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回说秦洛倚着身后的栏杆,不经意地转眸间时,唇角扬起一丝凌厉的笑意,淡然道:“不过……有人似乎不这么认为呐……”
林远晨闻言一顿,顺着秦洛的眸光向右斜三十度角的方位望去,便见那个扣着红白条纹帽子的少年,戴着耳麦,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沉静如海地蛰伏在嘻闹的人群中,貌似闲暇无所事事的身形却又流露出隐隐清锐之气,微低的帽檐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面上的神情,但林远晨相信,他的双眸正如猎豹一般死死地盯着场上的陈凯。
“乐曚!?”林远晨唇间低喃,望着乐曚微微眯起双眸。
“三甲争夺赛在即,乐蒙岂会是省油的灯?”秦洛微敛起笑意,转而望向赛场里奔跑的陈凯,猛猛地吸口饮料,又长长地吁口气,“遇此对手,该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乐曚绝非一般的对手,加之今年晋升了校队队长,率领一队群虎狼之师,各个精锐强悍,哼哼,似是不奔着冠军去就是天理难容。”林远晨凝眸望着球场里奔跑的陈凯,忽然细细地琢磨起自己的话来,唇角扬起一丝清朗的笑意:“不过——若是能有这样的对手……”他的眸光变得飘忽起来,拇指轻轻地婆娑着手机的屏幕,忽明忽暗……天台上那个如青鸟般欲似振臂而飞的少年,会是他一直想要遇到的对手么?
对手……?
秦洛略微惊讶地瞅着陷入自我情绪中林远晨,忍不住摸摸自己亮闪闪耳钉,忽然似笑非笑地碎碎地嘟哝,“这个么……”
——“嘟…………”
恰在这时,长长的比赛结束哨声响满整场,林远晨刻意忽略掉秦洛的嘟囔和有满天匝地气势的欢呼声,双肩如释重负般垮下去,“走,休息室。”说完腾身而起,闪在前面,大步流星地奔向休息室。
“喂喂喂,你逃跑的意图未免太过明显!”秦洛忍俊不禁地呼叫着,脚步不落地追上前去。
——陈凯并未与队友先行离开,而是先与教练开会完比赛总结后方才冲进休息室,远远地看见林远晨、秦洛已在休息室门口等他,大跨步跑上前来一脸神气活现地抬手跟两人击掌打招呼,多年以来形成的默契无须多言来赘述,倒是林、秦二人像是约定好似的,并未打算在此刻告诉他乐蒙观赛的信息。
陈凯随意地甩手将包丢在椅子上,自顾到衣柜翻腾衣服,打着喷嚏边嚷嚷道:“哎,哥们儿我嚣想了许久去吃大排档,今天沾了比赛的光难得有机会,等我换了衣服咱们就走,怎么样?”毛绒绒的脑袋从圆领儿T恤里“腾”地钻出来,乌溜溜的眼珠亮闪闪地望定林、秦二人,刚洗完澡微干的头发不服贴地乱翘着,反倒生出些许小学生般的乖巧模样,虽是疑问的语气却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秦洛一撇嘴,随意找了椅子坐下,笑眯眯地戳穿他:“真难得你是动了脑筋的,这就不怕回到家后陈爷爷剥掉一层皮啦?”
林远晨淡淡地笑道,“唔,我们尊敬的陈爷爷通常奉行的是‘教育,就是用武力加以威慑‘的基本方针政策,因此凯凯认为吃大排档仅够‘威慑’级别,还未上升到要使用‘武力’的高度。“
陈凯提着只套了一只腿的裤子,另一条刚蹬到一半摇摇晃晃地站不稳,闻言顿时不服气地跳脚,嚷起来:“喂喂喂,‘以五十步笑百步’的成语说的就是你们。“
“哇……貌似这并非成语吧!“秦洛哗然而乐,瞅着陈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
陈凯好不容易双脚安全着陆,利落地穿好鞋,挎了背包,边走边说:“我管它是什么,我不过是要吃个大排档而已,你们有必要……“他的话戛然而止。
林、秦二人也背了包,跟着往出走,正待指责他话到一半,抬头便见陈凯停在了门口,背包泄气地从肩上滑在了手里。
“嗨,听说你们有吃大排档的计划?”如此脆生生且丝毫没有疑问语气的话呀,然而偏偏那笑意盈盈的话里无论如何听来都有些小得意,“我想,你们可以带着我——同行。”
林远晨和秦洛相互望着,然后转而望向门牌,顿时萌生了想挠墙的冲动,而此刻,他们丝毫不怀疑听到了陈凯的磨牙声。
陈凯慌乱地跳着脚,穿上另一条裤腿儿,“我说亲爱的陈女士,您有看到么……?”陈凯激动地抬手指着门上的大大的“男”字,“这里……就是这里。它写着男字呐。”秦洛抬头望着门上的觉得,陈凯指着那个“男”字的手指有些颤抖。
陈心洁穿着一身轻便的柠檬色运动服,利落地扎着一条马尾辫,一手托着相机倚在门槛,巧笑倩兮地扬眉,指着门无辜地道:“我想我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你,要记得关门。”
从她的着装打扮上可以看出,即便是如此毫无技术性的比赛,学生会依然配备了相当专业的摄影师来。陈凯和秦洛不约而同地看向林远晨。
“毫不冤枉,不关我的事,你们知道的。”作为学生会主席的林远晨忙举双手,以辩清白。三个大男生望着眼前优哉游哉的陈心洁,相互望着对方,只后悔为何没有将秦想南带来,只有他能将陈心洁带入文明世界。
陈心洁笑眯眯地瞅着三个男孩有些抽搐的脸,上前便捏捏着林远晨的俊脸,灿然笑道:“晨晨我也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你,你这张俊脸,实在不适合这个表情!”
——于是林远晨、秦洛和陈凯第一次生出被陈心洁绑架了的意念,最后还是上了家车,驶出学校。
华茂街是京都众多繁华的地段之一,它容纳了老北京和全国各地的特色小吃,在华茂街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日日都是车水马龙的局面。四人最后决定下车步行,兴奋地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因为他们实在觉得即便是步行都比车来的快。马路两边各式小吃店铺的伙计们热情地拉拢着客人,陈心洁依然不忘记用她的相机记录这芸芸众生百态。
时下已近是傍晚,陈心洁贪了白日的暖阳却忽略了早晚温差较大的事实,只穿了薄薄的外套出来,不一会儿双手便冻得冰冷,陈凯在护着的姐姐过马路时抓到她冰冷的手,于是忍不住皱着眉头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她不知冷暖,也不多穿些衣服之类的话,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扯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林远晨和秦洛看在眼里却只是相视笑而不语。
陈心洁穿了外套,感觉到温暖,这才望着各种小吃店,兴奋地嚷嚷起来:“哇,凯凯,我要吃火锅!”
“……嗯嗯……好”
——“我要吃米线!”
“……嗯嗯……好”
——“我还要鸭脖子!”
“……嗯……嗯?……哦!”
——“哇哇,凯凯我要吃烤肉,烤肉哇!!”
“!!嗯。”
最终林远晨、秦洛、陈凯三人合力才将陈心洁拉进了一家火锅店,想到以往的经验,那个事实证明,绝对不能够让陈心洁点菜,此人眼大肚子小的出名,最终只会落得打包的下场。因此最后大家对她的选择自动采用了屏蔽系统,统统不予以回应。
热气腾腾的火锅开锅,各式菜肴摆在桌上,香味散逸开来,让几位少爷小姐馋虫大动,陈凯选择忽略姐姐而奔向美食,只可惜这三个大老爷们对这个刁蛮的姐姐毫无招架之力,当陈凯端着蔬菜盘刚要往锅里倒的时候,陈心洁以压倒性的气势震摄道:“辣锅不许放蔬菜,否则会辣到没法吃,其余一半一半。”
结果陈凯手一哆嗦,一盘脆生生的小菠菜哗啦就掉入了辣锅中,众人登时傻眼,陈凯忙给姐姐大人道歉:“不小心,嘿嘿,不小心的。”
陈心洁难得只白了他一眼就放过,道:“快点下锅,都饿死了。”这还真是饿了。
这个晚餐的氛围顿时因大姐头的一句话轻松起来,鸳鸯锅的味道很鲜美,尤其配着自己调的香油小料,吃的津津有味。
“凯凯,今天你的老对手天也在现场哦。”陈心洁头不抬地吃着软软地牛肉,随口道。
她这轻松的一句话杀了林远晨和秦洛一个冷不防,两人想看一眼,陈凯顿时停下筷,看着秦洛和林远晨的表情顿时明白:“你们都知道?”
“呃……”秦洛摸摸耳钉,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事实上……
“你们都知道却不告诉我么?”陈凯有些郁闷地看着三人,“他如果在的话,我必不上场,我隐忍这么久就是为了跟他决战。”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