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连熟练的将墙角书柜移开,上数第七块砖,下数第五块砖。用指骨敲了三下。墙中间出现一条裂缝,并慢慢朝着四周打开,形成一扇门,一列楼梯由门口向下延伸。周瑾连回头朝老鸨使了个眼神,下了楼梯。老鸨见周瑾连下了楼梯,赶紧过来将石门关上,书柜移到原位,整理下衣服,朝镜子看了看,抚了抚发髻,恢复一脸谄媚的笑,扭动着肥臀出了聚缘居。
打老鸨将石门关上后,整个地道一片漆黑。周瑾连摸索着走到墙边,才从腰间拿出火折子,轻吹一下,微弱的火光勉强能照亮前面的路。周瑾连通过火折子的火花前行,他熟练的再地道中的众多岔路中选择出路来,一直前行,知道走到一扇门前。这扇门与凤吟阁房间的门别无两样,甚至还能看见从房间中透出的烛光。周瑾连吹灭火折子,推门而入。
房间内装饰与聚缘居别无两样,大大的八仙桌摆在正中间,有个一身布衣的男子背对着周瑾连坐在八仙桌旁。齐腰的长发直直披在腰间,黑发中夹带着丝丝白发。听见周瑾连进门后才慢慢将身子转过来,才发现他坐在轮椅上,裤腿空空荡荡,显然已没了双脚。左眼用黑色眼罩罩住,恐怕已失明。脸色苍白得难看,两边额骨高高鼓起,脸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看情形,此人饱受病痛折磨依旧。
周瑾连见到眼前的鲁先生,眼泪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只觉得脚一软,整个身子跪在了地上,扑在鲁先生空荡荡的裤腿上泣不成声。鲁先生爱抚的摸着周瑾连的头,同样也泣不成声。好久,周瑾连才抬头说道:“爹爹,孩儿不孝啊!”他怎能想得到,不过十年未见,爹爹已是这番模样。如若不是思子迫使他一直支撑下去,恐怕一身的病痛早让他撒手人寰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鲁先生擦着眼泪不住的重复这句话。
一番父子相聚之后,周瑾连才开始说起正事儿:“爹爹,你再等等,很快我就能找到弟弟了。”这些年,他为了寻找失散的弟弟,不知做了多少有负于百姓的事。
“唉…”鲁先生很无奈的叹口气,摸着周瑾连的头说道:“有你陪在爹身边爹已经知足了。十五年前,我本该死了。如若不是我儿,我怎能还能多活这些年?”对于失散的小儿子,这些年都了无音讯,最坏的准备他已经做好,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恐怕是挨不过年底了。他想好了,如果上天有灵能让在有生之年见到小儿,死也足以。如若不能见到,他在黄泉路上等着,哪怕十年,二十年,或是一辈子,他都会等。今天无缘父子,来生再续前缘。
周瑾连不再说话。这些年的打探多多少少有了些眉目。但是线索到了京城就断了。这些年到底是何人领养着弟弟,他全然不知。追忆到十五年前,若不是被郑公公所救,将自己隐姓埋名,恐怕早在那场灭门案中丧身乱葬岗中。
雨丝趁着月色偷偷溜出冷宫。冷宫中宫女私自溜出冷宫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她蹑手蹑脚来到沁园。采女之后,沁园总一片冷清。选上采女的晋升内宫有了自己的园子。未晋升为采女的佳人们一律贬为宫女,填充到各个房里。
宋管事独自一人站在沁园中,眼前的昙花已开始慢慢掉落。她不由一声轻叹。昙花一现,终究短暂。像极了宫中人,富贵荣华不过一朝。谁能知晓明日过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看惯了宫中的起起伏伏,渐渐的,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曾经也有过显赫的身份,郡主!如今也沦为小小的宫女管事。
“姑姑!姑姑!”雨丝躲在墙角小声的唤着宋管事。
宋管事闻声望去,愣了一下,深宫半夜私自出冷宫,这可是犯了宫规。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才过去谨慎的将雨丝拉到没有人的角落:“你怎么深更半夜出来,被人发现,你可知后果如何?”
雨丝朝宋管事顽皮一笑:“这不有要事想问姑姑!”
“何时让你宁愿冒着违背宫规的危险前来?”宋管事谨慎的留意周围,深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
“姑姑在宫中日子是否很长?”雨丝问道。
“你问这个作甚?”宋管事有些好奇,这也算是重要的事?
“事关重大,请姑姑你务必回答我!”雨丝认真的看着宋管事。
“好,我自幼在宫中长大,从先皇在位起便开始在宫中服侍各位娘娘!”宋管事回答道。
雨丝听过宋管事回答,显然很兴奋:“从前朝开始?那么也就是说当今皇上自登基之后的事姑姑你应该是很清楚才对?”宋管事疑惑的看着雨丝,点了点头。
雨丝继续问道:“那么十年前的桌采女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宋管事听雨丝问的居然是十年前轰动整个皇宫的事,不由一惊:“你问这干什么?”
“姑姑,如果你知道请一五一十告诉我。我稍后再给你解释。”雨丝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嬷嬷们差不多要来查房了!姑姑,请说!”雨丝激动得抓着宋管事的双臂。
“唉!”宋管事显得有些无奈,不知为何,却始终拗不过雨丝这丫头:“你听到,并且给我保证今日听到的话决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为何?”雨丝好奇的问:“这件事当年不是轰动了整个皇宫么?”
宋管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可真正知道真相的差不多都死光了。而且都死得莫名其妙,直到现在宫中真正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我,静妃和皇后三人了。”
“姑姑,我只想问,卓采女是否和懿沁相像?是否是静妃的妹妹?”雨丝急切的问道。
宋管事想了片刻:“说道像,卓采女确实和懿沁有三分相像。可是,你是听谁说她是静妃的妹妹的?”
雨丝皱了皱眉头:“这个,姑姑就别过问了。日后雨丝肯定会将事情的真相一一像姑姑诉说。姑姑今日只告诉我是还是不是便可。”
宋管事摇了摇头:“不是。卓采女身份显赫,区区采女之身便能得到万岁爷宠幸,确实有很大的后台。不过她并非静妃的妹妹。而是皇后娘娘嫡亲姑姑之女。”
啊?雨丝呆呆的看着宋管事,显然这话与静妃或是子流说的完全是不一样的,究竟谁说的是真的?她觉得有些迷糊了:“那为何卓采女与静妃一个姓?”
“皇后娘娘的姑姑所嫁夫君正好姓卓。也正是因为此时之后,皇后备受打击,从此一直闭门不出,很少过问宫中之事。此时如若不是静妃太过飞扬跋扈,恐怕皇后也不会肯现身。”
雨丝咽了咽口水,稳住自己,继续问道:“还有一事,睿王身边贴身丫鬟之死,是死于一剑致命,割断喉咙?”
“是!而且行凶之人手段高明。后皇后抓出凶手,才知乃御前侍卫被静妃买通所为。”一场好戏自然少不了戏子,除了主角之外还要配角。皇后最高明之处就是能够完美的将一场戏演好。主配角一个不少。
雨丝告别宋管事又偷偷溜回冷宫。好在赶在嬷嬷查房前钻进了被窝。雨丝躺在床上,听着懿沁从旁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万般纠结。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卓采女究竟是静妃的妹妹还是皇后的妹妹?为何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呢?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一个又一个得疑问不断闪过雨丝脑海中。她不知道如何去辨别。也不知道该不该和懿沁说出她所知道而懿沁不知道的事。万一说了,后果又会是怎样。子流的话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一次又一次。究竟说还是不说?下一步,她该怎么办?阻止还是不阻止?子流到底是不是杀害杜老爷的凶手?好乱,真的好乱。雨丝在这样一个大脑混乱的场景下艰难的入睡了。
冷宫的来客,让雨丝懿沁大为一惊。一身衣着华丽的思佩和紫謃出现在冷宫之中,绚丽的色彩顿时使得整个冷宫温和起来。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入冷宫,却看到思佩手中握着天子御赐的令牌。得此令牌,可自由出入后宫任何居所。紫謃小心的守在思佩身边,她如今已是柔妃,而紫謃此时也已被册封为雅嫔。两人一同册封,相处久了竟成了姐妹。
“奴婢参见柔妃娘娘,参见雅嫔娘娘。”雨丝懿沁规规矩矩行礼。昔日姐妹如今已贵为妃嫔,虽说看着如今的自己多多少少有些落寞。可还是为柔妃高兴。她曾担心她的容颜不出众,曾担心比不过身边的佳人。没相到如今最得宠的确是她。
“弄那么多规矩干嘛?今日不过姐妹一聚,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们。来看看!”柔妃赶紧将两人扶起,温柔的拉过懿沁的手:“你们到冷宫中也有些日子了。我给内务总管说了,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不晓得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