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风中神采飞扬地拍拍巫云肩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巫云望望身边的人群,轻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不妨到屋内说说。”
“好吧。”丁风中领着巫云走进房内,丁亦佩见状也跟着走了进去。
巫云把房门关紧,又对丁风中笑道:“村长的欣赏和栽培,我定会牢记在心。不过关于我和佩儿的婚事,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丁风中心里一惊,本以为将自己皎如秋月的女儿许配给巫云,这小子应该感激涕零、喜出望外,即使拜谢祖宗十八代也不为过,却没料到巫云开口就是拒绝的意思,顿时心生不快:“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女儿还配不上你?”
巫云摇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丁小姐生得风娇水媚、芳香袭人,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作妻子,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只不过我口袋里空空如也、家徒四壁,如果丁小姐跟着我,恐怕也只有受苦的份。”
巫云嘴上这么谦恭,心里却是另外的盘算。自己落身九祖大陆,一心只想致力于斗气修炼、成长为一代宗师,这个目标早已根深蒂固,在功成名就之前,哪能分心去追求男欢女爱?
丁风中哪里知道巫云的内心所想,摆摆手说:“放心吧,我纳你为女婿,不是图钱财,而是看重你的能力和前途。你的父母也早已过世,从明天起就搬到我家,我的这些家产,日后还不是留给你和佩儿享用?”
巫云依然坚持己见:“还是别……我巫云向来独来独往,早已习惯了孤身生活的日子,村长的好意,我实在不便接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回推搡,全然没注意到身旁的丁亦佩早已眼花打转、粉拳紧捏,忍了半天,终于憋不住说道:“云哥,你到一旁来,我也有话跟你说。”说罢领着巫云进了里屋。
“佩儿,请原谅我的冒失……你是个好姑娘,只是……”巫云脸上有些尴尬。
丁亦佩抢断巫云的话:“云哥,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没有我的位置,你天生是个修武之人,你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肉都是为斗气而生、为修炼而活……”
巫云无奈叹口气:“如果你真能理解我的处境,那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云哥,今天这门婚约,你一定要答应。我之所以这么坚持,不是想厚颜无耻地嫁给你,而是在帮你。”丁亦佩严肃地说道。
“哦?你是什么意思?”巫云有些疑惑。
丁亦佩一本正经地说:“你忘了吗,三个月之后,你就要去与我的师父相见,到时我必须陪同你一块前去,方能保证顺利。可我一个女儿身,哪能随便跟着男人出远门?而如果你我有了婚约,那就自由多了。”
巫云听罢猛摇头:“不行,这个我不能答应。我岂能因为自己的私利,却拿你的婚姻大事随便开玩笑!”
丁亦佩深情地望着巫云:“不,这不仅仅是你自己的私事,三个月后去见师父,也是关系到我切身要害的大事,所以你大可不必有内疚。更何况,我们只是订婚约,又不是正式结婚。”
巫云心里仍觉不妥,却拗不过丁亦佩的一再哀求,只好勉强答应:“好吧,就依你吧!”
丁亦佩听得喜上眉梢,突然在巫云脸上留下一个香吻,情不自禁地挽起巫云手臂:“云哥,你真好!”
巫云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吻弄得不知所措,脸上红一块、紫一块,是欣喜?是意外?个中滋味,无法分解。
两人走出里屋,却见丁风中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十分焦急。毕竟作为一村之长,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本来是主动把女儿许配给巫云,如果反而遭到拒绝,那传出去不知会惹来多大的耻笑。
丁亦佩上前笑嘻嘻地说道:“父亲,看你急成那样。我和巫云的婚约,就这么定下了!”
丁风中听得心生喜悦,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了八分:“真的吗?巫云,这是真的吧?”
巫云看看丁风中,又望望丁亦佩,只好僵硬地点点头,嘴里含糊地应道:“嗯……嗯……”
“好,既然这样,巫云你今晚就搬过来吧,我叫管家收拾一间空房给你居住。按照村里的习俗,订婚后的当年不能完婚,等明年我再给你们挑个良辰吉日,好好办一场盛大婚礼。”丁风中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乐得合不拢嘴。
巫云的破房子本也年久失修,难以居住,便搬到了丁风中家里。每日要么与丁亦佩交流武修心得,要么自己在房中闭门独修功法,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多月,巫云已经感觉斗气又升腾了不少,也精通掌握了几门受用的绝门武技。
这日艳阳高照,丁风中把巫云、丁亦佩叫到院子里晒太阳,一面喝茶,一面闲聊,突然一个村保跑过来禀报:“村长,平武村的宁家大老爷,带着宁家少爷来拜访您了,已经到了村口。”
“宁五天来了?!”丁风中脸色猛地一沉,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父亲,宁五天是什么来头,把您吓成那副模样?”丁亦佩关切问道。
“来者不善啊!”丁风中叹口气,“宁家可是方圆几百里的大家族,历来是武修世家,几百年来已经出过不少斗气武徒。宁五天和他的儿子宁青,也都是大名鼎鼎的武徒啊。”
丁亦佩听着“武徒”二字,心中不免生起一阵鄙夷,区区武徒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女儿还是名武士呢。出于保密,丁亦佩不便表露,便顺着话意问道:“武徒,这么了不起啊!但是父亲与他们无怨无仇,有什么紧张的呢?”
丁风中摇摇头:“事已至此,我也不隐瞒你们了。其实在你四岁那年,宁家已经和我们丁家定了婚约,只是后来你突然成了哑巴,宁家便没提这事。这也让我看透了他们的薄情寡义,十年间再无往来。现在宁五天亲自来含古村,恐怕多少与此事相关,来者不善啊!”
正说着,一行人已经气势汹汹来到丁家大院,走在最前面的一位黑面老者远远打着招呼:“丁村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丁风中定了定神,满面堆笑迎上前:“宁大人,您还是那么雷厉风行啊,带来了这么多客人,真是受宠若惊,请客厅里高坐。”
宁五天神色一转:“坐就不必了,只是听说丁村长新招了一个得意女婿,特地来凑凑热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奇人,居然让丁村长忘记了我们曾经的婚约!”话语不多,却字字切中要害、暗含杀机。
丁风中怔了一怔,强作镇定地笑笑:“宁大人,您可真是好记性,十一年前的婚约还历历在目。只是后来小女不幸失语,我以为宁大人取消了约定,所以……”
“笑话!既然有了婚约,那丁亦佩就生是我宁家的人,死是我宁家的鬼,即使变成了哑巴,也是我宁家桌子上的一盘菜!”宁沛边咆哮边把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巫云:“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穷书生巫云吧,看你那副德行,都没资格给我擦靴子!”
巫云深吸口气,却又碍于丁村长的情面,不好发作,只得强忍住心中怒火,礼貌应道:“宁老爷子,如果我有得罪您的地方,请直接说明,我定当赔礼道歉!”
“哼,你少废话!抢了我宁青的未婚妻,还假惺惺当好人!”宁五天身后又跳出一个与巫云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恶狠狠地喝道。
巫云没有搭理宁青的挑衅,不想,也没有必要。眼前这两位凶神恶煞的父子,虽说家底雄厚、望名一方,而且又都是具备斗气修为的武徒,但自己已经晋升为黄阶武士,两方的实力、身份相差几个档次,如果还与之比武、斗狠,实在有shi身份。
宁青却早已怒火冲天,见巫云对自己这般不理不睬,不禁火虫上脑,不一会儿,全身迸发出两束红色斗气,虽说这只是中级武徒的斗气修为,却已经引来众多围观民众,毕竟在含古村这样的偏僻山村,对于斗气这样神秘的概念,大多数人也只是口耳相传,真正能有幸见到红色斗气的人,却寥寥无几。
“红阶斗气,还是两束的……”巫云嘴角微微一翘:“怎么,你要对我动手?我可好心劝告你,说不定吃亏的是你自己!”
含古村方圆几百里的武徒、武夫,宁青基本通晓熟悉,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陌生家伙当然不放在心上,更何况巫云为了防止暴露实力,早已暗暗闭住了气门,没有向外散发一丝斗气。所以在宁青的眼里,巫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野莽夫,随便使出一式斗气武技,便足以将其置于死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含古村的十几名村保也聚拢过来,虽然心里想着保护丁村长的未来女婿,却被宁青身上散发的斗气镇得不敢靠前。
丁风中也急得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地劝道:“年轻人,有话都好好说,不要随便动手……”
宁青丝毫不予理会,大吼一声,使出一记分手拳的武技,拼劲全身气力向巫云捶去,速度之快、势头之猛,让围观的人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巫云冷冷一笑,待宁青的分手拳劈到眼前半寸时,突然轻轻一个飘身,闪到一旁,宁青扑了个空,拳头直直砸在院子的围墙上,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整片石头垒砌的院墙应声倒塌下来。
“啊……好强的斗气……”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这样激烈的打斗场面,可不是随便就能看到。
一旁观战的丁亦佩却忍不住嗔怪起来:“云哥,你躲什么躲嘛,让他把我家的院墙都打塌了。”
这句话的个中含义只有巫云能够领会,丁亦佩也是武士级别的修炼者,当然清楚武士和武徒之间实力的天壤之别。武徒的这些武技,对付普通人或者同级别的对手,自然威力无穷,但是要对付一个有着黄阶斗气修为的武士,却犹如隔靴搔痒、毫发无损。所以巫云即使站立着不动,让宁青打上一天一夜,却也不会有任何损伤,相反,宁青可能会被巫云体内强盛的反弹斗气所击伤,甚至一命呜呼。
宁青第一击没有成功,又发疯似地发起新一轮进攻,一时间,十几种五花八门的武技连番使出,却见巫云不慌不忙,来回躲闪,没有给宁青任何近身的机会。
几十个回合下来,宁青已经气喘吁吁,斗气消耗大半,也没有取得任何胜券。
人群中渐渐响起一片嘘声,刚才还在为巫云暗自担心的丁风中也渐渐平复下来,虽然心里有些诧异,却也对自己未来女婿有这么好的身手感到得意。
在一旁的宁五天却看在眼里,苦在心里,本以为今天带儿子过来稍微露露身手,便可以将巫云轻松置于死地,然后雄赳赳、气昂昂把丁亦佩带走,却不料一番激战下来,儿子早已使尽全力,全连个近身对手的机会都找不到,简直是奇耻大辱!看来巫云的实力,绝非武徒级别!
想到这,宁五天大吼一声,跳到宁青身旁,身体周围散发出三束红色斗气。
“原来是高级武徒,不错,有前途……”巫云半冷半热地打趣道。
“这小子在隐藏实力,你要小心。你攻下盘,我攻他上盘,我们一起上!”宁五天边说边冲身上前,宁青也跟着再次展开进攻,两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配合着进攻,折腾几十回合下来,却依然不曾碰到巫云一根汗毛。
巫云一边从容应对,心里却已经有些不耐烦,这两个家伙平时横行四方,早已习惯了欺凌弱小,今天不给他们个教训,恐怕日后还要四处作恶!
想到这,巫云突然一个急刹车,稳稳停住身体,任凭两人的拳掌冲杀过来。
宁五天见状心里暗暗叫好,心想这小子估计体力不支,已经无力避闪,看我怎么把你的脑袋碾成粉末。主意打定,宁五天凝结全身斗气,一直贯注到右手五根手指,紧紧握成拳头,向巫云发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巫云一眼看出宁五天的意图,便调集了一小部分斗气,蔓延身体各块皮肤,瞬间组成了一个严密的气盾。宁五天的铁拳飞箭般射到巫云头上,就见空中爆出红黄两道红光,只听“啊呀”一声,宁五天和宁青被一股巨大的气力凌空弹到几十米开外,挣扎半天不能起身。
“好啊!”围观人群被眼前的打斗景象惹得眼花缭乱,对巫云的静身回击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连丁风中也没有想到,一向以武弱著称的含古村,竟然蕴藏着这样一个可以轻松击败两名武徒的高手,而这个高手,竟然曾经是一个文弱、落魄的书生,现在恰恰是自己的未来女婿。
丁亦佩却十分清楚,刚才巫云的静身护体,不过是用了不到百分之一的斗气,倘若再多加上一分,宁五天和宁青可就不仅仅是重伤,早就经脉尽断、一命呜呼了。
宁家跟来的其他十几个随从早就慌作一团,围着宁五天父子紧急料理伤势。
宁青躺在地上挣扎半天,吐出一口淤血,望着几十米外的巫云,冷冷说道:“你别太得意,我师父马上就要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