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雪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她惊得一坐而起,“啊,还约了五姐今天要去摘野菜,”身子一凉,她才发觉自己身上未着寸缕,看到余青脸上捉狭的笑容,她不禁脸一红,咬着嘴唇道:“都怪你,要了人家一次还不够,半夜还要折腾人家……”
余青呵呵笑着,因为他决定了今日就前往襄阳,估摸着要与沈雪分别一段日子,所以昨夜才荒唐了些,等沈雪穿了衣衫,余青才道:“雪儿,我今日要去襄阳一趟。”
沈雪嗯了一声,尽管心里有些不舍,却没有说什么,余青偶尔会出门,她从来不会过问这些男人家的外事。
余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这次外出的目的,免得沈雪担心。不过他没有瞒望江虎和韩四了,坐在望江虎的房里,余青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江湖中人讲究恩怨分明,望江虎和韩四自然没有理由阻止他,不过韩四却是一定要跟他一道的。
因为担心错过了报仇的机会,余青打算当天就出发,当他和韩四、李违三人整好行装正要走时,却看到一个脑袋在门口晃来晃去。
“小虎,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进来。”余青一眼就看清了是谁,出言唤道。
小虎比起两年前已经长高了不少,他面相有些老成,看起来倒跟余青差不多年纪似的,他嘿嘿笑着走了进来,搓着手小心翼翼的道:“六爷,听说你要下山?带我出去见见世面成不?”
余青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也知道这家伙在山上待得闷了,这也难怪,半大的孩子,待在山上除了练武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消遣,谁又不想出去闯闯?余青不禁笑骂道:“你小子消息倒是灵通。”他不忍让小虎失望,考虑了一下便点头道:“想跟我出去那也行,不过可不能惹事生非。”
“那当然,”小虎得到应允,乐得差点蹦了起来,他咧嘴笑道:“这次多亏了珠儿听到你们说话,不然的话我可错过了这个好机会。”珠儿就是当年的猪儿,因为沈雪说小姑娘叫猪儿太难听,于是便改作珠儿。
余青皱了皱眉,道:“珠儿还听到了些什么?”
小虎有些兴奋,道:“好象说咱们下山是为了找六爷的一个什么仇人,是不是啊?”在这些男孩子眼里,争勇斗狠本来就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是寻仇这么刺激的事情。
余青想了想不妥,于是提醒小虎道:“你叫珠儿不要到处乱说,尤其是千万不要让你六嫂知道。”
小虎连连点头道:“放心,珠儿嘴巴严实着呢,除了我,谁都不会知道,不然我老大嘴巴抽她。”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一记,一转头,只见韩四没好气的对他说道:“打女人算什么爷们儿?”
小虎委屈的挠了挠脑袋,不敢吱声了,不过也就老实了一会儿,一出了寨门,骑着高头大马驰骋了片刻,小虎又兴奋得大叫起来,让韩四和余青摇头苦笑不已。
襄阳地处古荆州,因其三面环水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自前唐改郡为州,襄阳城便成了襄州的治所。
南北交汇的大城,自然十分兴旺,虽比不成古都长安和洛阳的贵气,但那热闹景象却是丝毫不逊的。余青等人沿汉水一路行来,但见商船旅舟往来不绝,但到了距襄阳五里之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首先入目的是两艘三层高的巨型战船,如门神一般立于两岸,对过往船只虎视眈眈,而江面上还有不少被叫做“赤马舟”的小型斗舰陈列开来,所有船只须得经过检查方可进出。
见余青等人看得入神,李违便解释道:“这也是为了防范李唐,襄阳乃战略重镇,尤其与汉阳城一道拱卫长江口,万万不容有失,若是丢了襄阳城,敌人顺汉水而下,那么汉阳便有腹背受敌之虞,长江上游就等于被打开了门户。”
余青缓缓点头,举目朝远处的城墙望去,想到这里就是诸葛亮的隆中草庐所在,一时间,不由悠然神往。
这时,远处行来一队兵马,看穿着都是州兵,对方也看到了余青一行,领头的队正一拨马头,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走近前来,那队正上下打量这余青等人,看他们行商不像行商,庄户不像庄户,于是下巴一抬,道:“哪里来的?干什么的?”他一发话,手下七八个州兵立刻散开,把余青四人围在中间。
韩四不屑的看了周围一眼,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余青不愿节外生枝,于是耐着性子道:“我们从河南来,要进襄阳城访亲。”
“访亲?”那队正一听他朝着外地口音,眼珠子转了转,暗道又有油水捞了,州兵素质良莠不齐,这些兵丁都是城里的痞子,仗着跟兵曹大人关系好才混了个差事,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事情没少作,他脸一沉,道:“我看你们是东边儿派来的奸细吧,下马,搜身!”
余青皱了皱眉头,他本来不想还没进城就引起注意,可这几个愣头兵也未免太过不开眼了一点,他正考虑是不是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一旁的李违开口了:“你们是童飞手下的?”
那队正一愣,一时想不起童飞是何人,道:“什么童飞鸟飞的?老子不认得,”在他看来,这几个白丁穿得就不像什么有来头的人,还道是他们随便认识个什么小军官就想要来拉关系,只要认得的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却是不惧的。
李违摇头苦笑,童飞乃去年朝廷派下的襄阳指挥使,在这襄阳地界上一应军务都由他打理,他也是卢显一派的亲信,就算是他亲自前来,见了李违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先生,没想到今日却遇到几个不认识他的愣头兵。
那队正见他们仍旧安然坐在马上,没有下来的意思,不禁怒起,正要喝骂,忽然感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手下凑上来有点不安的道:“头儿,指挥使大人姓童,好象就是叫做童飞的……”
队正闻言一惊,指挥使童大人他当然不会不知,只是不知他的名讳而已,他这才转头重新打量起眼前几个人来,听对方言语中对童大人都是直呼其名,他不禁拿不准对方的来路了,试探着问道:“你们认识童大人?”
李违估摸着这几个小角色也不可能见过童飞,于是道:“你叫你的上官传话给童飞,就说李违来了,童飞自然就知道了。”
听他语气托大,队正更加不敢怠慢了,要是对方真是童大人的故旧,那要收拾自己几个不开眼的小兵就跟捏死只蚂蚁似的,他已经收起了倨傲,下了马,让一个小兵骑着回城去通知自己的上官,他自己走过来,讨好的牵了李违的座马,陪着笑小心道:“不知几位爷跟童大人是什么关系?”
李违睨了他一眼,懒得多言,那队正也不敢再问,引着他们往襄阳赶去,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眼看就要到城下了,只见前方驰来数骑,当先一人头戴武弁,身着绯色袴褶官衣,满脸络腮胡,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一大一小。
那队正一看不禁吓了一跳,那武将正是童大人,他以前远远见过这位大人一次,便是本州刺史和司马这样的大人物都在童大人面前争相讨好,如今他却亲自迎出城来,可见自己身后这几人的身份有多重了。
童飞人未到,声先至:“李先生前来巡视,怎么不让人知会童某一声,在下也好早作准备。”
李违微笑道:“不必劳烦,我此行是为了私务而已。”
童飞忙道:“无论如何,李先生的事情就是童某的事情,到了襄阳,不管什么事都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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