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摇头,乐儿极力的否认:“没有,没有。秦君墨会救我,只是因为你,而你,则是因为报恩。这世间,哪里有多么大的恩情,需要一辈子来报答?我总归是要离开的,这里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她的家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总是在四处游荡,找不到能安心的待下的地方?
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脚步不稳的后退几步。
诶?
怎么觉得鼻子还是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出来了,低头想看个究竟,可是为什么对面的叶大叔会露出那般惊恐的表情?
诶?
为什么眼睛重的睁不开?
为什么耳边只有模模糊糊的声音,为什么……
大步上前,叶东初赶紧扶住快要倒下的姚乐儿。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刚才还是精神奕奕的在和他争吵,现在却忽然倒下?
令他惊骇的是,姚乐儿的鼻子、双耳里、嘴角竟然都在汩汩的淌出殷红的鲜血,他想用衣袖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血还是不停的流出来,丝毫不见停顿。
心底有些害怕,叶东初赶紧打横抱起姚乐儿匆匆离去。
一脚踢开大门,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声音急切,“君墨,快来看看!”
正在桌旁阅读医书的秦君墨一见这个阵势登时眉头紧锁,一开始被满身鲜血的叶东初吓到的向梓欢反应过来之后也忙过来帮忙把床收拾出来,和叶东初一起搀扶着将乐儿扶倒在床上。
看清楚乐儿脸上身上的鲜血,向梓欢有些发憷:“大哥,乐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一下子就出血了。君墨,怎么样?”
把脉许久后,秦君墨的眉头自开始就没舒展过,有些沉重的放下乐儿的手,他看了叶东初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走出房门。
“治不好么?”深知秦君墨每一个动作的含义,叶东初颤着声音问。
不忍的看了看屋内,秦君墨叹了口气:“这个毒对乐儿姑娘的伤害,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恐怕,毒已经伤害了她的内脏。虽说我把大部分的毒给排了出来,你也帮她补了身子,可是,伤害就是伤害,一旦造成,就不会消失无踪。更何况,是在内脏的伤害。”
沉默许久,叶东初声音低沉:“会怎么样?”
“不知道,有可能吃几幅药剂就会好了、有可能有遗留的症状、有可能就这样躺在床上不再醒来……”
许久,好像累极一般,叶东初无力的说:“你看着办吧……”转身进了屋子。
屋内,向梓欢正用颤抖的手,握着柔软干净的白纱布蘸上水,小心的擦拭着乐儿脸上身上的血渍。
知道是叶东初在身边默默站立,向梓欢没有回头,只是带着哭腔小声说着:“怎么办?这个,可是乐儿最喜欢的衣裙。她说这是向阳花的颜色,最有朝气的颜色,几乎每天都要穿上一两回的,这下肯定洗不干净了,乐儿会难过的……”
大手搭在向梓欢肩膀上,叶东初慢慢的说:“没关系,衣服的话,可以再去做,无论花多少银两……”
只要,只要人没有事,这些衣服算什么,这些东西都算什么。
这又是,睡了多久?
只知道,睁开眼睛时,房子里闪昏暗的烛光,暖炉正在床边拼命的冒着热气温暖着不大的卧房。
怎么,已经是冬天了么?
又睡了这样长的时间?
她,难道注定要这样耗费着生命?
床边有人低低的说:“醒了么?”声音并无大喜大悲,仿佛只是她姚乐儿小憩了一下般。
一双大手将她轻易的扶起,靠坐在松软的靠背上,顺手拿过一碗冒着热气的白果粥,“温度正好,吃一点吧。”
顺从的张开嘴,吃下勺中温乎且带着丝丝甜味的粥。
这粥,定是每日都会有一碗摆在她床边,候着她随时有可能的醒来吧!
满意的看着乐儿吃下半碗,拿出柔软的手巾,将她嘴边的残渍拭去。
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刚醒,调养一段日子再说话不迟。”将碗收拾到一边,叶东初帮乐儿掖好被角,已经是腊月的天气,秦君墨交代过,绝对不能受到半分凉意。
“君墨和梓欢早在数月前就离开了,他们有些事情急需处理。你的前任相公也因为贺家生意上出了点事情,不得不回去。如今,该走的,都走了。”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叶东初坐在床边,看着满脸憔悴的姚乐儿:“只是,有件事,你不得不知道——南荣家,好像被皇帝刁难上了。据说南荣英烨不知为何突然病倒,唯一的儿子在紧要关头赶回家把持起了商务,暂时倒也没什么大碍。”
听闻狐狸老爹无故病倒,乐儿瞪大了双眼,死死抓住了叶东初的大手。
将乐儿冰凉的双手放入被褥,叶东初示意她不要太多惊慌:“我不是说了么,暂时无大碍。眼下里,还是把你的身子养好了再说。养好了身子之后,你回南荣家继承家业也好,找回你相公也好,寻你的神仙哥哥也好,一切的一切,都随你。”
听到对方如此说,乐儿眼帘垂下,许久,摇了摇头。
眼下的情况不是好的很么?恶魔老哥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家业,贺文尧也终于回家和贺苍皓一起振兴贺家商业,展渊也继续当他的阁主……大家都回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上,这不是,最完美的结局么?
她还要期待什么呢?
她本来在这个世界就是多余的存在啊!
你看,没有了她,那些人,不依旧活的好好的?
说不定,没有了她,那些人,还能活的更好些。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覆在她的头顶,带着些沙哑的声音缓缓的说到:“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这世界,没有你是不行的。没有你姚乐儿,你的爹爹,娘亲、你的相公、你的神仙哥哥、你的亲哥哥、你的展渊,所有的人的生命中,都会被硬生生割下一块血淋淋的伤口出来。这意味着你很重要呵,乐儿,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承认呢?总是要自己躲在角落里想着些有的没的,把自己搞得如悲剧的女主角般?”
为什么呢?
是为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儿变成了现在畏首畏尾的小女子?
她在怕些什么呢?
有些事情,难道是她害怕了之后,就能不用去面对了么?
结果,不还是要在某人制造的压迫之下偷偷摸摸的生活?
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半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