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惨叫,勾起了楼上众宾客强烈的好奇心。顿时,整个楼层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纷纷离座往窗前赶去。
而就坐在窗前的四人当然也不例外,纷纷将目光看了下去。特别是晋阳公主和谢逆这两个好事儿的主,一个伸长了脖子探出头去观望,一个直接站了起来。
就在距离谢逆他们所在窗口下几米的甲板上,一名一身白衣,看起来二十多岁,长的妖里妖气,皮肤还出奇的白皙的男子正翘起兰花指指着身前一名河工装束的男子破口大骂,一边骂还一边不解气的踹上两脚,模样极其愤怒。仔细看的话,那妖异男子左脚白色的鞋面上,有着一处显眼的污迹。
而那河工却跪在那妖异男子面前不停的磕着头,不管那男子如何辱骂踢打,也不敢稍作反抗,只是嘴里不停的叨念着:“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
看那河工满是泪水的面容,已是横七竖八堆满了皱纹。他的头发也已略显花白,不过身体倒是很结实,特别是那双手臂,竟然一点不比谢逆的逊色,想必是常年撑船所致。
如果光论目测所得出的双方战斗力而言,可能七八个妖异男子也不是那河工的对手。但世事往往就是这样离奇,一名孔武有力的河工被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妖”又骂又打,不仅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愿,其状极还其谦卑。
在那妖异男子身后,站着四五名衣着华丽,却仍显得妖里妖气的年轻男子,明显是那妖异男子的朋友。他们有的探头四处观望;有的随意的打理着身上衣衫;有的不耐烦的皱眉不语;有的怒视着眼前河工,不时还帮腔咒骂几句,却没有一人上前劝阻。
而又在这几人周围,片刻间已经为了满满当当一圈人。他们之中,交头接耳者有之;好奇观看者有之;摇头不语者有之;但仍然没有一人上前劝阻,权当看猴戏了。
很快,响亮的打骂声和围观众人的议论声就引来了“仙客来”的那位老板。
“哎哟,不知何事惹得赵大人如此气愤,快且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小人可担当不起啊…”
那老板一见那妖异男子,立时在脸上堆满了笑容,小跑到他的面前鞠躬陪笑道。
那妖异男子见“仙客来”老板来了,也停下了动作,满脸气愤的尖声骂道:“哼!你手下贱民竟敢弄脏了本大人的鞋子,你说该怎么办?!”那声音尖细地,直让谢逆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老板上前一边对着跪在地上的河工高声责骂几句,一边对着那叫赵大人的妖异男子陪笑道:“赵大人何须与这等贱民计较,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今日您的开销鄙人全包了,权当给您赔不是,您看行不?”说完,回身偷偷向那河工使了个眼色,着他赶紧消失。
哪知那河工刚爬起身来,就被那妖异男子对着胸口狠狠踹上了一脚,踢得那河工向后一个翻滚,趴在了谢逆他们窗下的位置。
只听那妖异男子踹出这一脚后,指着“仙客来”的老板破口大骂道:“你当我赵牙是什么人?!给不起你几个酒钱?!需要你来给老子结账?!老子还没和这贱民算完帐,你就敢偷偷让他走,你他妈算老几,小心老子马上叫人拆了你这破船!”
那“仙客来”老板被这赵牙一通臭骂,也骇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的告饶,再也不敢看向趴在甲板上的河工。
“好嚣张呀……..”
谢逆似笑非笑的望着楼下甲板上的赵牙,缓缓的说道。
晋阳公主也是一脸的不悦,“哼”了一声作为回答。晋陵公主则是微皱着眉头,显然也是很不喜这赵牙的作风。唯有谢混一脸平静的注视着窗下动静,缓缓道:“这赵牙是琅琊王的心腹之一,原本是个戏子出身,不久前被琅琊王委任为魏郡太守。此人不学无术,没什么才干,喜着白装,极爱干净,看来这河工有得受了。”
说着,谢混灌下一杯黄酒,望着满脸都写着“想惹事儿”的谢逆说道:“忆母无须为此等小人生气,不可莽撞行事,徒惹事端。”
谢逆虽然孟浪,但也不是那种做事儿不经大脑的人。当着两位公主,有些话谢混不好说尽,但谢逆也体会得到。现如今慈善堂百废待举,难得琅琊王司马道之那一方没有主动制造事端,这已是极难得之事,断不能主动去招惹对方。
虽然遇上这种事让谢逆很是气愤,但那河工自己都毫无反抗之意,谢逆去操那劳什子的心干嘛。那赵牙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于那河工,皮肉之苦是跑不了的,性命却无大碍。再说谢逆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这种欺凌弱小的事情东晋随处可见,只要不做得太过分,谢逆是不会犯浑出头的。
既然心里打定了注意,谢逆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不再理会楼下的事端。
不过那赵牙不知是不是犯了太岁,偏偏就得理不饶人,做出了让谢逆乃至晋阳公主都忍无可忍的举动。
“你这贱民竟然还敢逃跑?!弄脏了老子的鞋子你以为这样就算了吗?!”
赵牙理也不理跪在身前告饶的“仙客来”老板,大步走到那河工身前,直接一脚踢在他的腹部,将他踢得卷缩成了一团。
紧接着将那只有着污迹的左脚伸到河工面前,喝骂道:“少他妈装死,给老子添了,添不干净老子把你的舌头割了!”
赵牙的这一举动立时引起了在场观看的宾客们的骚动。如果说他们之前只是好奇看热闹的话,那么现在有些人就隐隐有些义愤了。不过义愤归义愤,他们好似都认识这赵牙,显然并非第一次目睹对方的横行霸道。特别是当赵牙转头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圈之后,众宾客纷纷畏惧的闭上了嘴巴,别说上前劝阻,就连议论的人都几乎没有了。
“哼!”
“啪!”
如此情景,晋阳公主率先忍不住了,一声冷哼后猛的一啪桌子,就要起身喝骂。
哪知刚想起身,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在了肩头,一时竟动不得分毫。她恼怒的回头一看,竟然是另一只手按在鼻梁上的谢逆。
只见谢逆一只手按住了晋阳公主,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鼻梁,双眼冷漠的望着窗下的赵牙,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晋阳公主说道:“这种事还让女人出头,那我还算男人吗?!”
说完,起身看了看高度,一个纵身竟然从二楼窗口跳了下去。
谢逆用如此不敬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晋阳公主居然没有发飙,连她自己也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当时谢逆冷漠的语气中透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让她完全生不出丝毫的违逆。
当谢逆纵身跳下楼去之时,她却又连忙将头探出窗外,一脸关切的望着下方。
“碰!”的一声响动,紧接着“啊….!”的一声尖叫,只见谢逆安安全全的落在了甲板上,不过一只大脚却狠狠地踩在了那赵牙的脚上。
由于是楼船,所以二楼距离甲板只有不到三、四米高,以谢逆的身手跳下去当然是屁事儿没有,而且他还非常恶劣的故意踩在了赵牙的脚上。百八十斤的体重再加上下落的冲击力,难怪赵牙叫的那样纠结,可怜的娃呀。
安稳落地的谢逆慢慢移开了踩在赵牙脚背上的木屐,引得他又是一声惨叫。只见他的整个脚背几乎被踩平了,鲜血顺着白色的布鞋浸了出来。
谢逆随意得望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还不忘抬头对着在二楼窗前观望的晋阳公主送去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边厢,谢逆从天而降刹那间惊翻了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当他挪开踩在赵牙脚背上的木屐引得赵牙再次惨叫后,赵牙的同伴终于惊醒过来,一溜烟跑到倒地不起的赵牙身前,查看着他的伤势,连谢逆这罪魁祸首都没来得及过问。
此时的赵牙差点痛晕过去,咬牙切齿得望着一脸灿烂笑容的谢逆,尖叫道:“你竟敢……竟敢….来人啊,给我杀了他!”
之前一直关注这赵牙和那受辱的河工,竟然没发觉他身后还带有几名带刀护卫。在赵牙一声令下后,那几名带刀护卫纷纷拔出佩刀,杀气汹汹的朝谢逆冲来。
见此一幕,谢逆是一脸的不在乎,而楼上三人却不由得心中一紧。正待楼上三人要出声喝阻时,却见四周那群围观的宾客中突然闪出七八人,两三下就将毫无防备的几名护卫按倒在地。
这些人,正是随时护在谢逆周围的影子护卫。谢逆可是个怕死的人,不知道这些护卫随时都隐在自己周围,他才不会以身犯险呢。
今日谢逆、谢混陪同两位公主出游,负责保护的羽林卫士兵被严令驱逐开了近一里地。为了保护四人的安全,平时保护谢逆的二十人左右影子护卫还零时增加了一倍,不仅楼下有近二十人,就连楼上宾客中也混有不下十人在保护着他们。有了这些护卫的保护,别说赵牙那几名侍卫,就算再多来几个,同样也是一点威胁没有啊。
见自己的侍卫瞬间就被制服在地,盛怒中的赵牙终于回复一丝清醒,再仔细观察了谢逆的样貌和他那标志性的衣着以后,忍不住心中的惊骇尖叫道:“你….你是谢逆!”
谢逆不置可否的看了面容已经扭曲的赵牙一眼,嘿嘿笑道:“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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