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了整个雪原,墨染的大幕将白皑皑的积雪遮挡的严实,让人瞧不见光亮。
在这天地日月交替的大幕中,卜易显出身来,脚步轻盈只因为生性如此,并非有意匿藏行踪。他生来孤傲,便是刀悬顶上,也不肯退缩。是正是奇,仅凭心中喜好,却没有匿藏的习惯。
鹰桀的目光和悠悠明亮的双目,在这片黑暗中形成鲜明的对比。
悠悠见过在卜易一眼,在她骑着大灰撞出寨子的时候,曾经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对于眼前这位桀骜不驯的男子,心中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大凡高绝不群之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若是平庸之辈,顶多只有傲字,却没有绝字。只有当一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时候,才会在身上涌现出这样高绝的气息。悠悠有之,但她生性带着活劲,却是只能从她那双明目中瞧出几分绝字来。
但是卜易和悠悠不同,他不但绝,而且孤,站在雪地上,更是平添了几缕寒气。
卜易口中发出细微的笑声,面无表情的说道:“呵,没想到你这般的女子,说话却很是小白。”
小白?悠悠稍微将眉头一皱,小白这个词语应该是很现代的,现在眼前这位二寨主却是知道,莫不是在雪原中也流行这一词?用词奇怪是一点,可卜易短短的话语中,悠悠还听出了其它的问题。
‘你这般的女子’!自己和卜易只见过一面,就是在中午时候,骑着大灰撞出寨子的那一刻,居高临下的瞧了一眼。按说只看了一眼的人,难道有太多的了解。既然没有过多的了解,又哪来的‘你这般的女子’。
“你我认识吗?”悠悠赶回来堵上卜易,却没打算一定要和他斗起来,现在心中有疑问,正好问一问。
卜易好似也没有强攻的打算,而是说道:“你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你。在先前看到那头大狼的时候,我就应该能猜出你们二人是谁的,却是日子过的久了,倒忘了些东西。你虽然听不懂我的话,但却用不着阻挡我,等我取了莽儿身上的珠子来,对你们也有些好处。”
若是此刻莽爷在这,一定会觉得奇怪,因为卜易向来都是少言寡语的人,就是他父亲和他说话,也是问什么答什么,绝不会说些多余的话语。可是此刻对于悠悠,卜易却有心解释起来,似乎并不想与悠悠闹僵。
听了卜易的话,悠悠脑袋极速的运转,一时间转过无数个念头,这卜易究竟是什么人,好像对自己和陆言很了解似的,莫非….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但是现在她心中的想法,也只是个苗头,隐隐有些感觉而已,连猜想都算不上,便没在往下想。
“莽儿与我没有多大交情,今天的麻烦也是引他而起,他请我们回寨子,亦是用心不纯。你若要找他麻烦,只要告诉我,你要到他那取什么珠子,我就能放手不管,一切悉听尊便。”
在半天前,如果悠悠这样挡在卜易的面前,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可在他追赶大灰的路上,却是记起了一些事情,对于悠悠,却没了动手的心思,便回答到。
“契约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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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悠悠一句话嗝应回来,陆言脸火热的,好似刚刚悠悠亲的那口热度还在。第一次的美妙,让他仿佛要飘起来一样。
二十年,虽然这不是陆言第一次被异性亲吻,但却是他第一次被自己喜欢的女子亲吻,这种感觉和以往是截然不同的。
笑嘻嘻的坐着,陆言替伏在自己身边的大灰顺顺毛发,没敢回头去偷看悠悠。
在来神局之前,陆言每每在小说电视中看到坐怀不乱,目不斜视的人,都会嗤之以鼻,心说要是自己,必定要‘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真正临到自己头上,却还坐的正,没了一窥春guang的心思。
况且这时间、地点、人物,也不能遂了陆言的心思,不若安静点好。
把皮袍裹的紧紧的,莽爷抱膝坐在地上,黑漆漆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寨中逃出来,被族人唾骂,此刻他的心情一定不好受。
将心比心,陆言把自己放在莽爷的身上想想,觉得要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事,大约已经心如死灰了。辛辛苦苦为寨中族人打算,背着本心领着外族人回来,明明不是奸诈之人,却非要逼着做出引人送死的事来,心中肯定不好受。要是放着莽爷自己的心思,未尝不是想真心实意的豪爽,但是为了族人在六月一次的春期中不至于伤亡惨重,他也只要为恶了。
偏偏就是这样,族人却不知道他的苦心,黑甲贼人逞凶一次,便将过错全算在莽爷的头上,往常年岁的好处却是全忘了。
“别伤心了,这回只当是看清楚族人的真面目,等渡过了这次春期,另外找个地方安身算了。”陆言挪挪身子,做到莽爷身边,安慰他几句。
莽爷看了陆言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说道:“我这双手杀过蛇,杀过狼,却没杀过人,可却是血淋淋的。每次春期,都会有外族人被我引回寨子,替族人顶了性命。其实我今天邀你们来寨子,也没抱什么好的心思,打算抢了你们的天狼,去引狼群来寨子,好渡过春期。心中还曾有过你们不愿便以武力明的心思,实在是该死!”
“其实你不用如此耿耿于怀,你邀请外族人进寨子的心思虽然不纯,可那些外族人未必看不出来。他们在雪原上人生地不熟的,正好想要你这样一个本地寨子安身。而且如你所言,春期的蛇灾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那些外族人便不是被你请回寨子,怕也没有什么活命的机会,相反与你们在一起,提前有个准备,活命的机会好要大上些。”
陆言这话不仅仅是安慰莽儿而已,事实确实是这样。莽爷就如他名字一样,是个莽人,不知道收敛心思,先前邀请陆言的时候,就曾被看出来心思不纯,往年的其它参赛者肯定也同样看出来了,只是正好遂了自己的心思,不曾点破罢了。
而且在春期要来的时候,寨子里肯定要做准备,其中的动静必定也瞒不过参赛者。反正春期以来,雪原变草原,到处都是蛇灾,留在寨子里还要安全些,那些参赛者既然是这个打算,那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陆言安慰几句后,莽爷没有出声,一时间倒是安静了下来,只有大灰时不时传出的呼吸声。
忽然,莽爷开口对陆言说道:“我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如果陆言真的仅仅是个外族人的话,带着莽爷一个,抛开多个电灯泡的情感原因不谈,他还是很乐意的,起码莽爷本性不坏,直来直去,就算是骗人,也都写在脸上。但是陆言还是来自神局的参赛者,而且还是刚刚参加新手第一局的菜鸟,就连自己在战局结束后该怎么会神局还不知道,跟别说是带个大活人回去了。
陆言有些为难的推辞道:“这…这…其实你和我们一起,我是很愿意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带你一起走,我们来的地方,很难和你解释,不是走路就能到的。”
“没关系,我有契约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