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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村长李智

十六岁辍学外出打工,出去十年,流浪十年,像个乞丐似的乞讨了十年,下车后站在村口,李林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生他养他的一方水土,感慨颇深。

很想借此抒情作诗一首,奈何肚子里的墨水太少,达不到随口就能作诗的水平,唯以苦笑两下。

回到家里之后,李林对自己的爸妈没有任何的隐瞒,把自己辞职不干打算长期在家种地的想法告诉了爸妈。

爸妈听到之后,有些愧疚的看着儿子:“这几年多亏了你,不然咱们这个家就跨了,回来好,回来好……”

李林不想爸妈带着愧疚的眼神看他,其实以前李林家境情况是全村最好的,也可以称是全村首富,李林的爸爸李致富在村集开了一个代销点,日日收金,积攒了十年之久,是李屯村第一个万元户,也是第一个买上黑白电视机的,那个时候的李林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也是最幸福最快乐的。

但是李致富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甘于一直这样下去,就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又向信用社贷了三万的款,买了一辆东风大卡车,运输沙石等建筑材料。

起初效益非常好,有希望在一年之内把贷款还上,两年之内捞回成本,可是人有旦夕祸福,在一次长途送石料的途中发生了车祸,司机当场死亡,随车的李致富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两条腿却被截肢。

事后李林一家倾尽家财总算是善了后事,但还欠下一屁股债,而这一年正是李林由初中升高中之际。

家里的突变,懂事的李林突然感觉到家里的重担压在了他的肩上,瞒着爸妈,他外出打工挣钱还债,在临走之前,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爸妈的,让他们放心,只要有儿子在,家就不会跨,另一封是留给妹妹的,让她安心上学,只要有哥在,一定供她读上大学。

十年,匆匆一过便是十年,这十年里,李林还上了所有的债,并且还供着妹妹读书所有的费用,妹妹李嫣是李屯村第一个考上北京大学的人,这让李林倍感自豪。

熟知情况的人都说李致富生了一个好儿子,懂事,能干,挑起了李家的大梁,可是又有谁知这十年来,李林在外像孙子像乞丐似的打工辛酸与苦味。

没有人能知道,如果真要有人知道的话,也只有廖剑东这个铁哥们知道,知道李林平时节省是多么的苛刻,如果此刻有人翻翻李林拎回来的包,就会发现,他的包里大多还是当年出去时买的衣服,很破很旧,一点也不时尚。

在李林的身上真正体现出了农村人那艰苦朴素,吃苦耐劳的金贵品质,诚如廖剑东所言,拥有这些便是李林人生最大的财富。

“爸,妈,这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廖剑东给你们买的礼品,哦,我这还给爸买了一瓶酒,给妈买了一件羊毛衫”李林从包里掏着,这次他身上没多少钱,每个月他都会把他的工资分成两股,一股打给远在北京上学的妹妹,另一股则是打给家里,这次突然辞职,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买完这些东西时,他基本上是囊中羞涩,恐怕连十块钱都掏不出来。

晚上,李林吃着妈妈做的荷包蛋,还有那香喷喷可口的玉米煎饼,火辣辣的油炸辣椒,这些都是李林小时候最爱吃的。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吃过的缘故,还是辣椒太辣,李林吃着的时候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在碗里,和着汤一起咽下。

……

回家三天来,因为不是农忙时节,所以李林很清闲,在城里一直悬十年的心此刻也渐渐的放了下来,脚踏着这方水土,心很踏实,再也感觉不到那悬空无助的感觉。

“林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在院里晒太阳的李林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赶快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村长李智,人如其名,李智是一个智者,当了李屯村一辈子的村长,无大功,亦无大过,但是仅凭他坚守村长这个岗位四十年这件事就足以令李林肃然起敬。

其实李智早就想卸任享享清福,但是他手里的那个印章却怎么也送不出去,全村上下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村长的大印,因为李屯村的村长毫无实权,手中更是无钱,确切的说就是一个保管员,保管着村里的村印章而已,这样的村长谁会去争强着去当,所以李智一直就这么坚持着,像孺子牛一样默默的奉献着自己的青春。

按辈份来说,李林要喊李智一声爷,所以看到李智走过来,李林不敢托大,赶快站了起来。

“三爷,您来了!”李林恭敬的喊道,十年前他们家遭遇突变时,李智可是帮了大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是眼前这位村长、三爷凭着一双肉腿跑着办成的,李智对于李林一家来说,那可是大恩人。

“臭小子,壮实了,不过黑了,瘦了!”李智两眼并不散光,相反是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嘿嘿——”李林傻笑。

“这次在家里能待多久啊?”李智知道这些年这个家都是靠李林支撑起来的,这些年苦了这个孩子了,如果不是那场变故,他前途无量啊,怎么会受这份罪呢。

“不走了”李林答道。

“不走了?”李智诧异,这些年习惯了李林匆匆而回,然后又匆匆而走,转尔一想,也是,这孩子到了结婚的年龄了,村里像他这般大的,都有两娃了,更何况他们家就李林这一个独苗。

“好,好,好!!!”李智连声说了三个好,这三声好可却把李林给弄迷糊了。

“三爷,您来有事?”李林问,从刚才李智进来说的第一句话看,李智不知道他回来,那么也不是找他的,所以李林开口问道。

“哦,也没什么事,你爸妈不在家?”李智笑了笑,打量着李林。

“我妈推着我爸出去转了,我去喊一下!”李林说着就要跑出去,但是却被李智喊了回来:“不急,不急,咱爷俩先唠唠!”

李林退了回来,与李智面对面的坐在院子里唠了起来。

起初是李智问的多,而李林答的多,大都是询问一些这些在外的情况,有些事情李林都是点到为止的一句话带过,而李智也没有刨根问底,他能从李林的表情、眼神看出那未说出来的话,其人真是一个智者,看破不点破。

“林子,以后想在家里干些啥呢?”李智问道。

“三爷,这个我真还没想好,等过完了年再定,呵呵”李林已经打算在年前不考虑这些烦心的事,他现在只想体会一下久违十年家的温暖,家的感觉。

“这个臭小子,鬼精灵着,不着痕不着迹的就把我的话堵在肚子里了,也好,让你逍遥快活两月,两月后就该换我老人家快活快活了,也是时候把担子交给年青人了!”李智心中暗道,看着李林一直笑,笑得让李林头皮有些发麻。

而就在这时,李林的爸妈从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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