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闭后,周围的人事也未能走上正轨,大将军的谋反冲击了皇室的权威,地震和鬼魅作乱这些事又让大钊国千疮百孔,百姓因此揭竿而起,政权风雨飘摇,皇太子如今忙着带兵四处平乱。
……
好不容易将叛乱全部镇压下去了,皇太子却仍驻兵在外,自从关闭鬼门后,他心里一直存着个疙瘩,没想自己从小心目中的那个英雄(指钊景仁)竟会是个骗子,皇太子觉得自己的世界都颠倒倾覆了,背着这个沉重的谎言,他感到十分痛苦,他不愿去面对这些事,故久久不肯回朝。
令月知道他心里存着病,无法释怀,虽能谅解他不愿面对这个世界的心情,但也对他久久逃避现世感到不快。夜不成寐,披衣徘徊,望着皎洁的月亮,思念远方的情郎,不禁要怨:“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因见庭中的海棠花开得正妙,便攀手折了一枝,填一首词,命人寄去给皇太子。
一日黄昏,皇太子胸中烦闷,一人在河边漫步,不经意间看见前方有一个尼姑在行路,那背影和曦和如出一辙。皇太子赶紧赶上前去,一看,果然是曦和!当初大家怎么也找不到的曦和其实是让皇后娘娘藏了起来,大将军虽然对她这妹妹无义,但她不能对他无情,总得为他们杨家留下一息血脉。曦和在皇后娘娘的安排下,离开了京都这是非之地,皇后娘娘本意是要她隐姓埋名过一生,但家破人亡的曦和早已心灰意冷,最后剃发出了家。
“曦和。”皇太子轻声叫她的名字。
那人双手合十,对皇太子道:“贫尼法号了尘。”与皇太子在此邂逅的她并未表露出任何感情。
“我知道你心里充满了对我的怨恨,但你也无须装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你这些日子到哪去了?”
“施主,我确实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了尘表情坦然,语调平淡地说。
“你的俗名难道不是叫杨曦和吗?”见到曦和固执地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皇太子有些生气。
“是的,贫尼的俗名是叫杨曦和。”
“即使这样,你又怎么会不认识我?”
“在俗的日子不过是场梦,梦轻难记,贫尼已忘记了。”了尘的声音一如方才平淡。
听到了尘决定将过去的事忘却,皇太子也不再坚持要她承认自己就是杨曦和,但他还是说:“需要我做什么?让我弥补对你的亏欠。”
了尘望着茫茫的河面,说道:“小和尚跟老和尚下山化缘,走到河边,见一个姑娘正发愁没法过河。老和尚对姑娘说,我把你背过去吧。于是就把姑娘背过了河。小和尚惊得瞠目结舌,又不敢问。这样又走了二十里路,实在忍不住了,就问老和尚说,师父啊,我们是出家人,你怎么能背着那个姑娘过河呢?老和尚就淡淡地告诉他,你看我把她背过河就放下了,你怎么背了二十里地还没放下?”了尘用澄澈的双眸用力看了一下皇太子,“我放下了,你放下吧。”了尘说完这话径自走了。
皇太子愣愣地望着河面发呆,他想:是啊,沉重的,从来不是担起的人,而是放不下的人。事到如今,谁是谁非有那么重要吗?过去发生的已不可改变,而未来正等着自己去创造。江山本来就不是金族人的,也不是土族人的,它是五族人所共有的,人与人之间本就无贵贱之分。与其耿耿于怀于先人的错误,倒不如着手来开创未来……
皇太子的心无比轻快。
他回到军营时,恰好令月寄来的东西也送到了,他打开锦盒,将海棠花枝上系着的信解了下来,展开看:
相思令
月朦胧,
鸟朦胧,
一树海棠谁与共?
枝叶尽朝东。
醉东风,
怨东风,
朝朝误期少相逢。
胡麻无人种。
皇太子闭上眼,将花放在鼻尖轻嗅,微微一笑,是在埋怨我吗?皇太子深呼吸,畅快道:“明日班师回朝。”
皇上自知自己不是个称职的皇帝,所以在皇太子回京都后,就将皇位退让给了皇太子。皇太子之前将大将军铲除后,就兑现了他对土族人的诺言,将土族人与金木水族的奴隶关系改成了雇佣关系。他一登基,又立刻下旨将五族等级制废除了,五族之间不再存有任何不平等的关系,其中包括五族之间也能任意通婚,在皇上做主下,蔼桐长公主后来嫁给了一个土族青年。皇上又任命沐承范为宰相,施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大钊在他们的治理下,国泰民安。
当然,如众所归,皇上和顾菟令月举行了隆重的婚礼,结为夫妇,他们又在凡间侍奉父母百年。后来皇上将帝位让给了贤德之人,一日和他所爱的人在高楼吹xiao引凤,两人乘凤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