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精神疾病治疗中心,位于郊区,坐落于青山脚下,环境清幽,着实是一处精神病患者疗养恢复,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治疗中心离张毅家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换了两趟车,才坐上了开往郊区的公交车。
路况良好,道路平坦,车子不快不慢平稳地行驶着。车上没有多少乘客,都是靠在椅子上,或闭目休憩,或望着窗外,没有人言语。
张毅坐在最后一排,把车窗开了条缝,清冷的山风吹进来同样清冷的空气,偏着头看向窗外的青翠渐黄的景色,却是在心里埋怨起昨晚的肆意妄为了,有些后悔了。
……虽然心神精力的限度获得了提升,全身道力流动愈发顺畅,贯通先前阻滞住的关窍,却于晕车症无甚用处。开始还好,现在坐了这么久的公交车,头又开始晕了,真难受啊!不知道用符咒能不能解决这病根,有空得试试。
……唉,昨晚要是逮住那个长得有点像《闪灵二人组》里那个美堂蛮的,浑身透着邪气像一条毒蛇的家伙,要是能逮住那个蛇男,然后逼问出“他”的真实身份,我就可以直接去干掉那个家伙了,哪里还用受现在这种罪?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纯属自找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张毅却也明白,自己也只能这样抱怨着,因为昨晚上他说的那些话,做出的那种姿态,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真要擒住那个蛇男,他还真做不到,力有未逮。
虽然限度突破后提升了境界,心神精力却刚刚经历透支,恢复到满状态还远远未能够。使用的风咒,大半是靠道力维持着的,却是不需太耗心神精力,但也维持不了多久。
那般淡然的高姿态,侃侃将蛇男轻视几近蔑视的话语送了回去,却是借了昨晚的风势。昨晚风大,狂风,所以他才能那般行动如疾风,但做到那地步已是极致。
夺过蛇男手里的尖刺,张毅其实是想刺向他的喉咙的,却在最后时刻身子微微晃动一下,这便刺偏了。过后他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恫吓,其实是他已控制不住那道风咒了,再待下去就要露馅,到时候就是万劫不复了。
而且,虽然那个蛇男一直默默然没有说话,貌似娇羞地低着头,张毅却知道蛇男本事不止于此,他绝不是被自己那一刺吓到,或许正在心中琢磨着该如何应对,或许他已察觉到了自己的力有未逮,已然控制不住风咒了。
因这种种考虑,张毅决定离开,气势足足地说完那句誓杀之言,他风遁而走,于清冷月光下,卷起一地烟尘。
借助风势,张毅一路狂奔数里,回到家,卷身进屋,直奔浴室,座椅板凳家具倒了一地。进了浴室门,他立即往浴缸里放热水,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衣服脱到一半,他就倒下了。
双腿上仿佛有数千根针在扎着似的,刺痛难当,张毅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蜷成一团紧紧抱住双腿,身体痉挛般的抽搐着,这就是符咒之力过度使用的代价。
最后他还是紧咬着牙关,挣扎着爬进了浴缸里,双腿被热水一刺激,终于舒服许多。热水放着,便这样躺在里面,几乎躺了半宿他才从浴缸里爬出来,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一直沉沉地睡,因为心里始终惦记着事,于日上三竿的时候醒了过来。把客厅里浴室里收拾了一通,去厨房煮了碗面,吃完出门又是午后了……
晕车,一想事就头疼。张毅回过神来,手指敲了敲额头,皱着眉看着窗外渐渐阴沉的天,正焦躁着为什么还没到的时候,公交车停了下来。
“青山到了,青山到了……”
司机一嚎声,张毅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下车了,逃也似地跑出车子,一下车就看到了传说中的精神疾病患者的福地——青山精神疾病治疗中心,对着青山脚下的那一群静穆如山的白色建筑,心中顿生凛然之意。
公交车绝尘而去,留下一屁股汽车尾气。张毅刚伸开双臂要狠狠吸一口大山里的干净清新的空气,突然一股子汽油味就往鼻子里冲,赶紧闭住呼吸,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刚要往里走,突然心里起了个念头:如果……如果张良没有写日记,或者是日记本找不到,那怎么办?下一步该怎么做?……
没来由一阵烦恼,忐忑,竟是不敢往前走了,望着治疗中心,居然举步不前了,脑中纷乱一会儿后,转念又想起昨晚上那个蛇男的话来。
……照他话里的意思,那个幕后黑手已然知道我已经插手了,嫌我碍事,想除掉我。那么,就算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的,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昨晚上没除掉我,想必如鲠在喉,耿耿于怀吧。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束,不知道啥时候就突然偷袭我了。没准说不定现在正跟在我身后呢……
一念至此,张毅心中悚然,环看四周,继而看到了离治疗中心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银色小车,那车的样子看来竟是有些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远远看去,车子的驾驶位上坐着个人,脸上似乎戴着副墨镜,因为关着车窗,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身影。
收回视线,张毅走向治疗中心的门口,推门而入的那一瞬,似乎听到了几声隐隐忽忽的怪叫声,想必是里面的病人病情发作了吧。
“你好,请问……呃,是你啊?……”
张毅走到咨询台,看到一男一女正背对着他坐着,看着电视有说有笑的,听到他的问话后,回过头来,那男的居然是昨天差点被沈娴拿菜刀剁了的那个白净青年,张毅记得他的名字是叫顾白。
“是你啊!你有什么事吗?要住院吗?你自己住还是你家人?啊——”
见顾白还是这么乱说话,一旁的姜竹茹赶紧一掐他的腰,对张毅歉意一笑,说:“不好意思,他这人就这样,不会说话,你别在意啊。对了,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是受张良的母亲沈娴的委托,代她来拿回张良的东西的。”
“是她啊?!”顾白姜竹茹同时惊呼一声,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张毅一愣,随即想起牛肉店老板的话,也就明白过来了,顾白被菜刀砍,想来他身旁的那位大眼睛姑娘也曾登门拜访张良的家,受了一番……苦楚,所以一听自己提起沈娴的名字,两人才会不约而同的出现这般如同做了噩梦的表情。
看到张毅一副想到什么有趣事情的偷笑模样,顾白拉长着脸说:“张良的东西还在他的病房里,等会我带你过去拿。还有个人也要去那间病房,她刚去洗手间了,等她出来,我们一起过去。”
“还有个人……他是——”张毅当时直接就想到,是那个幕后黑手过来毁灭证据了!陡然觉得过道里阴风吹起,虽然开着暖气,却比外面更加冷。
“张毅!你怎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