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连死尸都没放过,我真有那么吸引你吗?”
“话不能这么说,长得好看就不应该浪费嘛,美好的东西总是那样让人情不自禁。再说,我初吻耶,我都没怎么样,你怎么那么小气啊!”紫堇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周围的空气忽然凝结起来,紫堇的脑袋一嗡,眼睛扫了扫四周,然后又原地打了个转,什么人也没有,见鬼了,她刚才在和说话。
“拜托你不要再转了,我头都晕了。”
声音好像是从头上传来的,犹豫了一下,紫堇还是慢慢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颇带点嘲笑的意味看着她。
死一般的沉静,然后,山林中响起尖锐的女声。
“妈呀,诈尸了!”
紫堇背着少年拼命地往木屋跑去,快到门口的时候,想想觉得不对劲,这才醒悟过来,双手一松,把少年扔在了地上,然后闪到了五米远的地方。
少年的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得他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暴戾,正想发作,可是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虚弱得连手撑地的力量也没有。
“你不是死了吗?”紫堇颤颤地问道。
“你是笨蛋啊,我如果死了,怎么还在和你对话啊!快过来扶我一把!”少年的声音不大,却从中透露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也对呀,紫堇迈开脚,正想过去,又突然停了下来,“不对,我老爸给你把过脉,一点脉搏都没有。”
果然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少年沉下心,努力不让自己生气,他抻出一只手,“我只是暂时没了呼吸和脉搏而已,你过来再把一次,不然,你摸摸我的胸膛,是有温度的。”
紫堇慢慢地一步一步接近少年,在离他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右手往前一伸,食指和中指搭在少年的手腕上,还真有脉搏,虽然不是很有力,但还算沉稳。她又快步走上前,拉开少年的衣服,手往里一伸,温热的。真是太奇怪了,连老头那么深的功力都没看出来。
少年的身体突然颤栗了一下。
“喂,你要揩我油揩到什么时候,亲都让你亲了,难道你还想和我有更亲密的关系!”
紫堇的脸唰地红了起来,赶紧把手抽了出来,今天,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不好意思啊。”她赶紧把少年扶进了木屋,心里泛起了嘀咕,人没死,那遣魂六法就没办法实验了,今天不光丢脸,还倒霉透顶。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紫堇问了一句,自进屋开始,少年的视线一直留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但眼神冷淡,说关心又不像。
“她是我母亲。”少年的口气不咸不淡,仿佛在说一个不打紧的人。
“你妈?哦。”样子长得像,可一点母子的感觉都没有,紫堇没打算追问下去,她对别人的私事可是不敢兴趣,她拔下女人身上的银针,从药箱里找出伤药和纱布,开始给女人清洗伤口,小心地上好药,再认真包扎好,最后,给女人灌入了一颗透明带绿的药丸,女人的脸色逐渐温润起来。
“还真看不出,你的医术蛮不错的嘛。”少年的声音如幽灵似的,陡的冒了出来。
“切,蛮不错?口气不小,我的医术岂是让你来评价的,你还没看到本小姐最厉害的时候。”紫堇小声地嘟囔起来,转过身看了少年一眼,“哦,家父是一名乡野医生,我的医术是跟他学的,不怎么样。”
“喂,色女,我饿了,有没有吃的东西?”少年冲紫堇嚷道。
色女?紫堇额上的青筋微微暴起,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房来,“小子,你说话客气点,什么‘色女’!注意点礼貌,人要懂得感恩,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我那一吻,我看你还在那堆死人尸体里躺着。还有,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我叫陈紫堇!”奶奶的,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跺跺脚都能踩死他,主导权可在她手上。
“紫堇?还真是蛮适合你的。好吧,救命恩人,你总不会饿死你刚救活的人吧,我饿了,可不可以找点吃的东西来给我。”听了紫堇的话,少年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没了刚才的冷漠,眸子里闪着光亮。
“吃的?”紫堇摸摸口袋,看了看药箱,“这样吧,你还走得动吧,我带你回我家,厨房里有吃的东西。”
少年动了动身体,深呼吸了一口气,内息的运行还是很有效的,在说话的这会儿,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不过,他可不想那么便宜紫堇,“我走不动,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把吃的拿过来。”
“不行,我一刻都等不了,再不吃东西,我想我马上就会死掉,你把我背过去吧。”
“你怎么那么麻烦!”紫堇蹲下,示意少年上来。
少年狡黠地一笑,慢慢地贴上紫堇的后背,紫堇咬牙,把他背了起来,身体一侧,把木门给关上,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山下走去,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怎么救了一个赔钱货。
天气晴朗起来,一扫前几天的阴霾,温煦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
她的头发有股淡淡的梧桐子的味道,真是个聪明的家伙,知道用梧桐子泡的水来洗头,相较之下,那些在头发上拼命地抹焗油护发精华的女生倒显得一般了。少年闻着这淡淡的香味,有一种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她的碎碎念,也变得动听起来,她的身上,还有一种家的感觉。
“我的妈呀,终于到家了。小子,你可以从我的背上滚下来了。”放下少年,紫堇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今天是她这几年来活得最亏的一天,“我去厨房给你找吃的。”
“我和你一块去。”少年跟在她后面。
“你不是走不动嘛,怎么,你糊弄姑奶奶我?”紫堇的拳头握得紧紧地,咬牙切齿地问到。
“不是,我现在感觉好了一点,想自己走走。”少年狡猾地岔开话题。
“随便你啦。”紫堇其实也饿了,折腾了一夜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如果不是她体质不错,早趴下了。
厨房里,除了前天没洗的碗,什么都没有。
“不是吧,要自己动手做饭。”紫堇打开锅盖,连个馒头渣滓都不剩,她瞄了一眼少年,“小子,看你衣冠楚楚的模样,我想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看着空空的灶台,少年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紫堇扔了一把白菜和一块肉给他,“去,旁边有水,把菜和肉洗干净。”
少年看着怀里的肉和白菜,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先别发火,我也没办法,现在村子遭了塌方,根本买不到现成的包子馒头,所以,如果,你不想饿死的话,乖乖地把菜和肉洗干净,今天,本小姐做饭给你吃。”紫堇说罢,挽起袖子,打开一旁的木柜,里面是装着米的缸子,开始淘米做饭。
少年在一旁站了半天,紫堇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好抱着白菜和肉走到另一边,开始洗菜洗肉。
“丫头,你回来了吗?”门外传来了陈行的声音。
呀,糟了,紫堇瞪了一眼少年,“警告你,不要发出声音来,让我老爸知道你在这里,我一定把你剁掉!”
她做了一个砍下去的手势,然后急急地走了出去。
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紫堇和陈行。
“呀,老爸,我刚在厨房呢,瞧你大呼小叫的!吃饭没,我给你做去。”紫堇拉着陈行,尽量地离厨房远点。
“别再拽了,袖子都被你拉长了。难道你厨房里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陈行假意往厨房探了探,吓得紫堇赶紧松手,连连摇头。
“饭我不吃了,我刚收拾了几件衣裳,我要去邻村看病,那边正闹疫情呢,我要去帮忙,可能没一个星期回不来。”
“一个星期?”紫堇的声音兴奋得有点变调。
“怎么听着你还巴不得我走是吧。”这丫头,每次都这样,陈行忿忿地看着紫堇,无可奈何。
“没有,您还是赶紧去吧。”紫堇笑了笑,吐吐舌头,样子可爱极了。
“你在家好好呆着,还有别忘记两个星期后的考试,记得温书啊!”交代了几句,陈行就匆匆地离开了药庐。
紫堇摸摸自己的小心肝,还真吓着了,让老头看见那个小子,这家怕是天翻地覆了,想到厨房里还有人,她赶紧走了过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父亲和女儿说话?你菜洗好没?”紫堇叉着腰走进厨房,见少年愣愣地看着她,便训斥了几句。
少年把洗好的菜和肉递给紫堇,低低地回了一句,“你们俩的感情真好。”
“当然,虽然他不是我亲老爸,可是对我可好了。你的家里人呢?”紫堇把米下锅,切好肉,开始准备炒菜。
“我从小没见过我的父亲,我母亲,她对我也总是不冷不热的。”少年把两个盘子递了过去。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怪不得他看自己妈妈的眼神那么怪异,还真是可怜,紫堇想想,觉得自己幸福多了,“你出去休息吧,饭菜很快就好了。”
“嗯。”少年应了一声,离开了厨房。
“吃吧!”紫堇拿着筷子,看着少年迟疑的样子,主动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少年的碗里,“不就是黑了点嘛,不会把你毒死的。”
少年硬着头皮尝了一点,没想象中的那么难吃,虽然有点焦味,但是味道还不错,他扒着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紫堇夹了一些白菜,正准备送入口中,却看到了少年的吃相,虽然有点狼狈,不过,还是很秀色可餐的。
“色女,快吃菜呀!”少年白了紫堇一眼,这个花痴,还真不是一般的白目。
“对了!”紫堇“腾”地站了起来,“我老爸不在,把你妈接到药庐里来养伤,后山的木屋太潮湿了。你别吃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果然是个说风就是雨的家伙,少年摇着筷子,闷声不理会她。
在紫堇连拖带拽的情况下,少年被迫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乖乖地跟她又跑了一趟后山。
“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让我叫你小子吧!”
“叫我阿诺就可以了。”
“阿诺?承诺的‘诺’?还是?”
“嗯,随便啦!”
“你是要跟你妈住客房,还是睡我老爸的房间?”
“你安排啦。”
“我这是尊重你,特别征求你的意见。说啦!”
“我睡你老爸的房间啦。你怎么这么罗嗦!”
太阳落山,又一个白天过去了,村里的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在这一片黑夜的寂静之中,显得格外的温馨。
“阿诺,从现在开始你欠我四千五百六十八。”紫堇拨弄了一个多小时的算盘,总算得出了这个结论。
阿诺抬起头,“色女,玩笑不能乱开,我什么时候欠你钱的?”
“饭钱、房钱、医药钱,每一样都是一笔开支,你不给,我倒贴呀。”紫堇如意算盘打得响响的,“不然你写一张欠条,或者拿什么东西来抵债也行。”她早就看中了阿诺脖子上戴的一条项链,一颗漂亮的星星,中间镶嵌着一颗亮闪闪的玉石。
“哦,你看上了我的这条项链。”循着紫堇的目光,他低下头看到脖子上的星皓项链,眼里闪过一丝狡诈,“给你也无妨,只要你能拿得走。但是,如果你摘不下来,那个什么四千五百六十八的,一笔勾销。”
这条星皓项链是家传的至宝,是认主的,戴上去之后,除了本人和它所认可的对象,是没人能够拿走的,至少,迄今为止,还没人能把它从他的脖子上摘下来。
“不就是摘下来嘛?小case。”紫堇放下算盘,朝阿诺走了过来,“但是我们得白纸黑字写清楚,免得到时你赖皮。”
她拿起笔嗖嗖地写了两张欠条,递了过去,“喏,一张是你欠我四千五百六十五的欠条,另一张是你用星皓项链抵债的协议书,签字吧。”小鬼,跟姑奶奶玩,你还嫩了点。
阿诺爽快利落地签了字,然后指着自己的脖子,“摘吧。”
紫堇的双手轻轻地在项链的卡子上一扣,只听见“啪嗒”一声,星皓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原来,很多事情的纠结,总是从一个无意的动作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