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大快步跑到刘伯温身边,把手探到他鼻子底下,还好,还有热乎气,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不是吧,这家伙这么有骨气,居然羞愤自尽了?”
彭莹玉原本就会医术,看到刘伯温这般模样,来不及问清缘由,赶紧向杨福大讨了一件旧衫撕开,帮刘伯温包扎好。然后,又轻轻的把他放回到床上,帮他把被子盖好。
“杨兄弟,你表哥不是自尽,是遭人毒手啊。”彭莹玉把灶台里的火捅灭,杨福大和朱重八一起把锅抬了出来,锅里的稀饭早就煮成了一锅糊锅巴,一般焦臭味让朱重八捏着鼻子往外跑。
“不是,您先说,他有生命危险没有?”
“没有。你看,他伤在右胸,而且伤口也不深。不过,他腹部怎么也有伤,还是旧伤啊?”彭莹玉从刘伯温手里把匕首拽了出来,“你看,伤口自左向右,由浅及深,形成一道划痕,哪有人是这样自杀的。若是想死,照准了胸口来一刀便是。”
“万一是自残呢?”
“我看不像。我看,像是有人持刀想袭击他,想一刀刺中他的心口,他想夺刀下来却因有伤在身,气力有限,只能慢慢将刀从自己的心口移到右胸,后来气力不够,所以才被人刺中。”
“那为何那人只浅浅的刺他一刀呢?”
“想必,是听到我们的动静了。”彭莹玉一指地面,“你看,这血迹上分明还残留着脚印—还是个女人。”
“是哦。”杨福大拿着匕首比较着大小,“连这匕首也比一般的要娇小些,像是女孩子用来自卫的。怎么这把匕首我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不知你表哥与何人有恩怨,旧伤又添新伤?”彭莹玉一摸刘伯温的额头,“他发烧了,我看要赶紧给他煎几味草药才行。”
“那怎么办,这附近可没有郎中啊。”杨福大有点着慌了,要说刘伯温还真是够点背的,先是无辜的挨了一刀,还买一送一得了个淫贼的称号,现在还惹得有人追杀。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绞了把毛巾盖在刘伯温的额头上,招呼朱重八进来:“重八,你快到屋外捡些柴火来,煮些粥饭给彭伯伯吃。彭大哥,我赶紧去请郎中来。”
“不妥,那凶手想必就在附近,如果她也要加害于你,那就糟了。”彭莹玉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塞到刘伯温嘴里,轻轻一拍,只听刘伯温喉咙咕咚一声,将丹药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杨福大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不禁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自制的丹药。”彭莹玉看看四周道,“发生凶杀案,理应报官。不过这蒙古人的官府,恐怕还不及我来得痛快。杨兄弟,你告诉我谁与你表哥有怨仇,我马上将她逮来,我们好好的审问一番。”
杨福大掂了掂匕首,这要是在现代,她保准不敢碰,因为会留下指纹,好在是在古代,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了。
“咦,上面有字啊?”透过匕首柄上镂刻的重重花纹,杨福大隐隐约约的看到底下龙飞凤舞的刻着几个字,赶忙把匕首拿到对光处,眯缝着眼睛往里面看,“好像是—至安?”
“至安?”彭莹玉也凑过来,“怎么,这是人名啊?”
“这是刘伯温的一个朋友啊。”
“刘伯温是谁啊?”
杨福大指了指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刘伯温:“就是他啊。”
“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不远的镇上。”
“男人?”
“是啊。”
彭莹玉点点头:“你表哥与他有什么过节么?”
“和他倒是没什么过节,跟他未来的老婆倒是有瓜葛。”其实刚一进门,杨福大的脑子里就立刻联想到了沈灵芸。难道沈灵芸还是忌惮刘伯温的存在,所以不惜跑这么多里山路还要来把他杀了?可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刘伯温活的时候可以庇护她,刘伯温要是死了,难道她还指望程至安接着做她的盾牌吗?而且她那么冰雪聪明,怎么可能会蠢到拿一把刻有程至安名字的匕首来杀人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沈灵芸虽然杀了人,可是刘伯温只不过是推理得到这个结论,一无人证,二无物证,想翻案连上头都压着不许,她没必要这么惊慌啊。
“未来的老婆?谁?我马上去抓她。”
“还是算了吧。你就算抓了她,我表哥也不忍心让她担这份罪。”杨福大又绞了把冷毛巾敷在刘伯温的额头上,“再说,你乱把她抓来,如果程至安报官,那官府也不会放了你。这样吧,先等他醒过来,看看害他的人到底是谁,如果真的是沈灵芸,那就看看他的意思。他要是愿意报官,那我就去报官,如果这个呆子不愿意,那就拉倒,反正这刀也不是捅在我身上的。”
彭莹玉整个脸皱成一团:“……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还不就那点破事。”杨福大原本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彭莹玉听,可是一来这原委实在复杂,二来如果自己将内幕说将出去,刘伯温这护短的呆子肯定要怪自己多嘴,只得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彭莹玉毕竟是个男人,没有那么八卦,见杨福大似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再多问。他想出去采几味草药,却又怕自己离开还会有人前来找麻烦,一时进退两难。
正在两人沉默,各想各的心事时,朱重八冲了进来道:“三叔三叔,有官兵过来了!”
彭莹玉脸色大变,惊呼道:“不好,是我连累你们了!”
杨福大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连累啊,彭大哥?重八,是不是官兵有任务要执行,路过咱们这儿了?”
“不是的,那个程叔叔也来了。”
杨福大点点头,“哦”了一声,转过脸来刚想和彭莹玉说话,才发现自己身边已是空空如也。
“彭大哥?彭大哥?”杨福大半天合不拢嘴,朱重八指着打开的窗户道:“三叔,彭伯伯从窗户出去了。”
“啊?”杨福大简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聋了,这么大个活人在耳朵边消失,自己居然一点动静也没听见—可是不对啊,自己要是耳聋,怎么还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程至安的声音呢。
“杨兄弟!”程至安第一个跨进门来,急匆匆的奔到刘伯温的床边,“伯温,伯温他这是怎么了?”
杨福大木着一张脸看着五大三粗的蒙古兵整齐的站在院子里,没好气的说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