激动的,那一晚,许歌只记得他们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傻话。
一年多来的怨恨和寂寞被堆积在心灵深处的他,终于爆发了。
今晚,他是一个疯狂,发泄自己,吐露和倾诉着自己的痛苦。
他还记得,他的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他还爬在地上,声嘶力竭的骂道:贼老天,为什么!为什么!我原本会很幸福的!为什么啊!啊!!!
失声的痛哭后,就是一段又一段因激动而发颤的叫声。
队员们虽然都没醉到睡死过去,但他们还是选择沉默。
一个男人,也需要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