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四海就是为汉王搞钱的，当碧玉轩单照制出来之后，他就想着扩大再生产，可惜由于原料的限制，很难把量搞上去。
汉王从李明那弄了几个矿坑之后，他的心思开始活了。千里眼更值钱，这才符合他的胃口。
钱四海有汉王罩着，没有什么敢不敢的问题，即使朝庭控制违禁品，他也不怕。可造出来后卖给谁，他就要好好想想了。汉王是不大会去过问这种事的，他只管开路子和点钱。
千里眼是军中利器，那自然是卖给军队，卖给武装力量才行。大明朝内部想都别想，钱四海想了一下，好象周边蒙古、朝鲜、日本和安南，也就这几个地方他知道。
这四个地方钱四海都派了人手过去，可进展最快的是安南。那里刚被大明朝收为交趾，很多人跟风过去捞好处，钱四海派人过去很方便。
安南人也在上一次的战争中见识到了大明朝的军中利器，也知道有千里眼这么个好东西，某些有想法的人也在四处打听收罗这个好东西。这下可好，一拍即合。现丰交趾作乱的简定此前早就已经投降过，他对千里眼的作用更是清楚，当下便买下了五十支千里眼。
“王爷，此事确定是钱四海那干的。”汉王亲信枚青，此人能文能武，颇受汉王器重，这些年钱四海显示出极大的赚钱的能力，枚青感觉受到了威胁。
“胆子倒是不小。”看样子汉王并不是很生气，只要不是他兄弟赵王就好。
二月，永乐带着大队的人马北巡去了。纪纲也跟着一起去了，不过心有不甘，他刚得到一个消息，交趾战场缴获了千里眼。皇上已经北上，这消息还没来得及递到皇上跟着。
纪纲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李明，而是汉王。关于李明，汉王已经和纪纲暗示过，可徐妙锦嫁过去之后，汉王好象有点放手了。这事是不是汉王手下的人干的，纪纲不敢确定，但十分怀疑。
纪纲走时把这事交待给了千户王谦，王谦这天就是和枚青在一起，他心里要有个底汉王对这事是什么调子，朝庭里先前最眼热李明那摊生意的人就是汉王，这个王谦早就知道了，开始纪纲关注李明时，很多事就是交待王谦去办的。
“枚大人，光明记那边锦衣卫是有些眼线，探报可是老实的很，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商人逐利，李明一介商贾，很难说。”枚青并不把李明看在眼里。
“内府那头断然不会有什么走透出去。那千里眼还是外面打制的可能性较大。”王谦也不是饭桶。
“那光明记也脱不了干系。”枚青的主张还是要借机打击李明，能把李明的产业收过来最好。王谦可就不这么想了。锦衣卫是要向皇上交待的，嫁祸于李明一是要永乐看不出马脚，二来要是李明服了汉王，汉王要收光明记，锦衣卫还是要找人来顶罪，这要找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锦衣卫封了外宅和狮子山下的农庄。”李明还在太白楼陪萧老爷子喝酒，李福跑过来报信了。
“动作不慢。”李明说了一句，也没管萧老爷子张着的大嘴，让萧老爷子接着喝，他先回了。
“封了外宅，内宅呢？”
“内宅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外边布下了暗桩。”
李明到家里时，见到王谦，王谦倒是客气的很。
“李大人，失礼了，本官也是奉令行事。”
“无妨，只是还请王大人明示所犯何事。”
“李大人，交趾所获军器中有千里眼，内府，兵部都有人过去问话，李大人也是千里眼的知情者之一，所以···”王谦如是说。
“问话便是问话，王大人过来问也可，传本人到镇抚司也可，不用来这么多人，还明刀明枪的，外间还以为李府犯了什么大事。”
“噢，本官考虑不周。”王谦没想到李明居然也是软中带硬的。
狮子山下的玻璃作坊引起了冲突，锦衣卫那帮人是最早和李明打交道的，所以在行事时其实并不粗暴。玻璃作坊是目前李明保密工作的重中之重，所以投下的护卫力量最多，保密层次也最高。锦衣卫没粗暴执法，那些护卫更加守着玻璃作坊不放，这下反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
锦衣卫并不清楚那玻璃作坊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们这么小心的守护着，那可能真的有什么猫腻在里头，这样一来，反给对峙了起来。
“那些水晶是烧出来的？”碧玉轩的朱老板。
“花样不少呢，烧出来的不只是水晶片，还有砖。那边出的反节气的青菜，花卉都是那水晶砖盖的棚里所出。”钱四海回。
“我道是宋兴记出的眼镜那么低廉，原来他们已经自己烧制水晶。”朱老板恍然大悟，“可知配方？”
“只看到院子里堆了些沙子，别的不大清楚。”这是锦衣卫告诉枚青，枚青与他分享的部分消息。
“沙子？”朱老板想不通沙子与水晶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配方你就别去想了，能进到那个水晶作坊都费了力气了，那方子怕是在李明的心里，不会落于纸上。”
“那边主事的先前是个叫李刚的泥水匠，此人只懂烧夸瓦，后来的一位肖姓炉头，也只知烧琉璃，难不成这琉璃与水晶相通？”朱老板发问，他早早就对李明家里些人做过功课，摸的清楚。
“唉，这肖炉头也投了李明了，家人都住在李府外宅，想要疏通，没那么容易。”朱老板又叹了一句。
徐妙锦心里那个气呀，在她眼里，这事是别人，特别是纪纲欺侮到她头上了。即使在徐府时，她学会了忍耐，可这回明明是清清白白的，锦衣卫居然查都没查问都没问，就直接派别人大量人马过来捉赃一般。
“夫君就这么算了？”
“难不曾，要去告状吗？”李明反问，“没请去北镇府司问话，纪纲也算是客气了。”
“黄大人那里呢，纪纲怎么不去查。”
“已经去问了，黄大人早早就把兵仗局给理过一次了，从工序上看，不可能会有人把那技艺传出去。”
“那会是什么人？”
“贼喊听贼。”李明嘟了一句。
“啊？”徐妙锦一脸的吃惊。
“应该不是李府所出，除非李府在别处还有作坊。”王谦说道。
“有无作坊要大人去查，不过李明定然是脱不了干系。”枚青一脸的微笑。
“若真是别间仿制呢？”王谦问道。
枚青看了王谦一眼，那样子象是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从枚青的这个表情里，王谦知道十有八九枚青是知情的。汉王可是从李明手上得了两个水晶的矿坑，汉王要水晶干什么？王谦这就不清楚了。今天这么一试探，王谦心里有了点底。
“这越查就越麻烦了。”王谦发了句牢骚。
自李明献出千里眼之后，大明朝大量生产的第一批千里眼被郑和带着下西洋了。第二封批千里眼被禁军，也就是大京城的军队装备，与此同时，一批有军功的勋爵们和宗室也得了赏赐。第三批制出来的还没有分付下去，还没有置军，都在府库里存着。接下来的技术就已经改进了，看到的已经不再是反相了。
交趾过来的千里眼是反相的，所以除了内府和李明那里外，只能从前面三批里去查。这下子就不是王谦或是纪纲能说了算怎么查了，那要经过皇上点头才行了。
王谦中止了查证事项，把手头上的进展和想法，报于纪纲，等待纲纪的下一步批示。
内府已经被黄成控的死死的，从各个角度来看，都不可能有问题。李明那里自从献出第一支千里眼之后，就有锦衣卫、内府和兵部三方面的人马盯着，要真的说李明有问题，那就是意味着，锦衣卫失职。
内府和兵部在李明宅里的那些人是督造，负责保密工作的是应该是锦衣卫，王谦也知道轻重。李明交出千里眼之后，内府和兵部的人便撤走了，但锦衣卫的人还在。当初锦衣卫的人是李实派的，算是一种保护性的监督。李实一走，纪纲就换了人，那可就是真的监督了。虽然现在派驻在李明外宅里的锦衣卫已经被李明收买，怎么说那也是锦卫衣的人，真要是李明那出了问题，锦衣卫要担个失察的罪名。
永乐帝得知这事的时候，已经是到四月了，大怒，下令严查。但朱棣也清楚的很，这事不可能是李明做的。李明真要有那心思，当初犯不着把千里眼交上来，这可是李明主动交上去的。
永乐暗示纪纲，放过李明，纪纲照办，把侦查的范围扩大。
于是，王谦得了纪纲的指示，命令收缴所有千里眼。五月时，除郑和带走的没法收回以外，分发出去的千里眼，一支遗失，三支破损，其他的全都被锦衣卫收了回来。
失了千里眼的那位是周王朱橚。周王是朱元璋第五子，洪武三年封吴。十一年改封周，十四年就藩开封府。
周王此人为人好学，能称的上是个文人，填词赋诗，还写得一手好字。在燕王靖难的时候，周王也蠢蠢欲动，想跟着一起造反。不过建文帝早就想要除去他，提先派兵突袭开封，将周王逮捕，抓回了南京禁锢。
燕王事成之后，周王凭着是朱棣同母的兄弟，又受到建文帝的迫害而受到永乐的亲善。周王恢复爵位，回到开封继续当王爷。他离开南京的时候，还是永乐帝亲自送出城的。
既然李明和内府那里查不出什么东西了，这会周王正好弄丢了一支千里眼，不用多说，他被当成了替死鬼。永乐六（1408）年周王被削去了护卫。
周王被削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细心的人发现，在永乐四年齐王削卫，算上刚被削卫的岷王，大明朝自朱棣上台后，已经有三位王爷被削卫了。建文帝当初想干的事，永乐帝现在正在接着干。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千里眼事件就这么落幕了。
五月的南京城已经很热了，千里眼事件并没有影响到李明家里的粽子的生意，外宅的诸多生意李明并不想扩大，真正要大做特做的还是眼镜生意。
光明眼镜店的格局现在和刚开店里完全不同了。当初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付老花镜放在那里，现在已经有好多少前产品了。太阳镜、老花镜、镜框等。去光明眼镜店里的人也开始慢慢多了起来，而且有了些女客出入。这些女客有的也是去买太阳镜的，在京城里看到的戴太阳镜的还都是男人，几乎看不到有女人戴太阳镜。
一来古代大户人家女人出门的不多，二来光明出的太阳镜也不便宜，普通人家买不起。光明记今年可是推出了不少女款的太阳镜，这下子引来了不少女客。
绿柳这位当初对着李明动了很长时间脑子的红楼头牌，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她买了付玳瑁所制的太阳镜，镜片还是淡紫水晶。与别人不同的是，绿柳姑娘买了这太阳镜之后，马上就戴着招摇过市的骑着小驴回到秦淮河畔，一时间，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和口水。
这事完全出乎李明的意料之外，当天他还在往姚和尚那里送粽子。在得知了这事之后，李明晚上在红楼请了一帮狐朋狗友喝花酒。这帮人刚吃完李明送的粽子，正想着找机会出来一起热闹一下。哪知在脂粉堆里，李明又大做善财童子，送出去了很多太阳镜。
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会送出去的都是女款的，而且当晚喊来陪酒的那些粉头，每人也都得了一付。绿柳那里李明更是送上了一付镶了珍珠的太阳镜，价值千金。
过完端午节，汪精卫准备回琉璃，昨行之前又去李明那里采购，琉球是个岛国，太阳比大明朝的好象更烈，光明记所出的太阳镜，还真是有极大的市场，当然汪大人买回去主要是送人。
“卫群兄可是光明记的上帝。”李明拉着汪精卫在二楼喝茶。
“上帝？”汪精为不解。
“呵呵，就是财东，大主顾。”李明解释，“此次卫群兄要了这么多太阳镜，小号库存都被卫群兄收了一半去。”
“纯仁兄夸口了吧。其实除了兄弟我要外送些以外，我王也嘱托买些。上次带回去的，我王赏赐出去不少，日本国也有人来打听。”
“噢？”李明这下感到意外了，没想到这眼镜已经有了海外市场了，而且这情形看着还大有可为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