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光中,履癸在追风背上的身影随光幻动,仿佛一尊择人待噬的洪荒猛兽!
一掉马头,履癸的眼神盯住了郎敖!蛇无头不行,只要除了郎敖,整个熏育军就是一盘散沙!
履癸的眼里闪过暴戾之色,双腿一夹,追风嘶鸣着跃起,撒开蹄子朝郎敖奔去!偶有仓惶的熏育军士挡住去路,不待履癸动手,追风便扬蹄踢飞!
郎敖蓦然回首,冰冷的眼神盯向了履癸,骨子里那天生骄傲的血液却早就沸腾起来!战么?那便战罢!
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郎敖还隐隐有些兴奋!等了那么久,郎敖已经失去了耐心,总算遇到能正面交锋的时刻了!
两人的目光激烈的对视。这一刻,整个世界只有眼前的对手,再没有什么能够把他们从生死决战中吸引开!
“呀!”不约而同的,两人发出暴喝声,长矛与长戈重重的相击!
履癸只觉得手头一震,长矛险些脱手!这个郎敖,好大的气力!自己借追风之势,至少也平添了五成之力,居然还没能拿下郎敖!
履癸却不知,郎敖也是震惊无匹!除了大将军的称号,郎敖更是熏育第一勇士!虽说履癸确实是占了马匹的优势,可即便如此,其自身的力道亦不容小觑!这一击下来,郎敖足足被震退十步!
震惊之后,郎敖的战意也提升到了巅峰,暴然跃起,一戈削向追风!戈势迅如奔雷,直击追风的马头!
好一个追风,暴嘶一声,骤然停步,人立而起,避开这一戈,两只粗大的蹄子照着郎敖就踩!紧随马势的,是履癸那大山一般沉重的长矛!
郎敖闷哼一声,旋身避开马蹄,一戈反手疾挡!这一下,郎敖吃了个闷亏,一口气没转过来,便吃这一矛,胸口顿时一阵翻腾,几欲张口吐血!
另一侧,枷挥动大锤,把一个个熏育军士砸成肉泥,身子也溅了不少的血肉,再加上那狰狞的面容,更令人觉得可怖!枷所到之处,几乎无人敢与其对抗!
扭头见履癸与郎敖奋战,枷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肉,狰狞的挥动大锤朝郎敖砸去,口中大叫:“这个功劳归我了!”
冷哼一声,郎敖扬戈一挑,硬生生把大锤挑开,反手一戈在枷的胸口划出一道血肉翻卷的伤口!幸亏枷反应得快,猛然撤了一步,才没被郎敖的长戈破开胸腹!
“好厉害的家伙!”枷吓了一大跳,却不敢再去招惹郎敖,只得悻悻的提起大锤去找其他军士的晦气。仅这一招,枷便知道这郎敖的气力比自己要大得多!
履癸长矛毒蛇般抖动,疾刺郎敖!只要把郎敖除了,熏育便算是彻底败了!
郎敖刚刚伤了枷,长戈去势已老,无法格挡,只得旋身后退,肩头却是吃了履癸一矛!
“休伤我大将军!”暴喝声中,两名熏育统领奋不顾身的冲了过来,一个的长戈挡住履癸的矛势,另一个的长戈却直取履癸!
“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郎敖厉声喝道。统领们的武艺,郎敖十分清楚,这两名统领便是绑在一起也不是履癸的对手!
“大将军,你先撤!”两名统领不要命的攻向履癸,却是只为了拖延一些时间!“军中可无我等,却不能无大将军!亲兵,亲兵!把大将军带走!”
“不可!”郎敖的眼圈红了。这两名统领,明知道这是去送死啊!
几名亲兵涌了上来,不顾郎敖的威胁,硬生生把他架起,带出了纷乱的大营!
履癸怒气涌了上来,长矛配合着追风的步伐,迅疾的刺穿一名统领的胸口,顺势回马抽出长矛,挑向另一名熏育统领!
剩下的那名统领眼中露出疯狂的笑意,任由长矛洞穿腹部,手中的长戈却疾刺履癸,打的竟是以命换命的主意!
履癸冷哼,长矛发力,把他高高挑起,恶狠狠的甩了出去!这种小伎俩岂能难倒履癸?
“咚!咚!”沉着有力的战鼓声响起,熏育军士的乱势微微一滞,开始有组织的集合成无数的方阵!
大营背后的小山坡上,郎敖怒目而视,单臂持槌,一下下的敲击着战鼓,鼓声中竟有说不出的悲怆!
天色渐明,熏育军士也都回过神来,一个个方阵移动,想把履癸的疾风旅困死在里面!
“撤!”履癸这厮如何肯吃这大亏?趁着包围圈尚未形成,疾风旅军士掉转马头,紧随着履癸撤丫子冲了出去。
“不对!”履癸猛然一勒缰绳,追风骤然停下了步伐。“咱们的人怎么少那么多?哪一队还没有出来?各队队长出来报到!”
熊,出来了;盗恶,出来了;就连姬旦和林也顺利的到达,只有枷这厮杀得兴起,居然整队人马没有冲出包围圈!
“该死的枷!”履癸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一声。像他这样不明时势,如何带兵?若都是此等拼法,便是有十支疾风旅也不够使!
罢了!履癸一咬牙,恶狠狠的从牙缝里迸出话来:“弟兄们,还有一队弟兄被困在里面!我们该如何是好?”
“杀!杀!”在林的带动下,军士们暴戾的吼了起来!
“不错!杀回去,把他们捞出来!”履癸振臂高呼。“让熏育那帮娘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爷们!”
包围圈内,枷带着一队军士横冲直撞,大锤之下已有数十名熏育军士丧生!只是,随着包围圈越来越紧,枷的回旋余地已是不大,军士们伤亡加剧,不断有人落马!
“我操!”枷狠狠的吐一口浓痰。枷是笨了点,可还没变白痴,自然知道只剩下自己这一队人马在孤军奋战!骑兵遇上大队步兵的密集阵容,是极难讨了好去,这一点,履癸可是反反复复的教过这些队长!
“奶奶的,跟这帮兔崽子拼了!”枷大叫一声,纵马扑向敌阵。枷很清楚,自己这一支孤军,怕是没什么机会生还了!
杀声再起!
熏育的方阵被硬生生从中破开,履癸带着整个疾风旅再度冲了回去!
“他们竟然还敢杀回来?”击敲的郎敖心头一震,手一松,槌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台上。面对百倍于己的兵力,居然还敢杀回,这支劲旅,好胆识啊!
镇定了一下摇曳不已的心神,郎敖弯腰拾起槌,再度敲起战鼓,鼓声激昂,便如郎敖的心声,誓将疾风旅剿灭于此!
“大将军!”枷这堂堂的汉子,便是当日曾被贵族欺凌将死也不曾流过半滴眼泪如今却忍不住热泪盈眶。以堂堂世子之尊、大将军之贵,竟然不惜性命,明明已杀出重围却还要折返,这世间还有谁可以做到?
“回去再跟你算帐!”履癸恶狠狠的瞪了枷一眼,“弟兄们,随我冲出去!”
疾风旅排成尖刀阵形,刀尖依旧是履癸!奋力的左挑右刺,履癸疾冲在前,疾风旅紧随其后,继续把履癸的战果扩大,硬是把一个个拦路的方阵撕开一道口子!
人已疲,马已乏,再不赶回关去,这一旅人马就得交待在这里了!没有丝毫延误,疾风旅直奔太华关!
关口上,子陵与芊飞鹰、姜凤梧焦急万分的看向远处!天已大亮,疾风旅还不见归来,若是有个闪失,却如何是好?
“来了!来了!”子陵一指远处扬起的漫天尘埃,一脸的喜色。“快、快开关口!”
关门大开,疾风旅暴风般的冲进关内,关门迅速的掩上。
“大将军,你可回来了,差点没把我们给急死!”话虽出自子陵之口,却是代表了芊飞鹰与姜凤梧的心声。
履癸干笑了一下,张嘴似欲应答,却是身子一晃,从马上摔了下来!身后,疾风旅军士也一个个摔下马来!便是那些战马,也是疲惫不堪的伏到地上。
“巫医!巫医!”芊飞鹰急呼起来!
姜凤梧与子陵扶起履癸,待老巫医仔细把过脉后,便焦急的追问:“巫医,情况如何?”
老巫医叹了一声,差点没把子陵他们给吓死:“唉!他们是劳累过度啊!便是铜铸的汉子也经不住这般劳累啊!”
“直说,能不能治好!”芊飞鹰皱紧眉头。
“无妨。且先让他们歇息,待我施一方子,以大鼎煎熬,让他们服下便无事了。”老巫医起身,叹息着摇首。“这仗打的!唉,若是没那么多仗该多好!”
芊飞鹰赶紧安排军士把疾风旅这帮家伙抬去歇息!唉,吓死人了,要是世子累死在这里,日后太华关的汉子们还想抬头做人不?
料理完这些事,芊飞鹰才以独臂抚额,头痛不已。疾风旅全部累倒了,守关之事,又能靠谁?自己手上这点军士,根本不能挡住熏育一日的时间!
援军!援军仍未到达!
“勿忧。”子陵笑了起来。“我料熏育今日不能前来出战。若到明日,风统领便应抵达了。”
芊飞鹰将信将疑的看了子陵一眼。虽不能全信,但芊飞鹰目前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耐心等待了。大不了,与太华关共存亡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