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二乔已见,确是绝色天香的女子,刘基的思绪久不平静。寻思老天爷还真会愚弄人,如今我才多大?亲也定了,这算是在考验我?转头又想,也许这是和周瑜相见的机缘到了,要父亲得此世间俊杰。
话也巧合。因丹阳郡系列政令的颁布实施,不光在丹阳引起了巨大震动,就是整个扬州区域也是议论纷纷。为此,周瑜游历到此,拜会鲁肃,向鲁肃了解《新政令》的具体内容、实施措施和百姓反响。刘基知道此事后,立即前往鲁肃府上拜会周瑜。
一年未见,周瑜风采依旧。周瑜和鲁肃都是身材八尺有余(现为180公分以上)的伟岸男子,此时,两人都出门迎接让刘基谦让不已,相较于刘基七尺不到(现160公分左右)的身高,更显诚恳,给足了丹阳少主人面子。
三人进入府内厅房就座,又再度相互谦让一番,端茶倒水,礼节周到繁琐。
大汉时代,没有板凳可坐,房间内只有蒲垫供人跪坐在自己脚上,没点坐功,时间一长皆会腿脚麻木、气血不通。刘基在家到是做出件前世的摇椅,可只能在自己房内使用,还没推广开来。坐有坐姿、站有站像,《周礼》规矩很多,连父亲刘繇都没接受摇椅。况且,在汉代全面推广前世坐卧家具,是需要连某些房间结构一起改动的。如今摇椅图纸刚交给寰宇商行,能否为商行接受并推广开来,刘基也无成算。
刘基不习惯跪坐,屁股直接坐在蒲垫上,双腿随意摆放的样子实在不雅。此坐姿在这时代有个名称,叫“箕坐”,是个贬义词。可就是这随意的“箕坐”也有着另类的风采。
“大公子大才,不喜俗套。公瑾贤弟还不知道如今名声在外的寰宇商行就是大公子所创吧?里面售卖之物都是大公子想出来的,现在又准备在推广‘摇椅’之物。”
鲁肃消息到也灵通,知道刘基在鼓捣摇椅之物,就向周瑜夸奖刘基的才能,美化少主不雅的“箕坐”。
“敬舆贤弟好才华,想那《丹阳新政》也是出自贤弟手笔,此当得起大才。”周瑜复和着鲁肃的赞誉,对于“摇椅”这新名词、新事物半字不提,没兴趣。
还是看不起能工巧匠啊,世家豪门还是更在意政治才能。
刘基边想边说:“寰宇商行乃是谋生小技,《丹阳新政》乃是子敬兄和父亲手下众位先生的谋划,刘基受不起此美誉。”
鲁肃连连谦让,周瑜说道:“敬舆贤弟勿要谦虚,我问过子敬兄,有些政令含义他都理解不透,令尊刘大人讲解也很含糊,这些是贤弟所为,难道不能为我解惑么?”
“公瑾兄,《丹阳新政》的内容你知道多少?”
刘基知道《新政令》早晚会引起他人注意,此时索性考较起周瑜对此的理解。
周瑜聪慧过人,那有不知刘基此问含义。这非是问《新政》内容,而是在问自己对《新政》的理解。周瑜自视是治世奇才,可不想自己被人轻视,何况这人是如此年轻,就将对《丹阳新政》的理解和盘托出。
《新土地法》安民慧民,可借此打开山越局面,缺点是得罪大批世家豪族……《新兵役法》能练就精兵,且能将全郡百姓都组织起来,缺点是需要庞大钱财支撑……《新教育法》……
刘基听着周瑜的政令见解,不时提出针对性问题以了解其更多信息。周瑜对《新政》的理解,让刘基频频暗赞:周瑜确是这时代不出的英隽异才!前几次刘基拜会周瑜,人小言轻,没有什么机会相互沟通对政治民生的想法。
“公瑾兄的绝妙见解真是一针见血,让小弟受益良多啊。”
在周瑜见解告一段落,刘基不由感叹周瑜的才华。但见其对百姓层面的理解因历史局限性有所偏差时,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这时代的另类言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君王能真正将百姓安乐放在心里的有多少?百姓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也可覆舟……”
周瑜、鲁肃听到此处不仅拍案叫好。刘基对他们微微一笑,继续着话语。
“此,说说容易,做到难啊!如今百姓,按生活需要,分工各有不同。想我华夏先民,当时以狩猎为生,披树围皮,过着原始的生活。后有三皇五帝开创文明,教人耕种,方才有这农耕文化,这是否就是说农耕之业就比狩猎高明呢?如确定高明是否证明我们忘记了先民祖业?背祖忘宗。这结论,后果很严重!没有?可事实上,华夏大地的确进入了农耕文化,而且百姓生活水平因此还有了很大提高,这不是很矛盾么?……”
刘基看着沉思不语的周瑜、鲁肃,放缓了说话节奏。
“祖宗之法不是一成不变的,三皇五帝的做法已经放在那里。社会是会不断进步的,一切的革新是否合适有用,都得用事实说话。大汉子民如今因社会的需要,各有分工。有种地的、有经商的、有打鱼的、有织布的、有能工巧匠者、有治病救人者、有读书育人者、有为官一任者等等分工。种地者要穿衣服,需要用粮食和织布者交换;治病救人者需要吃饭,就用医者能力和种地者交换。如果织布者现在不需要粮食呢?如果种地者现在没有疾病需要医治呢?如果种地者和织布者相距遥远呢?那不是种地者没衣遮体,医者要饿死?有交换需要,就会应运而生,出现商人。有人就会有纷争,官员也就有了存在的必要。这都是社会的需要所致,天所决定,非人有三六九等啊。如今,《丹阳新政》在‘人有分工,各业平等’上有所革新,但今后的路还长着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思维方式和习惯改之不易。好在石头再坚实,也总有水滴石穿的时候,只有社会的进步是永不改变的,人类的思想也只有不断进步才不会被社会所淘汰。我父子为之在努力着,这是人臣的本分。哪怕此《新政》招来一些骂名,可百姓能受到实惠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基的一席话,让厅堂里鸦雀无声。
语不惊人誓不休!对于周瑜、鲁肃就要来点惊人之语,不管他们是否明白,是否赞成此番言论,至少此言论在这时代是深奥的,这就足够他们再从新认识刘基,认识刘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