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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向上到顶

巫云刚走上擂台,另一个男子也跟着走上来。这男子年仅四十,生得瘦小精干,却在眉宇间透出一股杀气,一双细短的双脚走起路来步步生风。

裁判官大声宣布:“第二区第二轮比武,由巫云对抗齐雪峰,现在比赛正式开始!”

由于是第二轮比赛,只剩下四个擂台的赛场,从其他擂台分流而来的观众越聚越多,场外围观气氛也越来越浓重。这样浓厚的氛围,对擂台上的参赛武者无疑也是强力的兴奋催化剂。

巫云站在擂台的东面,齐雪峰站在擂台西面,两人相隔几十米,拳脚还未交汇,脸上的神情却早已透出一股不取胜利、绝不罢休的豪气。

齐雪峰上下松动着筋骨,一会挪挪脚踝,一会响响关节,摆出一副散漫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出手的动机。

巫云站定原地,紧紧注视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放松,最平静的时机往往蕴含着最犀利的杀气,最简单的场面常常隐藏着最复杂的布局,这个道理巫云很清楚。

果不其然,齐雪峰一秒钟前还在松动着筋骨的身体,一秒钟后突然像一道流星闪电般射向远处的巫云,几十米的距离仿佛一个毫厘的间距,瞬间被齐雪峰疾速的步履吞没,整个身体已经出现在巫云的面前,而两束艳黄的斗气也在刹那间爆出。

对手的这一招突然袭击,巫云早有所料,在齐雪峰闪身近体的间隙,巫云也同时运足步力,绕到了齐雪峰的右前方。虽然成功躲开,巫云心中却暗暗惊叹,想不到这样一个身形瘦小的武者,却有着如此巨大的爆发力,而且,居然是一位和自己同样级别的黄阶中级武士。

齐雪峰第一击扑空,身形却没有任何慌乱,微微调整下盘,又伸出右掌,向巫云直直劈去。

巫云不敢放松,纵身一个小弹跳,刚好躲过齐雪峰的掌击。哪知齐雪峰没有任何怠慢,又乘势发出一轮连环进攻,虽然也被巫云一一破解,却在场面上已经占尽先机。

巫云顿感对手的敏捷性和平衡性不比自己差多少,但是从掌击带过的斗气量能可以看出,力量性还稍有欠缺,这样的对手,不便再行躲闪,只能使用斗气,还以硬性回击,方是快速取胜的妙道。

想到这里,巫云心念一定,两束黄焰斗气飘然而出,又凝聚全力,将一部分斗气汹涌到右手掌心,五指紧握,躲过齐雪峰的一记掌击,身子同时微微一斜,重心还没放稳,右拳却像千钧铁锤般向齐雪峰击去。

齐雪峰一怔,没有料到巫云在躲闪的同时,居然还能同时还手进攻,顿时乱了方寸,身上散发的斗气束也随之零散,只好全身退出圈外,好容易脱离了巫云的进攻范围。

巫云却没有再继续进攻,而是也收住身盘,冲齐雪峰微微一笑,嘴角间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

齐雪峰一边喘着气,一边暗自惊叹对手的不俗,一般武斗讲究回合往来,敌攻我守,敌守我攻,而刚才巫云却全然打破了传统的武斗定律,在防守自己进攻的同时,居然敢同时出手还击。要知道,这样的连贯动作,除非身形柔韧度超凡的武者才能完成,即使如此,也可能被对手抓住下盘空挡反致死地。所以在竞技武斗中,敢采用这种反攻方式的武者,必定拥有非凡的心理素质和胆识。

巫云望着齐雪峰脸上起伏不定的表情,心中暗暗肯定,比武也是比心,心在武在,心死武亡。自己刚才那一式反击,其终极目的不在于击倒对手,而在于动摇对手的信心和意志力,这也是为什么巫云没有乘势进攻,反而停住攻击留给对手思考时间的原因。对手思考得越多,心绪便会越乱,心绪越乱,接下来的战局也不过是势如破竹、情理之中的事情。

齐雪峰果然中了巫云的攻心之计,心中反复回想着刚才的交手,思绪不禁烦乱起来,却又怕对手识破,只好强装镇定,大喝一声,再次向巫云杀将过来。

巫云望着呼啸而来的齐雪峰,从容摆出应战阵势,此时的对手不过是一个乱了神智的格斗机器,而机器,显然不是人的对手。

果不其然,齐雪峰虽然攻势凶猛,步法、盘姿却已经显得十分凌乱,举手投足间全然没有了一个中级武士所应具备的华丽章法。

几步小跑冲到巫云面前,齐雪峰拼尽通体斗气,使出一记“平沙落雁”的武技,恶狠狠向巫云杀去,虽然声势凶猛,却已是破绽百出。

巫云冷冷一笑,快速出手接住齐雪峰飞过来的手臂,借助对手的斗气攻力,顺势将手臂往右一拉,就见手臂上闪过一片黄色气光。齐雪峰眼见自己的手臂被对手抓住,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顿觉体内斗气像开闸的洪水般顺着臂尖向外泄出,又听“嘎嘣”一声脆响,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身体也跟着被甩到了地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回合的对抗,齐雪峰将斗气量能都集中在这一式“平沙落雁”上,而巫云却没有使出任何武技,单凭速度和腕力,直接将对手的臂膀接住,再借力对手的斗气量能,以双倍的回力反击于对手,所以轻松取胜。

“哗……”人群中又爆出一阵喝彩,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通晓斗气之道的武者,显然都被巫云的这一记漂亮的“四两拨千斤”战术所折服。

围观人群中有一位老者不禁感叹:“我看了这么多年的竞宝大会,上上下下观赏过的比武也不下几百场,像这样以原始武力化解斗气武技的场面,却还是第一次看到。”

另一位老者也搭话道:“是啊,更何况两人都是中级武士,同级别的实力对抗,能打成这般精彩利索,实属百年不见。”

胜负已然分出,齐雪峰捂着右臂,匐倒在地上,没有任何继续还击的意思。全场只有他最清楚,如果刚才不是巫云暗中卸去了自己大部分的斗气量能,那自己的下场绝不是右手折断这么简单,即使不粉身碎骨,也难以逃过魂断气绝的下场。所以虽然战败,齐雪峰对巫云却没有任何责怪,反而生起感激之情。

第二轮决斗终以裁判官宣告“巫云胜出”圆满落幕。按照比赛规则,场间仍然没有任何休息,直接进入下一轮比赛,由巫云对抗另一组比赛的胜者。

巫云被众人簇拥到擂台上,场下早已没有任何落脚之地。刚才接连两场的精彩对决,已经让巫云的声望在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竞武场,越来越多的观众涌到巫云决战的擂台前,所有人都抱着一个目的——看这位年轻的武士带给大家怎样的新演出。

巫云站在擂台上,望着台下人头攒动的热烈场景,心中不禁生起一阵唏嘘。原来人总是会联想的动物,越是翘楚强者,越是感慨颇多。曾经的曾经,在人才市场、在双选会,自己不也是这万千个人头中的一员,而谁想造物弄人,自己却已经站在镁光的中央,成为了这个舞台的主宰。这样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痛快美妙,又是那样酣畅淋漓。

不够!强者恒强,只有一路向前,永不回头,直至攀登上九祖大陆的巅峰王座,或许才是休憩闲暇的到来,而为了那神圣的一刻,自己唯一的道路便是一路向上冲升,一直升向那片斗气飘渺的世界顶端。

巫云正思索间,这轮比赛的对手也悄然登上了台面。这名对手头顶青蓬,面挂黑纱,身形中等偏小,全身上下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瑕疵。

此人一上台,台下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这家伙是新面孔,和巫云武士一样,以前从来没见过呢。”

“是啊,几场比赛下来,都是蒙着面纱,从来未曾见过真容,很神秘的样子。”

“你可别小瞧他!刚才这家伙也是将一个初级武士、一个中级武士打成重伤后,才晋升到第三轮的,看来实力不俗啊。”

“真好,这两个强者在一起对碰,到底谁能胜利呢?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这时裁判官不失时机地宣布开场:“竞宝大会第三轮比武,由巫云对抗无名氏。”

无名氏?巫云原本就对眼前这个蒙面对手有些好奇,现在听到“无名氏”这个不是名字的名字,更加生起几分新意。这样一位能够成功晋升到第三轮的武者,到底年龄几何?长着什么模样?又是什么级别的斗气修为?

两个武者一人占据擂台一边,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敌动再动,这是巫云一贯的战斗法则,这次也没有例外。

只是这位自称“无名氏”的神秘对手却似乎有着相仿的习惯,同样气定神闲,立于原地,却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

此时的平静远远不同于上一轮与齐雪峰交手时的安静,现在的平静氛围中,却出乎意料地嗅不到任何杀气,这让巫云有些诧异,当然心里更生起一丝加固的防备。

巫云亮堂发光的眼瞳里,分明也看到了无名氏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两对目光在擂台上静静交锋,就像两对没有箭头的利箭,虽然已经拉弓上弦,虽然已经厚积薄发,却显然不是要将对方至于死地。

而两人虽没有迸发出各自的斗气,却也任凭体内的气焰分子任意散发,这种气焰仿佛四宇苍穹下的烈风,表面上来势猛烈,却不能将对手构成任何杀伤。

这种目光与气焰的对话,称之为“静斗”。

世界上的武者有三种,一种是十个指头都戴着神奇戒指、身上还披着十几层极品战衣的类别,这是武者中的大路货色;一种是凝气定神、眉宇间却透着千军杀仗的类别,这是武者中的上乘;最后一种,便是时刻和颜悦色、却让对手永远摸不透内心的所思所想,这是武者中的极品,这样的极品,巫云算一个,无名氏也不例外。

两个同样的极品撞在一起,比武场面却无疑成了最无聊的烂品。

台下翘首以盼的观众们望着两个木头般的武者,等候半天却不见任何动作,更没有想象中的绚烂打斗,纷纷有些不耐烦起来,急促的催促喊声此起彼伏。

“快打啊,你们在做什么呢?”

“巫云,冲上去,用你刚才使过的那些奇功把对手结果了!”

“无名氏,前两场你那么利索,怎么到了第三轮就哑火了?”

任凭场下的观众如何躁动,任凭擂台边飞起多少顶烦躁的帽子,巫云和无名氏显然都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静,还是静!

两个人你盯着我,我望着你,就像一幅静谧的油画,油画上的背景是一片随风狂舞的油菜花,油菜花中却站着两个静如处子的稻草人。

只是擂台下狂躁的油菜花们并不知道,台上的稻草人看似在悠闲自得沐浴阳光,却在静谧中已经展开了一场暗流涌动的对斗。

这是定力的对决,这种定力与斗气无关,却又是斗气修炼的根本要义,只有真正具备惊人定力的武者,才可能在斗气修炼的漫漫长路上越走越远,而反过来,只有真正有所实力的武者,才可能拥有超乎常人的定力。

所以,与其说台上的巫云和无名氏是在彼此沉默,倒不如说是在展开一场定力的较量,这不是简单的原地立定,而是从内到外的心灵洗礼。

十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过去。

三十分钟过去。

台下的观众已经流失了大部分,原本满怀希望、期待能看到一场瑰丽对决的人们,纷纷转到了另一边正生龙活虎、打得正酣的擂台。即使剩下来的一部分,也多半把目光转向了远处的那个火热擂台。

终于,挂着面纱的无名氏突然伸出手,向裁判官挥了挥,把裁判官叫到身边,耳语一阵。

裁判官似乎有些迟疑,仿佛在向无名氏确认着什么,最后终于点点头,走到擂台中央,扯起气门大声叫道:“现在我宣布,选手无名氏主动认输,巫云直接晋级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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