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的阳光一扫往日的阴沉,瀚澜阁里气氛融洽,似乎前几天的阴霾就那么毫无痕迹的隐退掉了。城西正在建睿王府,年铭轩一时间成为了整个皇宫里最受关注的人物,各宫的皇子,公主都时不时的过来道喜。年铭轩早早坐在厅前,跟年史彦说笑,突然有奴才前来传旨,说皇后娘娘请他过去。“说什么事了吗?”年铭轩问前来的奴才,年史彦笑说“去吧,这个时候哪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年铭轩想想也是,便去了……
年铭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回来的时候眉开眼笑,掩饰不住的高兴,这一下就让年史彦抓到了乐子,缠着他问缘由,年铭轩偷偷凑到他耳边说“父皇准了我的婚事。”年史彦愣了一下就立刻明白了“真的?那么久都未曾同意,今天许了?”“是,许了,母后亲口说的。”年史彦也乐了,嬉笑道“暗自心系九年许,一朝抱得佳人归。”年铭轩听出史彦在笑话他,也不理睬,只是又说道“说也奇怪,母后说,这次不是她去说的,是千夫人专程来见了母后,提的亲事。”“哦?不是说千家也一直不想女儿嫁进宫吗?”年史彦也有些奇怪。“是啊,之前母后去说的时候,他们家都是拒绝的呢,可是花了我好一番功夫,几次三番让母后去与他们家说,还要再去与父皇说,一直都未果的,怎么今儿个一下就准了……”话说到此处,年史彦已经明白几分了,那日刚到京城住在宰相府的那一晚,父亲与自己说的话,不正是现在情形的最好写照吗?之前的四皇子仅仅是四皇子罢了,而今却是当朝第一亲王,这身份的悬殊,地位的差别不正是千其远要的吗?千若尘,那个清新如花香,柔美若净水的女子,竟也是一枚受人摆布的棋子。想到这里,年史彦心中暗自沉了一下,要不要与年铭轩说这些呢?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还是不说了,他爱慕千若尘如此,又怎么能接受心爱之人是千其远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呢?抑或,是自己想多了也不一定,千若尘那样的女子,应该是极温良婉约的吧……
“殿下,您现在心情这么好,可否应了史彦件事?”年史彦不失时机的请假。“……你要做什么?父皇没说我出宫就让你回商阳啊?我会跟父皇说还让你随我一起的……”“我没说要回商阳,听我把话说完啊”年史彦看到年铭轩听到自己要走,激动的样子有些感动,不到一年功夫,他们朝夕相处,甚是如同兄弟般的情分了。年铭轩是有些急,但是话被打断也没有生气,反而坐下端起杯茶,笑说“你说你说,难不成史彦你也看上哪家姑娘了?要不要本王去替你求了佳人来?”“别说笑了,谁能看得上我。我是真有正事。”“哦?说来听听。”年史彦转身也坐了下来,也端了茶,准备好架势,要长篇大论了“我有个妹妹。”“……啊?”年铭轩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真的,我也是才知道。”“那……你爹知道你有个妹妹吗?”“当然知道,只是妹妹一出生便丢了,父亲寻了好久也未曾找到。不想却被我遇上了。”年史彦半真半假的与年铭轩说着,他自然不能告诉年铭轩那个关于雪儿命运的箴言。“你怎么遇上的,她现在在京城?”“她……在普音山。前几日我出宫你还记得?就是那个父亲的朋友见过她,才特意来与我说这个事。”“果真是你妹妹?”年铭轩有些怀疑,毕竟这样看来事情也太巧了吧。“确定的,有我爹的玉佩。那可是皇上赐下的。不会错的。”“那你告假是要去普音山?”“是,我要去看她。”“去多久?”“一月?……半月好了……”年史彦瞄着年铭轩的脸色说道。“好吧,就半月。要不是我才被封了睿王,我肯定也随你去了……”“安心当你的睿王吧,等有府邸了,我就回来帮你搬家,嘿嘿,那我明日便去咯。”“嗯,好,你还是事先给安平打个招呼吧,那丫头整天找不到人玩会疯的。”年史彦听了一笑,点头应了,雪儿与安平差不多大,却没有安平这样的无忧生活……
第二天一早,年史彦便出发了,一路策马而行,出城后,向着普音山的方向而去。傍晚的时候,当他踏进吟暗居,就听到雪儿吟诗的声音,心中泛起一阵温柔,迎着初冬的寒风,竟未觉得丝毫寒冷。“雪儿……”轻唤一声,却吓到了眼前人。只见雪儿呆在原地,下一刻便冲出屋子,扑在了他怀里。“彦哥哥……真的是你吗?你来看雪儿了?”“是,我来看你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墨先生闻讯也出来了,望着两人相拥而泣,心中轻叹一声,走上前“京城可好?”年史彦看到墨先生来了,知道他会怪罪自己不打招呼便来了,“先生,我已经安排好了才来的。与雪儿长久没见,很是想念,更何况得知她是我的亲妹妹,我……”墨先生摆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们兄妹二人一定有很多话说,你就住几日再回去吧。”年史彦感激的看了墨先生一眼,拉起雪儿向房后的竹林走去……
“彦哥哥,你这么久都一直在京城吗?”“叫我哥哥,你是我亲妹妹。”“哦,哥哥,爹娘长的什么样子?”“你几时从商阳来这里的?我回去就寻不见你了。”“你在朝上做官了吗?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不与爹一起?”“在这住几日了?还惯吗?”……二人就这样,各自问着一大堆问题,却都答非所问。终于“停……”年史彦首先忍受不住了,打断雪儿的问话“现在只能我问,你答,等我问完了你再问。明白了?”“……”雪儿有些头大,为什么要他先问,趁他不备,一个箭步上前,转身堵在了年史彦面前“不要,我先问,我是妹妹你要让着我,我问你答!”年史彦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好好好,你问你问……”“嘿嘿,这还差不多……你先说,爹娘可好?”“嗯……不太好”“啊?为什么?出什么事了吗?”雪儿一惊,忙问道。“前段时间商阳打仗了,就是你走了以后……”于是,年史彦便把商阳之战的事情讲给雪儿听,风在竹林里穿梭,沙沙作响,淹没了年史彦的声音与雪儿的哭泣,爹竟然受伤中毒了……
半晌,年史彦停了下来,看着雪儿突然问道“这十几年来,你怨恨过爹娘吗?”“我……”雪儿心中按捺的委屈又袭击了她的脆弱,泪又泛滥了起来,“我不怪他们,我命该如此,只是之前雪儿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世不好,担心雪儿是家人不要的孩子……”年史彦心中一软,一把揽过雪儿的肩“不会的,雪儿,你是我妹妹,是商阳王府的小姐,以后哥哥绝不准任何人欺负你,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如水的月色,洗涤着普音山的竹林,冲刷掉了雪儿的委屈,洗净了她十几年来对亲情的渴求,年史彦与雪儿静静的交谈着,关于他们成长的点滴,关于这个他们将一起面对的世界,第一次,雪儿有了安全感,那种充实着生活的情感,让雪儿突然感到,生命原来竟如此可爱……多年以后,兄妹二人总会想起这个不眠的夜,他们二人没有责任,没有负担,互相执着一份亲情,融在这片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