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边已泛白,“天使”抱着江月在密林深处的高墙大院降落。
“请。”如同变戏法一般,“天使”把黑色翅膀收入后背,手中一比,示意江月往前走。
“我能问两个问题吗?”长途飞行,并不是江月不健谈,而是“天使”实在太寡言,每次发问总用语气词来回答江月,于是在经历多次冷场后,江月选择闭目养神。
“请。”很好,又是一个字,他以为他是萧敬腾么,省话省的太离谱的吧。
“第一,你的姓名?”
“萧潇。”
“萧潇?!是小名吗?”听到“天使”的回答,江月忍不住笑得仪态尽失,硬汉怎么会起这么,呃,可爱的名字哈。
“是正名。”面对江月的爆笑,萧潇选择视而不见,面无表情。
“好,第二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月照国,桓宫。”
回完两个问题,萧潇径自走进桓宫,江月紧随其后。桓宫没有莱城府的奢华,却给人一种低调清雅的恬然。没走多久,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把江月扑倒在地。鼻间满溢女子的淡淡香气,即便还没有看到女子的正面,江月已经知道她是谁。
“蓝星,你压着我伤口了。哎呀,你是不是又长胖了?”
话音刚落,江月身上的压力立马消失,蓝星脸上挂着泪痕,幸亏她没有化妆的习惯,否则经她这么一折腾,脸上肯定“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臭江月。”蓝星一边抹泪,一边扶起躺坐在地上的江月。看见这女人又身上又单薄了许多,原本呼之欲出的责骂硬是吞入腹中。此时,江月发现蓝星背后站着两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的相貌令她瞪大双眼。因为她看见一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蛋,却贴在错位的性别。
“他是谁?”一模一样的五官,除了脖间喉结突起,她江月真以为自己灵魂出窍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他是桓月,这里的主人。”蓝星淡淡地回话。
“为什么他……?”
“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你。”江月话音未落,当事人自动自发地回答。幸亏当事人声音不一样,否则江月还真以为自己在跟镜子说话。不过,随后蓝星和桓月的解释,让江月倍感困惑与无力。原来她自己才是最可怕的妖孽,还真被赵虎说对了,她的确算是个妖星。
“听你的意思,我们两人活错世界了。”江月满脸懵懂,眼色迷茫。
“嗯。你本来应该在这个世界生活,只因当年事态紧急,负责照顾你我的庆爷不小心将我们调包了。”桓月轻声回话。
“但都十八年啦,也没有必要再换回来呀。反正我在那里也能活得很好,你不也过得不错吗?何必再折腾呢?”江月紧蹙眉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你确定,你活得很好?你知道为什么江家会遭灭门么?”
“仇家报复。”
“那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要杀的人是你。”
“什么?!”江月不可置信地盯着桓月。
“因为你我都是下一任的冥渡官。”
“冥渡官?”
“简单地说就是负责清理他人性命,安抚魂灵的冥使。”
“哎呀,你这么说谁听得懂啊?!江月,冥渡官的概念相当于漫画角色死神。”一旁的蓝星深知江月此时肯定一头雾水,毕竟谁也无法接受自己就是结束他人性命的死神。虽然她江月本来就是杀手特工,但跟神魔扯上关系,确实在她理解范围之外的事情。
“蓝星,现在是在演动漫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这就是你的真实身份。江叔和江婶都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只是负责照顾生活在那个世界的冥侍者。很不幸,他们的能力有限,面对强大的敌杀,只能以牺牲自己性命作结界,保护你的生命。”
“蓝星,怎么连你也开始说胡话了?别吓我啊?!”江月的手掌探向蓝星前额,难不成这女人烧糊涂了。
“江月,我蓝星也不是人类,我也是冥使,我的使命就是辅助你成为真正的冥渡官。我和你都被误派异世界,现在只是把错误给纠正回来。”拨开江月的手掌,反手紧握。
“如果要纠正错误,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才回调?”
“因为逆转时空的‘幻世’圣典需要耗费大量的神力,而且这种力量只有冥渡官才有。当年冥渡官被邪魔重伤,危难之际只能使出一次‘幻世’,而他本人也在圣典后吐血身亡。”说话人是一位身穿白袍的男子,尚处于迷惘状态的江月这才意识到场上还有一位气质男,气质男长得眉清目秀,言语虽然指向江月,双目却盯着她与蓝星紧握的双手,眼内还时不时闪过几分怨怒。
“就算我们活错了世界,也可以在各自的世界里做什么渡官啊。”乱七八糟,彻底被混乱击溃的江月尝试整理思绪,却发现脑内一团浆糊。
“但你我倘若活错世界,就无法让体内的神力完全觉醒。如果无法调度神力,冥渡官的职责也就无法完成,冥间的正常工作也将受到影响。所以,庆叔为将功赎罪,在你我十八岁成年之际,借助我体内初生的神力,耗尽他身上所有气血,把你和蓝星从异世界传了回来。”桓月倾身向前,从衣襟中掏出一条链坠,那恰是与江月太阳项链凹凸状相吻的另一条项链。
“这就是你我的身份,我们是启动‘幻世’的钥匙。你需要在这个世界里找凸的太阳,我需要在你的世界里找凹的太阳。”听着桓月仿如绕口令般叙述,江月开始头晕,一个脚软瘫倒在蓝星怀里,吓得蓝星大喊“救命”。
“别担心,她只是身体虚弱,休息一下就好了。”秀气男子一边抚着蓝星的肩膀,柔声安慰,一边向桓月使眼色,示意他快点把江月安置妥当。
“司徒无忧,你干嘛搂着我啊?!”蓝星一边哭,一边侧了侧身子,试图挣脱某人魔爪。
“我是怕你也晕倒了嘛。”这女人,真是一刻也不放松警惕呐。
桓月冷哼一声,道:“萧潇,把大小姐送到听风阁休息,顺便让秋晴为她好好调理。”
“是。”萧潇把江月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内院。哭得梨花带雨的蓝星则被司徒无忧送回厢房,沿途当然免不了被某人狠吃豆腐。
“总算回来了。”热闹散去,空荡荡的正厅留下桓月,低声轻叹一声,转身挥袖离去。
渊国,莱城,全城百姓都在谈论昨夜上演的城主夫人逃婚记。
百姓甲:“我听说,昨夜城主夫人是被一武林高手给掳去的,城主现在已经调派全府猛将,势必将夫人带回来。”
百姓乙:“才不是呢,我外甥女在莱城府内当丫鬟,她亲口告诉我,城主夫人是自己逃走的,而且这夫人还是个妖怪,平常把自己藏得挺像个人的,但其实背上长着一对大大的翅膀。这不,昨夜大婚喝了两杯酒水,一时没控制住,原形毕露了。”
百姓丁:“可当初不是说城主夫人是仙女吗?怎么变成妖怪了呢?”
百姓乙:“妖怪还是仙女,不都不是人嘛。幸亏婚礼还没有完成,否则还不知道咱们莱城要遭什么罪呢?!”
百姓甲:“如果城主夫人是妖怪,为什么城主还对外宣称势要擒获逆贼,确保夫人安全呢?”
百姓乙:“咳,男人嘛,都好面子,谁会承认自己老婆是妖怪,咱们城主八成是怕跑了老婆又丢面子,对外当然说是被逆贼劫走的嘛!”
这头百姓说的热火朝天,莱城府内却一片静寂。面对江月的逃婚,叶曦霆、叶曦岚并不似外界说的那般慌张,两人仿佛忘记了江月出走一事,一如既往地品茶,下棋。
“小岚,最近棋艺见长啊。”叶曦霆把玩着棋子,卧躺在软榻上,棋桌另一边的叶曦岚则不改往日端庄,谨慎地琢磨棋局。
“哥,你难道不担心么?”落子果断,眼神直逼慵懒闲适的叶曦霆。叶曦霆眼睛一闭,嘴角上翘,抿唇笑出声来,样子得意,可声音却令人冷出一身汗。
“小岚,我担心不担心,难道你不知道么?”叶曦霆坐直身体,抿一口香茗,茶水滑入唇齿,余香溢满房间。
“我只能测出她现在身处月照国,其他的暂时探不出。”叶曦岚如实汇报,幸亏半月前曾在江月后背作法,否则纵然他法力再高,也无法找到来自异世界的江月。
“小岚,这就够了。”她能逃跑,的确让叶曦霆愕然。不过他早就意识到这女人不简单,否则也就无法被选为逆天者。
“或许,这都是天意。”轻叹一声,额头紧蹙,虽然江月的逃跑浪费了他精心准备的圣典,可是他却由衷地为她逃婚成功而欣喜万分。
“就算是天意,我也要逆天而行。”
“啪”的一声,手中茶杯被震碎,叶曦霆合掌一捏,锋利的瓷片扎出一滩血,可他却像没事人地将手中瓷片沫儿甩向空中。叶曦岚立刻用术为他止血,叶曦霆也不抗拒,安静地睇着弟弟的小心翼翼。
“小岚,你也流血,可你从不知被刀锋刺痛的感觉。”冷冰冰的话语一出,叶曦岚手上一僵,险些加重包扎伤口的力度。
“哥,我身体不痛,但……心会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