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刘伯温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第一次开始深切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真的不如那个被毒鼠强毒死的那个刘伯温。因为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看不懂易经,更谈不上神机妙算了—至于平时算个良辰吉日什么的,那全都是信口胡说。
但是自己毕竟也是在二十二岁能考中进士的人,那年头,汉人考中进士可是比考进清华北大都难啊。
“同样是人,为什么他能算我就不能算?”
易经八卦是算,塔罗也是算嘛。
他爬起来,偷偷的从杨福大的枕头底下把塔罗牌抽出来,仔细的一张张翻看着。上大学的时候,女生之间很流行算命,算学习,算爱情,算什么的都有。自己当时对这种低智商的玩意儿根本是嗤之以鼻,没想到现在却要从头学起。
第二天一大早,刘伯温背着背篓就上山去了,直到晚上才回来。杨福大正教朱重八读《论语》,听见他的脚步声,眼皮抬了一下:“回来啦,饭在锅里,还热呢,你赶紧吃饭。”
“你过来看看,数数够不够数。”刘伯温把背篓往床上一倒,哗啦啦的一堆竹片子滚了出来。
“你这是干嘛?”杨福大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
刘伯温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我仔细想过了,塔罗这个玩意儿还是能迷惑几个无知少女的,所以我决定好好的学一学。但是呢,你的塔罗牌最好还是不要直接用,毕竟是洋鬼子的东西。我到山上砍了些竹子,削了些竹片,咱们今天晚上就把这洋鬼子的东西洋为中用,中西合璧一下。你看如何?”
“洋为中用?”
“对。你先告诉我,那个塔罗牌是不是分大小号的?”
杨福大扑哧一声笑了:“大小号,你以为是上厕所哪。是分大阿克纳牌和小阿克纳牌。大阿克纳牌是22张,小阿克纳牌是56张,一共78张。”
“对,那22张大的分别是什么?”
“愚者、魔术师、女祭司、王后、国王、教皇、恋人、战车、力量、隐士、命运之轮、正义、倒吊人、死亡、节制、恶魔、塔、星星、月亮、太阳、审判、世界。”
“那我们要给它们拟定新的名称和新的图案。”刘伯温把竹片挑出二十二片大的,“对了,昨天你说的那女道士是哪张牌?”
“女祭司啊。”
“女道士这个名字不好。太直白了。”刘伯温想了想,“我看,不如叫何仙姑。”
“何仙姑?”杨福大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这就不直白了吗?也太离谱了吧?”
“我们要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么,何仙姑是八仙之一,我不信她的威力没有女祭司大。”
杨福大无奈的点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有学问,你懂中国传统文化。”
“你看啊,愚者可以改为愚公,愚公移山嘛。魔术师可以依你,改为幻术师。女祭司就是何仙姑,王后改为西王母,国王当然就是玉皇大帝了,教皇嘛菩提祖师,死亡就是阎王,节制…节制这个不如就改为如来吧,反正佛教是禁欲的。”
“我说你这到底是佛教还是道教啊。”
“佛道双xiu嘛。”
“什么佛道双xiu,节制这张牌的意思是暗示人们节制***、净化心灵。”
“对嘛,这和佛教的教义也不违背啊。至于恶魔,我看可以是蚩尤。”刘伯温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数着。
杨福大盘腿坐到床上,拿起一个竹片道:“换个名字好办,换汤不换药的事情。关键是,怎么洗牌啊?这么一大堆竹片子。”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可以参照我国传统文化节目跳大神,拿一个箱子,把这些竹片放进去。一边唱一边跳一边把箱子往空中抛,以达到洗牌的效果。唱完了,把箱子盖打开,让人伸手进去抓牌,这不就行了吗?”刘伯温越说越兴奋,顾不得杨福大脸上已经开始出现面部肌肉抽搐的初步症状,满怀深情的唱道,“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上了锁闩。大路断了行车辆,小路断了行人难。喜鹊老鸹奔大树,家雀蒲哥奔了房檐,十家上了九家锁,只有一家门没关,扬鞭打鼓请神仙来哎嗨伊儿哟~~”
……
沉默良久,杨福大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行,只要这个舞由你跳,这个歌由你唱,我没意见。”
“那算了。”刘伯温有些尴尬的笑笑,“就弄一个箱子,抖活抖活,然后让他们伸手进去抓牌,就行了。”
“那这个牌上的字可要你来写,我字写得很丑。”
“字我写可以,不过那个图案要你来画。”
杨福大有点犯难了:“七十多张牌啊,我至少也要画俩月。”
“俩月就俩月嘛,慢慢画,不急,反正我学习塔罗牌也有个过程。”刘伯温懒洋洋的盛了碗稀饭,蹲在门口看着那片已经被朱重八啃得差不多了的玉米地。
等他慢吞吞的喝完三碗稀饭,杨福大的“何仙姑”牌已经画了一大半。刘伯温趁她不注意猛的将牌夺过来,定睛一看,愣了三秒。
“我首先要声明,我这个人从来不看动画片的—但是,你这画的是何仙姑吗?整个一红太狼啊。”刘伯温扬起竹片,低声道,“你看这眼影,看这口红,还有嘴角的那颗销魂痣—我说,何仙姑好歹也是个神仙,你把她画得这么卡哇伊让人家情何以堪啊。”
杨福大把毛笔一放,袖子一笼:“好,那你来画啊。我又不是学画画的,能给你画个红太狼不错了。”
刘伯温拖来一个板凳,坐到了她的对面:“那你不会再给我画个灰太狼版的如来佛吧?”
“你要想喜羊羊版的也可以。”
……
“那你还是画个慢羊羊版的吧,它的形象和如来佛还接近点。”刘伯温把竹片还给她,“好了,加油,我睡觉了。”
十分钟以后,刘伯温倒在歪歪扭扭的褥子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