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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泼墨

素馨儿说完那句话,也没有注意引起了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转身,与洛筱隔了一段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淡淡说道:“洛公子喜欢那卷画想要留下,那自然是小女子的荣幸。但小女子向来没有平白送画的习惯,公子若是决计要带走,那还请留下些东西吧。”

“哦?”洛筱笑笑,心中却想着,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说话竟然如此刚直,不带感情。难道冷冷清清的面容就必须吐出如此清清冷冷的话儿来?

“想要在下留下些什么呢?”洛筱淡笑摇头,心中轻吁一口气。他有些不太喜欢这样的对话,因为这样的对话让他觉得不舒服。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公子想要带走什么便要留下什么。”素馨儿轻步画案之前,铺展雪白宣纸,笔墨也备好,便退至一旁,眼神切切的看着洛筱。

洛筱看得出,纸是好纸,笔是好笔,墨也是好墨。这些作画工具都是上等品级,可唯有这心情……此时,却不是上等好心情。

作画?不难!

可难就难在要有一个作画的好心情,好雅致,好闲情!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嘛?难不成以为我洛某人作不得画么?洛筱见自己已经成为场中夺目之所在,心下一叹,作还是不作呢?

作,那就是以画易画,得了也无甚意思,提不起那兴致。不作,嘿嘿,那卷画也休想带走了,丢面子不说,还被人当做只会吟点小诗小词的无能之人,如何划得算!

如此,那便作吧。

洛筱行之画案之前,便闭上双目,淡笑收敛,面容清正,再不理会旁人种种。众人见他如此神情,知晓他是在酝酿墨画,便都立时收声,怕打扰了他乱了心神。

可虽如此,洛筱此时的表现还是令众人大吃了一惊。这洛兄诗词不俗,难不成对画艺也颇为精通?但众人之中,与画艺造诣最深者,莫过于素馨儿。她不说话,其他人也只能是猜测了。

就在此时,洛筱蓦然睁开双眼,眸里流光异彩,仿似看到的不是眼前事物,而是心中之画卷!他右手轻提,一摊好墨便被泼到雪白宣纸之上,众人自是惊奇出声,来不及发问,洛筱便已挥毫而至,左右开工,一边用手指摊墨,另一边则用笔勾勒线条,自然有力,刚柔相济,泼墨渐淡,扩散开来,渐成形状。

众人惊奇连连皆看不透,这等疯狂画法究竟为何种画法,以前别说没看过,就是听也没有听过的。素馨儿此时眼中也是神色莫名,看着洛筱作画的神态,再看看宣纸之上渐露的形态,陷入沉思之中。

此时还不算完,洛筱双手毫不停歇,嘴中也是大呼:“花瓣!”

“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洛筱这是唱的那曲。花瓣?什么花瓣,那宣纸之上可是半点花的影子也看不出!

“花瓣!”洛筱再次大呼。

“馨儿姐姐,你看他……他那神态,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木兰花拉着素馨儿的长袖,轻微的摇了摇,有些怯怯的。素馨儿也有些诧异的望着洛筱,走火入魔?她是不会相信的,只是此时洛筱入画甚深倒是真得。

“花瓣!”一声暴喝,唬了众人一跳!

“哦,馨儿姐姐,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木兰花被这声大喝吓了一跳,心中却没有半点不满,只有想通“花瓣”两字之后的欣喜。她满脸堆笑跑到开处,半掀衣裙,接收从天而降的瓣瓣落花。

“呃……月儿,你又在做什么,还不快把衣裙放下……”木易一脸恼色,这丫头太不知所谓了,哪里还有半点女孩子的矜持。

萧戈淡笑,而王寇和虚若海就略微尴尬的偏偏头,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个正处于癫疯状态的洛筱身上。柳薇儿和素馨儿见了木兰花举动,知道她性子便是如此,天真烂漫,也作不得什么准,便也只是笑笑。

“好啦,接好了,给你,花瓣。”木兰花理也没理那个正瞪着眼睛的亲哥哥,径自跑到洛筱身旁,将衣裙往前一挺,有些满足有些好奇的道。

洛筱蓦然回身,虽目无焦距,但还是对着木兰花淡淡一笑,伸手便去抓裙中花瓣。

“啊!”众人一惊,有些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人家小姑娘天真烂漫不懂事礼,难道你这么大个人也不懂么?可是,再看到他眼中的神色目光,也不好说出什么苛责的话来。不是么?如今别人是一心沉浸在作画之中,那还有心思顾及其它!

木兰花原本也没想那么多的,可是众人的惊呼声却让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微圆可爱的脸蛋儿出现了抹抹羞红,眉头一横抱怨道:“都怪你,还不快点!”说罢,也不管洛筱抓的那几片落花是否够用,便抖落衣裙,跑到素馨儿身边将头掩在她的臂旁。

原来这丫头也是知道害羞的,木易摇头看向洛筱,却见他将瓣瓣落花散落宣纸之上,而后用墨一带,狂退三五步,抚掌而笑:“成了!”

画既已成,洛筱便回过神来,淡淡笑着对众人道:“在下作画手段粗鄙,望各位不要见笑。不过这画在下还算是满意,不知素小姐以为如何?”

她能以为如何?这泼墨画法之神韵,岂可用粗鄙二字形容?洛筱虽有创新,但总体来说不失其髓。素馨儿等人虽然没有听说过,但对于画艺造诣颇深的她,又岂能看不出其中的精妙神邃?她心中早已震动,只是没有表之与外罢了。

她芳步行之案前,将目光投之宣纸之上,心中的震惊更是无以复加,这……如此细腻的画意他怎能用那种手法画出?素手轻捻,她轻轻抖落已成墨色的花瓣,其他人这时也走近前来。

只见整个画面清新淡薄,宁静悠远。只流石,浅溪,落花三物零落其上,动静皆有,鲜活不失,是真正难有意境的溪流落花图。而让人震惊的不仅仅在于此画的意境,更在于漂浮于溪流之上的片片落花,那可是由真正的落花所绘啊!

“公子的画比小女子的高明太多,若公子不嫌吃亏,那小女子这便收了。”素馨儿说的很淡然,可谁都知道,她的心此时是无论如何也淡然不起来的。

“不亏,不亏,只要素小姐喜欢便好。”洛筱淡淡一笑,“不过,此画还少了些东西。”

“少了什么?”素馨儿和木兰花的声音同时响起。

洛筱笑着看了她们一眼,才道:“少了你我。”说罢,也不管两女如何反应,右手一移,笔毫重新往砚台里上墨,往宣纸画卷空白处,行云流水地便书上一首仿宋代李之仪的<卜算子>的题画词。

“我住溪山头,君住溪山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溪山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少了你我”,这“你”与“我”不正是词中的“我”与“君”么?话说的如此暧mei,偏生是对着两个姑娘,而且还是头一遭见面的,也只有洛筱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才才有的“大无畏”精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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