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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凝脂如雪

有黑水在幕后默默支持,老屠和西河风大厨堂的厨爷们,努力开创着厨行奇迹。

“哇!”

三天后的傍晚,后院里猛地爆发出一阵大喜过望的欢呼声。

“这一次,一定是成功了!”一名捧着盐卤的大厨兴奋地吼道。

“嗯,这品相,已算得上是‘凝脂如雪’……”老屠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声音里也充满了欣慰。

经过三天来数十次的实验,不断地尝试各种大豆、盐卤,又不断地调试盐卤的浓度、多寡,调节豆浆的浓度、热度,大厨们终于把那普通的大豆,变成了看上去已非常不错的“雪白如凝脂”之物!

望着那一鼎雪白的由大豆生成之物,老屠内心剧烈翻滚,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安心阁中坐而论道后,黑水告诉自己的那段趣事——

“屠爷,和您说段我小时候的故事罢:我母亲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厨之下者’,因家贫少粮,一日里便把那本已剩的不多的大豆泡软后注水槌成酱汁,放入锅内想熬成稀豆羹以便家人果腹,一不小心竟碰翻了盐碗洒了少许粗盐粒到锅里,结果没想到那稀如水的豆羹遇盐,竟凝成了雪白如凝脂之物,口感大妙!……也许我当时只是太饿了吧,才觉得如此好吃……屠爷,您据此琢磨琢磨,说不定就能创出什么新菜品来哩……”

这当然只是黑水精心编造的一段趣闻,之所以在故事里没有直接用“盐卤”,因为当时的粗盐和盐卤的作用差不多,用粗盐能增加故事的合理性……就是这么一段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谎言,促成了老屠“从无到有、无中生有”的“成神”之路,能不让老屠内心剧烈翻滚么?

“屠爷,您辛苦了,赶紧喝点豆珍罢……”

一名役者给屠爷递上了一盏西河风这两天来新开发的饮品,这道饮品一经推出就在后院广受欢迎,甚至在安心阁的晚歇时间里完全取代了茶水!象老田、老段等人要连连喝上好几大盏才觉过瘾,可见其倍受推崇的程度之高。

“豆珍”,是老屠给取的名字,意取豆中之珍酿。

其实就是熟豆浆里加入了蔗浆,可热饮,可冷饮。哦了,大豆弄出了新玩意儿——豆珍。其实老屠的心里还给它取了个名字——“黑氏豆浆”,不过没说出来罢了,挑明了反而辜负水爷的一番苦心……

“把这豆浆凝结之物舀出几碗来,加入各种调料去试试口味罢……”老屠喝了一盏豆珍后,对围着他的一众手下道。

哦了,各种口味好吃的“豆腐脑”,就快出现了……

要不了多久,再把豆腐脑压干些水分,全新的绝世美食主食材——豆腐!就会诞生于老屠等人的手底。

而以豆腐为主食材,大量的豆腐美食料理也将会陆续出现。也许很快,这项富含营养又美味的厨行伟大创造,便会造福于西河风,甚至是平民百姓了。

哦了,豆腐再榨干些水分,豆腐干也快诞生了。熏豆腐干、卤豆腐干、焖豆腐干……在拥有非凡创造力的大厨们的精心烹制下,想想都流口水……

……

又过了几天,众人围着食板上的那一大块雪白的块状物,和周围摆着的几道用此物新制出来的美味,躬身对着老屠服服帖帖地恳请:“屠爷以庶民之食,创出一代全新食材,我等恳请屠爷为此物赐名!”

老屠却一眼看向了人群中的黑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走上前去拉着黑水诚心对大家道:“若无黑水兄弟的逸闻趣事点拨,我老屠又何能创出此物?所以老夫之意,该由他来为此物取名!”

“屠爷高义!正当如此!”

为新创食物或菜品命名,在厨行中人眼中是极高的荣誉,在这莫大的荣誉面前老屠居然如此谦让,令人感动呐……不过,他能不谦让么?

“黑水老弟,你快‘琢磨琢磨’这新食材的名字!”老屠诚恳而急切。

黑水推辞不过,稍一思忖便也不再刻意推辞,他想着如果老祖宗们把它给取个什么豆仙、豆神、豆爸豆妈之类的怪名字,不太像话不说,自己天天听着也别扭,于是开口道:

“大家只看这物事的模样,能想象出它是大豆作成的么?大家说这像不像白色的肉啊?我敢断定这物事,将价与肉同!而我西河风大厨堂以市井最为普通之豆,却能制成‘府食之肉’,咱们就把它称为——‘豆腐’,如何?”

“豆腐……以豆制成之府肉……彩!”

“豆腐,大彩!”

“屠爷,大彩!”

“水爷,大彩!”

在众人的一片喝彩声中,老屠却在心中默默的念叨:屠爷高义?其实是水爷高义才是真呐!……豆腐……豆腐……其实是“黑氏豆腐”呵……如果没有你这从天而降的西河风大福星、当世大才——水爷,我老屠、我西河风大厨堂,会有如此神奇的创造么?

水爷啊水爷,您隐大才而不显、弃己利而全人,何其高义?何其大仁?您用这本该是属于您的厨行大功业,来保全老夫的老脸,来巩固老夫在西河风的地位,我又该如何,才能报答您的大恩?

……

后世关于豆腐起源比较靠谱的传说是:汉高祖刘邦的孙子淮南王刘安,建都寿春(即今安徽寿县)。相传,刘安无心过问政事,他梦想长生不老,急于寻求灵丹妙药,于是在八公山召集了一批门客,叫他们燃起熊熊炉火,用黄豆和盐卤炼丹。不料刘安渴求的灵丹妙药未能如愿以偿,而黄豆和盐卤加工后却起了化学反应,变成了细腻可口的豆腐。这就是世界上最早的豆腐。

现在变了,中华厨行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豆腐,是在黑水的帮助下,由魏国安邑西河风大厨堂执事老屠和他属下一众人等发明的,时间嘛,提前了千余年。

此时的大豆已在很多地方大量种植,成为了庶民们日常惯食,而贵族们的餐桌却是“豆迹”难寻,多半只用作肉羹一类的辅料。无论怎样,豆腐的出现,都绝对将成为餐桌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特别是由于它经过那和谐非常的化学凝聚反应后,营养比直接食用大豆高出很多,对营养贫乏的苦命庶民来说,更是一件大功德!

中华豆腐的制作方法后来被鉴真和尚带到了倭国,在现代日本的一次纪念鉴真访日XX年的活动中,日本的豆制品企业高层几乎全体出席……豆腐出现的伟大意义,可想而知……可惜的是此时的黑水,根本就没想到尽快的将豆腐的制作方法推向社会造福于民,这也是当时西河风所处的环境使然。

在西河风大厨堂制作出豆腐后,老屠立即下达了“制作技术封锁令”!因为这关系到西河风的重大利益,凡有泄漏者,就算是被灭口在后院人们眼中也算正常……而黑水听到这封锁令,居然也觉得很正常啊,正是与竞争对手死磕的关键时候,有了新式武器,当然要进行技术专利保护嘛。

这一条封锁令,延缓了豆腐造福苍生的时间,但很快就会造福于西河风……

随着豆腐的诞生和“豆腐”这名字的新鲜出炉,众人对黑水的称呼,非常自然的升级为“水爷”。虽然他在西河风的正式身份,仍然还只是个最低级的柴薪役者,可在后院人们的心中,他还是那“最低级”么?

……

豆腐发明成功了,黑水却并不象后院中其他人那般得意和高兴。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他躺在榻上都心绪起伏、辗转难眠。

虽然离少梁之战结束已两月有余,但那些为了大秦、为了自己而牺牲的脸庞,却在每夜一一活生生浮现眼前,让他忍不住想流泪。抑制不住的想流泪,不像个男人。于是“像个男人那样活着”的自我暗示,又总是一次次的燃起他胸中的熊熊仇恨之火。

仇恨是毒,没有解药。

家仇,让我来到这安邑,巴不得明天就能遇见仇人。

国恨,让我来到这魏国,恨不得助我老秦弄垮敌国。

机会,何时才会到来?难道一直在这西河风,作个“厨行宗师”?

心里烧得滚烫,无法入眠,黑水干脆披起外套轻手轻脚地起榻,小冬子早已呼呼睡熟,听不见他又轻轻推开房门,踱到柴房外、走进了院子里。

冬雪仍未消融,月光照得屋顶和院中枝头一片素白,猛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望过那后院的高墙,望着那漫天的繁星,黑水不由得又记挂起在同一片星空下,尚活在秦国的亲人、兄弟们,当然还有疤癞……

只有在这样的望着那漫天繁星、望向那西边故国方向之时,满腔怒火才能慢慢平息,让他又逐渐恢复冷静……让他还知道:仇恨,绝不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理由。

嗯,冷静,只有在冷静和耐心的等待中,才不会放走任何机会!

相信只要小心呆在这大魏庙堂“西河派”老窝西河风酒肆里,机会总是会有的!

嗯,还是回去睡吧,明天还有好多的事情要作……

在冬夜的院子里独自呆了小半个时辰后,黑水转身欲返柴房,走得两步,却又下意识转回头来望着那道后院高墙。

高墙之上,仍然只有无边无际的黑色天幕和无数一闪一闪的星星。

可为什么我总隐隐感觉,在那高墙后有一双我看不见的眼睛,一路都在跟着我、盯着我呢?

好古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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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请求,大大们看完今天的,能顺手点一下“读者自定义标签”不?随便点啥,菜刀看着是个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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