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转身地太快导致脚踝又传来一阵刺痛,苑阳不由地拧起眉。
璟轩却没有发现,她***着马,并不看苑阳:“你要闹到什么时候?”语气已经是愤怒,若是连这都听不出来,那么苑阳就真是笨得可以了。
“我想,我不明白郡主的意思。”像是做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一样,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与其说是无辜不如说是莫名其妙。苑阳忽然想起来上次在心字楼见到赵汐儿的情景,赵汐儿的语气分明就和现在璟轩的语气是一样的。而说实话,苑阳很讨厌这种语气。
“我也不明白你的意思。”和赵汐儿不同的是,璟轩好好的回答了,并且带着一丝落寞,让苑阳有一种莫名的内疚。璟轩明明是那般好的一个女子,“我更加不明白楚骁是什么意思。我最不能明白的是秦王殿下又是什么意思。”
“璟轩我……”
“你到底有多么能闹腾。为了找你,整个临夏城被翻得乱哄哄。为了找你,溯洵一大早就出了门甚至忘记了和我的约定。你到底有多么能闹腾!!”那样一个丝毫不亚于男子的巾帼郡主,声音居然也开始呜咽。
的确,她有委屈的资格。她也是一早就起来,甚至还破天荒地让丫鬟帮她梳头打扮,就因为冬至到了,王室们要回到皇宫热闹,而璟轩是和秦溯洵约好一起的。而她现在,花了一整天骑着马在临夏城里到处跑。找苑阳,同时也找秦溯洵。
“为什么……要找我?”苑阳楞在原地,她从来都不是这么重要的人不是么。她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替代的,连刺绣都不会的绣娘。
“楚骁似乎很在意你。”在意到让人怀疑,简直就像是害怕苑阳逃走了一样。而苑阳,本不该有理由逃走的。
“我问你,你也喜欢楚骁,是或不是?”璟轩问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苑阳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是……是啊,怎么。”她甚至已经为了他,放下回去的计划。想到这里,就觉得胸前一片冰凉。
璟轩放开手中握着的缰绳,走到苑阳面前,近距离地:“那么不要让其他人为你付出。”
苑阳尴尬地笑:“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恰好不远处秦溯洵回来了,似乎见到苑阳松了一口气。才到面前,他便浅浅笑着,那么浅,几乎看不见,然而脸上的线条的确是柔和的:“你回来了。”依旧是波澜不惊而毫无变化的语调。苑阳仰头可以看见秦溯洵英挺的鼻尖上薄薄的一层汗珠。茶色的眼眸应该是淡漠的,此时却闪着光亮。
到底走了多少的地方,才能在冬天也让他出了汗。
苑阳一怔。复而看向璟轩。璟轩利落地上马,那眼神似乎在说“就是这个意思”。苑阳一直都知道,只要秦溯洵在,那么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眼神便能温柔得滴出水来。满满的爱意不用说也能让人感受到。一直是爽快直接的璟轩,在秦溯洵的面前总是抿着嘴轻笑,说话的语速也放慢下来。即使是不小心的触碰到秦溯洵,她也会蓦地收回手然后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若,那样的表现才是“爱”,那么她对于楚骁的这份感情又算是什么。
秦溯洵吩咐自己府上的人可以回去之后,便坐着他的马车赶去宫里了。从楚骁那听说了,秦溯洵的骑术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顶尖,然而他选择马车是因为马车的车帘能为他挡去一切的目光,为他留出一个空间。据说秦溯洵从来不同其他人共乘一辆马车,标准意义上的独来独往。
可是,这样的话,不寂寞么。
苑阳目送璟轩和秦溯洵离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楚骁,默默无声地立在苑阳身后的楚骁。
苑阳转身准备进去,却冷不防看见突然出现的楚骁。吓得她左脚被右脚一勾,就那么摔倒在地。直接导致她能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脚踝上的疼痛。
“啊……”因为吃痛的不由叫出声,见到对方是楚骁,“楚骁你……吓死了……怎么不说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苑阳不打算将脚上的伤告诉楚骁,即使痛得想流眼泪还是必须扬起笑容。然而她目下没有办法马上站起来,只能坐下地上,疑问着仰头望着楚骁,干净清澈得像是小鹿一般的眼神。
楚骁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苑阳的脖子,那里依然挂着那条红线。红线的下端应该就是那块玉。
“你去哪儿了?”声音低沉可怕,脸上连礼貌的笑容也不见了。苑阳觉得这个一脸阴鸷的人很陌生。她不喜欢,她喜欢的一直是那个温和的能让她觉得安心的楚骁。
苑阳低头,眼神四处乱飘,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不能说去了悦来客栈,那么要怎么办,“我只是出去走了走……”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为什么不起来?地上很舒服么?”语气稍缓了一下,注意到苑阳自从摔在地上就不曾动过。
苑阳尝试着将脚收回来,由于刚刚同那十来个男人的较量,她的脚踝已然负荷过重,此时应该肿的像石头一样吧。所以只是稍微一动,便痛得让她“嘶”地抽气。
楚骁见苑阳表情奇怪,也蹲下来。
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细密汗珠,像是花了很大的气力在忍受什么。他看着苑阳的眼睛,用那种让人觉得他能看穿一切的眼神。
苑阳一咬牙,把心一横,身体前倾利落地站起来,看起来同没有受伤一样。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只是额头上有不合时宜的汗珠。
虽然很细微,却足够让楚骁看见苑阳的身体微微左倾,明显地不想在右脚上用力。然而他却没有说破,径自走在前面:“走吧。”
苑阳没有犹豫,直接跟了上去。为了不让楚骁发现特意走得很平衡。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有多么疼。
楚骁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才会故意不让苑阳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她脚上的伤,而任由她倔强地“若无其事”地用那只受伤的脚走路。他从她脸色的些微苍白可以看出她的确是很痛。却什么话也不说,由着苑阳自虐一般地对待她自己。也许是因为担心她这样跑出去会不会丢了什么东西,然而那个东西看起来对她那么重要她一定是不会弄丢的,这一点,聪明如楚骁他有怎么会不知道。也许是气她一声不吭就自己出去了,把他当什么了?!然而话又说回来,一个下人出府为什么要来跟他说。
可是,她不一样。她不是一般的下人。
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早上没有如往常一般看到她在书房抄写而生气么。仅仅因为她没有出现?——开什么玩笑。
楚骁越想就越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因而显得越发烦躁。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走着。苑阳不说话是因为她已经用了全部的力气来忍住痛苦保持脸上的笑容。楚骁不说话是因为他在等苑阳忍受不住脚上的疼痛而开口自己同他说。然而一路走来,苑阳竟是一句话也不说。身后的脚步声节奏平稳。楚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苑阳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然而一转身,看见她微蹙的眉尖。她依然笑得和平常无异,嘴角却有些微的颤抖。
苑阳浅浅地吸一口气,顿了一顿:“怎么了?”脊背挺直,似乎越疼,她的姿态就越优雅。——平常的她哪儿有这么优雅,简直活泼得叫人头疼。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构造,怎么这般地逞强。楚骁不满地皱起眉。
“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