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力敌,不许取巧……见鬼!在那种环境下,如果不取巧,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高飞对此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他豁出去了,在其后又加上了一句:“我不知道这是哪个蠢货制定的烂规则,我只知道,盲目遵从这个规则,会死人,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大长老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了缺了一颗的门牙,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说的那个蠢货,就是我。”
“啊?!”高飞瞪圆了眼,惊出一身毛汗。山长,对不住了,我可不知道这烂规则,竟会是您的老师制定的……
“你知道我这个蠢货制定这个烂规则,有什么用意吗?”大长老笑呵呵地望着高飞,似乎高飞那番丑话说的并不是自己。
“我……不知道。”高飞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诚然,人最大的优势就是头脑,除了智狁,哪怕是术兽也比不上人的智慧,你是不是认为,在试炼中不去发挥人的优势,这样的行为愚蠢到家了?”大长老摇晃着上身,说出的话并不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只许力敌,不许取巧,考察的就是直面困难的勇气!如果人人都去投毒设陷,不与野兽进行实质的接触,那试炼还有什么意义?”
高飞很想反驳,但大长老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一时竟也找不到说辞。
见高飞嘴皮动了动,大长老咳嗽一声,继续说道:“但是,正如你所说,任何事都不能做得太过,做得太过就会走向它的反面。面对不可力敌的对象,盲目遵循规则就会由勇士变成笨蛋,在这种情况下,取巧就是一种必然。只要具有直面它的勇气,那打破规则也没什么不可以。”
“嗯?”大长老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让高飞明白大长老为什么能培养出文森特那样的人物了,原来这位规则的制定者并不是死脑筋,并且,他比任何人都通晓规则的要点,也比任何人都通晓规则的缺陷。
大长老指指高飞,“你,敢于置身于玛玟之口,说明你具有直面它的勇气。”
大长老又指指高飞,“你,可以带领并不和睦的队友完成任务,说明你具有掌控人心的力量。”
大长老再指指高飞,“你,敢于一定程度打破规则,并能抓住因此带来的有利时机,说明你灵活变通,善于制造机会,更善于利用机会。”
大长老最后下了总结陈词,“你,是个不一样的狂暴人,所以,你将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
听了大长老这番大出意料的话,高飞的心情也是左转右折,自己具有掌控人心的力量吗?大长老在此,这位老家伙才真是掌控人心的高手!
“不必担忧,你们的试炼通过了,这是山长和长老会达成的共识。”大长老说着,又做了一件让高飞完全意外的事,他在怀里掏索了一会,丢出一块奇形怪状的破片。
这块破片在桌边弹了一下,停在了桌子中央。
“现在,它是你的了。”大长老指着那块破片向高飞说道,神情竟隐隐有些不舍。
“这是什么?”高飞将那破片捡了起来,拿在面前端详了许久,却没看出个所以然。这块破片像是一扇贝壳,非金非木,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其上有些古怪的纹路,也不知有什么用。纹路中央有道深深的划痕,似为刀锋所破,将完整的纹路一分为二。
大长老没有回答高飞的问话,犹自喃喃道:“它是你的了,它是你的了……”说着头一垂,继续流着口水寻梦去了。
高飞又唤了两声,大长老睡得呼哧呼哧,再也没了其他动静。高飞心想:“不如拿给山长看看,也许他知道。”于是站起身来走出屋外,带上了门。
高飞一路将那破片抛来抛去,待走到广场,见埃德加那大嘴巴还在添油加醋地说着他们试炼的种种,气氛依旧热烈,文森特却不见了踪影。一打听,才知文森特已经回去了,临走前,还被弗雷泽死皮赖脸卷了两盅酒,说是替高飞保管。
弗雷泽替自己保管?怕是到了最后,这两盅酒会保管进他的肚子吧……高飞摇头笑了笑,对没什么酒喝却又嗜酒如命的狂暴人,他算是开了眼了,当下举步行往山长居室,要找文森特问个究竟。当然,问的是手中这块破片,不是酒。
文森特老远就听见高飞的脚步声,在屋子里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该不会是找我兴师问罪吧?我拗不过弗雷泽,你要找就找他去。”
“大伙儿的心意到了,给谁喝都是一样,我可没那么小气。”高飞跨进了山长居室的门,“山长,我来是向您询问一件事。”
“哦?我们的大智者,你有什么事需要问我呢?”文森特也喝了点酒,脸微微有些发红,看上去情绪相当不错。
高飞狐疑地望着他,他该不会是也偷喝了一两盅吧?不过这个可不好问,于是扬了扬手中的破片,说道:“山长,我就想问问您,这个是什么?”
文森特看了那破片一眼,笑容顿时凝在了脸上,他发了一会呆,突然大喝道:“把门关上!”
高飞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关上了门。文森特急步走了过来,死死盯住高飞手中的破片,颤声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是谁给你的?!”
文森特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屋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高飞感到嘴里有些发干,他咽了口唾沫,“这是大长老给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东西不是在维克多那里么,怎么会到了大长老手里?”文森特盯着破片的眼睛渐渐透射出贪婪的幽光,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把那破片抢过去。
高飞下意识紧了紧手指,文森特反常的表现把他吓着了,“山长,您是怎么了?”
文森特贪婪的目光闪烁了一会儿,他甩甩头,眼神总算恢复了清明,这也让高飞松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刚才有了不好的想法。”文森特把手背到身后,侧转过头,不去看那破片,“这东西太重要了,不仅是对我,对所有狂暴战士都太重要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高飞又把那破片拿到眼前看了看,它很重要么?可是,重要在哪里?
“这是——血烟之鳞,它当中藏有狂暴战士进阶的奥秘,只要知晓了这个奥秘,就可以破除所有附加在出云士身上的诅咒,成为流火士,甚至是……覆烟士!”文森特努力克制住心中的邪念,任何炼体术士都难以抵挡血烟之鳞的诱惑,哪怕是心如磐石的他也不例外。
“血烟之鳞?”高飞总算知道了这东西的名字,听文森特说得那么玄,心中却也不怎么相信,就这么一块破鳞片能有多大的作用?他再里外翻看了一下,实在不觉得它有什么出奇之处,“看上去,这就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破片而已……”
“普普通通的破片?”文森特脸颊扭了一下,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走到墙边,取下了一面巨盾和一柄巨剑,两下对敲,“铛”的一声,溅出了几点火星,“你过来,把那‘普普通通的破片’放在盾上。”
高飞把血烟之鳞放在一处盾钉之上。文森特运转高阶功法,头顶立时出现了一团青云,对此,高飞已见怪不怪了,他知道这是五阶出云士特有的异相。
文森特竖起巨剑,用剑锋向血烟之鳞狠狠斩下,罡风飙起,巨剑生出一道幻影,入耳处却是“扑”的一声轻响。剑折、盾碎,这套上好的冷兵器就此损毁,而那血烟之鳞却是完好如初,其上,哪怕是细如发丝的划痕都没有留下。
紧接着,血烟之鳞表面升腾起一道烟霞,其色胜血,其影迷离,盘旋缠绕,如梦如幻。
“看见了么?这剑,这盾,均为地底人用纯钢打制,加上青云士的速度与力量,仍然不能斩动它分毫。”文森特丢下断剑,“现在,你还认为它是普普通通的破片吗?”
“我错了。”高飞拿起血烟之鳞,深深吸了一口气,色如鲜血的烟霞从鳞片表面扩散到了高飞的手指,高飞很想把脑域能量送到手指,用精神感知一探究竟,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这是他的核心秘密,此外,他不知道这么做了之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山长,为什么叫它血烟之鳞?血烟好理解,鳞这个词呢?指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东西恐怕有好几万年的历史了,在我们的祖先生活在拉菲尔中部肥沃的平原之时,血烟之鳞就已经出现。这个问题,也许当世只有一个人能回答你……”文森特再一字一顿地道:“听着,如果你还没有具备充分的实力,不要告诉任何人血烟之鳞在你手上,记住,是任何人!”
文森特又指指自己,“我会把这事彻底忘记,以后,你也不要再向我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