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胆贱人,竟敢指使下人行刺皇上,来人,去把嫌犯宁嫔王氏给本宫带过来。”宫女们供出谋害嘉靖的事情涉及宁嫔,可谓是正中方皇后下怀,听完之后,她毫不迟疑发出命令。
女人本来就是善妒的动物,如果是很多的女人被圈在一个大院里,共同服侍一个老公,又只有一个人的儿子能坐上未来主人之位,那么她们中间产生心理变态的几率无疑会高了很多,她们之间的斗争也更不可以常理推之,那种你死我活的残酷程度,丝毫不比生死沙场上逊色多少。昔日刘邦的大老婆吕雉不就将戚夫人砍手断足,挖眼烧耳,割掉舌头,并置之厕中变成人彘了么?想想吧,一个人到底要猪狗不如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人神共愤的缺德事来?
方皇后虽然远比吕后有人性,但对于宁嫔这种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那种嫉妒的心理却是相同的。更何况方皇后在宫中的境况还远远及不上吕后,吕后至少自已能生儿子,而且人家的儿子还是太子,她方皇后却连个孩子都没有。现在,终于有了可以堂而皇之除掉敌人的机会,她如何能不高兴?
“皇后娘娘……奴婢招了,奴婢招了……求求您,让他们……停手吧……”寒冷的深秋之夜,严酷的刑罚加身,最是嘴硬的杨金英已经满口都是鲜血,双颊肿起老高,也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招供。
方皇后稍一努嘴,立即有太监将杨金英自屋外拖进来,并拿起纸笔开始记录口供。
“奴婢本是储秀宫中答应,昨日宫中负责采血之人通知说,奴婢一干人等今日要被选中采血。奴婢天葵未至,血又自哪里来?听闻那段朝用与手下一众道士炼有一种药物可以催血,然宫内很多姐妹服用之后都出血不止,有几人甚至因此而亡,谁还敢服用?若要不用此药,便唯有任那些道士ling辱一番。不采血清白便要受辱,采血却又有性命之危,纵使能侥幸逃过这一劫,也还有下次等着,奴婢等实在无法忍受,只能走此绝路。”
她自知这次在劫难逃,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就是死,也绝不能让那天杀的段朝用得到安生。顿了顿,杨金英抬起头,面容凄厉,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嘉靖,咬牙切齿道:“我知道经此一事,必受千刀万剐之刑,但皇上若是不知悔改,仍然听信那群贼道士之言任他们一帮禽兽胡作非为,纵然我杨金英杀不了你,以后也必定会有其他姐妹代我要你的命。我等在阴曹地府,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啪——”嘉靖闻言,右手狠狠一拍床榻。双目圆瞪,脸上竟然浮上一片血色,颤抖着指向杨金英,喉咙里咳咳咳咳,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方皇后听完这狠话也是大为震惊,再见嘉靖反常的样子,生怕他这一气之下再度晕厥过去,忙摩挲了几下嘉靖的前胸,低声劝慰几句,待嘉靖情绪稳定了些,又扶着他缓缓躺下,这才转头道:“皇上折腾了这大半夜,也该歇下了。把人犯都带到前面殿中去吧,咱们在那儿继续审,明儿个把结果呈给皇上过目就是了。”说罢,她看了嘉靖一眼,见嘉靖没有什么表示,便起身缓缓向外走去。
进入正殿,望着脚下那金光灿灿的地砖,方皇后突然体会到手握他人生杀大权,究竟是怎样一种超然的滋味,坐入嘉靖平常坐的大椅子上,强自按捺住心中震撼,她才继续问道:“杨金英,你既是宁嫔宫里的,此事宁嫔是否知情?”
此刻的杨金英心中充盈着满满的恨意,恨自己不会打结,恨嘉靖昏庸无道,恨道士胡作非为,也恨宁嫔不为自己这班亲近下人做主,强烈的愤世报复心理,让她根本就没打算再为自己曾经的主子遮掩,咬牙道:“这次的事宁嫔娘娘她不知情,不过在此之前,她的确曾经谋划过要害死皇上。”
“启禀皇上,皇后,嫌犯王氏带到。”
“知道了。杨金英,你继续说下去——”方皇后正要细问经过,门口却传来禀报声,她也没有理会,反正都已经是嫌犯了,就先在门外冻一会儿吧。
杨金英死到临头,自然也毫不在乎自己主子就在外面,大声将十月初二那天她在门外听到宁嫔与人谋划如何联合太子,害死皇上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并将证物藏在哪里也一并揭发了出来。
等到杨金英说完,在旁边太监递过来的供词上画了押,方皇后又派人去储秀宫中搜查证物,这才唤人传宁嫔王氏进来。
可怜那宁嫔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做着好梦呢,便被几个太监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带到这里。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雪白丝绸亵衣亵裤,一头长发也早松了髻,凌乱地披在肩膀胸前。刚才在门外待那一阵,夜风已经吹得她浑身发抖,鼻子也开始一抽一抽的,一双妩媚桃花眼中也带上不少的惊慌。这刻被带进屋中,瞧着地上跪着的那一堆都是自己宫中的人,她便明白了几分。
两个太监拖着宁嫔走入殿中,其中一个一脚踹在宁嫔膝窝,宁嫔便不由自主摊跪在地上。望向方皇后的眼神里五味错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氏,方才罪女杨金英已经供出你谋害皇上,意欲造反的经过,你还有什么话说?”面对曾经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却只能蝼蚁一般跪在自己脚下任由自己宰割的对手,方皇后反道没有什么兴致再过嘴瘾骂她,只是冷冷问道。
刚刚进来,便是一个谋反的大帽子扣到自己脑袋上,宁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心思转了几转,不但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咯咯笑了起来,略带着鼻音儿道:“皇后,这些宫女都是在妾身宫中伺候的这不假,可现在妾身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便说人家谋反,这话……从何说起呢?妾身现在可是怀着皇上的龙子,又有什么理由去谋害皇上,去造反呢?”
方皇后怒道:“还在狡辩!那杨金英的供词又怎么解释?她已经死到临头,又有何理由欺骗本宫?”
宁嫔轻描淡写道:“正是因为死到临头,才会想着能多拉一个陪葬就是一个呀,这个死丫头平日就经常做错事,妾身也没少责骂她,她对妾身不满,自然便图谋陷害妾身喽。”
一旁还没有退下去的杨金英道:“若我真是在陷害你,那你藏在自己床头暗格里的毒药是干什么用的?还有你指使我表姐陷害太子,又是为的什么?”
方皇后也同时道:“本宫已着人去你的宫中搜查证物,马上便有结果,本宫倒要看看,面对那些毒药,你怎么解释?”
宁嫔已经放弃了谋害嘉靖的想法,也本以为自己密谋害死嘉靖一事神不知鬼不觉,她扳倒太子之后,这些天为了避风头也一直没敢将毒药处理掉,此刻一听杨金英竟然知晓此事,而且皇后竟然已经派人去搜查了,脸色不由大变,再无刚才沉稳冷静,你能奈我何的神态,指着杨金英骂道:“你——你这贱婢,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那般信任你,没想到今日却折在你这个白眼狼的手上。”
“住口——”端坐椅上的方皇后一声怒斥,“犯女王氏,你终于认罪了。好,本宫再问你,你密谋造反,是否还有同党?你陷害太子经过又是如何,速速从实招来,也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宁嫔心知大势已去,断无幸免之可能,绝望之中忽然听见皇后问自己有无同党,不禁想起了与自己有宿怨的曹端妃,心道老娘活不成了,你也别想好,遂咬牙道:“当然有同党,若只是我自己的话,还谋个什么?与我一同谋划此事的是端妃。”
曹端妃?方皇后一听,心中又是一喜:对呀,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皇上昨晚正是让姓曹的那小贱人陪着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自然大有嫌疑。这下可端的是妙不可言。好事要来,门板都挡不住,本宫最是讨厌的两个狐媚子居然都牵扯进来。端妃呀端妃,以前皇上宠你,你自可以在本宫面前人模狗样拿腔作势的,现在出了这么桩子事,我看你还怎么跟老娘我争宠?
方皇后紧绷着粉脸,正要下狠心将趁机将她一并除掉,却猛然想起朱载坤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心顿时猛颤几下,脊背一阵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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