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晚,冷风嗖嗖,林桦和父亲一起坐在一辆宽阔的马车上,前往城东的农庄。
在宅院时,那位仆人因来得太急,并未知道实情,林桦他们所知的就只有农庄有盗贼入侵,家丁被打伤,而后几名盗贼趁着黑夜逃跑了,至于有没有损失,现在也无从知晓。
一路疾行来到农庄,程伯领着十多个仆人早已等候在门前,一见到林天富和林桦,程伯提了一下类似裙子的大衣,小跑过来,林天富也下了马车,急忙问道:“老程,怎样,有没有损失?”
林桦在一旁听得楞了一下,地主家首先关心的都是自家的财产有没有损失,怎么不问问抓到盗贼没,如果抓到了盗贼,就算是丢失的东西,也都可以找回来。
程伯声音夹着一丝颤抖,道:“老爷,因为我们听见那仆人的吼声,就急忙带了人去,并没有发现损失。”
听见没有损失,林天富的紧张的心也缓和了不少,刚才一路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现在倒是恢复了许多,“走,我们进去看看。”
林桦跟在身后,见父亲只问损失,对其余的事一律不过问,不禁有些皱眉,在他看来,就算是来了几名盗贼,最多也就是搬走几担粮食,林家一年收获那么多,几担粮食简直就是皮毛,为何父亲会如此的在乎?而且也不问问程伯,有没有报官府,让官府的人将几名盗贼绳之以法。
想起这些,林桦也很无奈,他几步走到程伯身边,低声问道:“程伯,农庄出了盗贼,不知有没有报告官府?”
程伯停了一下脚步,回头道:“回少爷,已经遣人去了,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到。”
报了官府,有官府来查案,林桦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在父亲的身后赶往出事的宅子。
一座不大的宅子前,此时已经是灯火通命,十几个仆人举着火把将宅子围住,而火盆里更是燃烧着熊熊大火,将他们的脸映得通红。林桦知道,二千多亩的农庄,可留守这儿的仆人只有不到一百人,至于那些雇农,在每天忙完农活后,都会回自己的家,他们都是农庄附近的居民,应为地少或者是没地,才来地主家当雇农,获取一点收入,供家里的一切开支。晚上回家,第二天再来干活,林家只需每月给点银两,对其余的一律不管不问。
见到老爷的到来,那些仆人都主动的让开一条路,退到了一边。
“老爷,就是这。”程伯指着木屋说道。
这是一座专门用来堆放粮食的宅子,前面是宽阔的空地,用来晒粮食。而屋内,摆放着各种农具,未脱粒的麦子堆得高高的,在旁边的房间内,则堆放着成框的麦子。
在林家的农庄内,有很多这样的农庄,但每一座宅子都相对隔离开来,又相对独立,都砌有高高的围墙,就是为了防止在收获季节有人进来盗粮。而宅子里,也都有仆人守候着,吃住都在里面。
这座宅子的院墙也就一丈多高,而此时,可能是因为偷粮的人过多,还有刚才和那仆人打斗一番,地面比较凌乱,在门口处还摆放着两块尖尖的石头,上面隐隐的还有血迹。林天富只是看了一眼,问道:“知道盗贼现在去哪了吗?”
程伯在旁边弯着腰回答道:“老爷,我们赶来的时候,他们翻过院墙逃走了,随后,听东面赶来的人说,他们听见有人朝金鸡湖那边逃了,随后家丁们留下一两个报信,其余的都追去金鸡湖了。”
“那追到人了吗?”林天富有些愠怒的说道,每年到收获季节都会有盗贼来偷粮,他清楚其中有一部分是那些没粮的穷乡穷民,可更多的则是城里游手好闲之徒,因而,他才会每次都严惩,对于那些穷苦人民,也只是打发几句便让他们走人,并没有送入官府深究。
程伯见到老爷脸上的怒意,一时也慌了手脚,老爷将偌大的农庄交给他来管,可是每年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让他如何向老爷交代。一阵冷风吹过,程伯不寒而颤,还是如实的说道:“老爷,因为我们晚了一步,派了大量的人去金鸡湖搜索,并没有寻找到一名盗贼。”
林天富见没抓到人,本想张嘴责骂,可想起程伯这么多年来为林家做出的贡献,也只得把话咽入口中,缓缓说道:“走,我们去金鸡湖看看,多叫些人,金鸡湖边没有出去的船只,我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在场的十多人都知道老爷是真正的怒了,每年都有人来偷粮,纵然是有好脾气的人,也会因此而恼怒。
才走出院子,就有仆人上前道:“老爷,邢捕头带人来了。”
林天富看了程伯一眼,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回头对那仆人道:“还楞着干嘛,还不让邢捕头进来。”
“是是。“仆人忙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大宋衙门服侍,腰间带着一把朴刀的中年汉子,带着近三十名衙役来到宅子前。林桦瞟了一眼,不禁称奇,他们可是乘马车一路疾行而来的,而这些衙役,全部是不行,却比他们晚不了多少,看来还真够尽职尽责的。
“邢捕头。这么晚了还劳烦你们,真不好意识。”林天富客气的说道。
邢捕头抱拳道:“林老爷客气了,不知盗贼是朝那个方向去了,我一定将他们缉拿归案?”邢捕头知道知州大人的三小姐和林家的婚事,因而说话的语气也并不是以前的那般大声大叫,而是小声了许多。
林天富道:“府上的人说,他们逃向金鸡湖那边了。”
邢捕头见有个大致的方向,挥手朝下面的一群衙役喝道:“走,去金鸡湖边!”
看来邢捕头对农庄比较熟悉,领着三十多人直接朝东驶向金鸡湖边,林天富和林桦则带着一群家丁仆人跟在后面,长长的火把犹如一条长蛇,在农庄的小道上行驶。
到了金鸡湖边,邢捕头吩咐道:“下去搜,不要错过任何地方,特别是那些芦苇丛中,还有杂草中,都要给我仔细的搜。”
三十多人领命而去,林天富也让家丁仆人一起去搜,近百人围着金鸡湖畔,开展地毯式搜索,因为有人见到盗贼朝这个方向逃跑了,又没有通过金鸡湖逃走,邢捕头肯定,几名盗贼都还在金鸡湖周围隐伏着,等搜索结束后再寻机逃走。
片刻过后,就有人高声说道:“这儿有人,快来人。”听见喊声,立即有几人朝说话的地方走去,林桦也跟了去,想要看看偷粮的究竟是什么人。
“出来!”那衙役大声喝道,几人一起从一处茂盛的杂草中拉出一人来,只见那人披肩散发,长长的头发遮了半边脸,被拉出来后,浑身颤抖。
“拿下!”邢捕头高声喝道,早有几名衙役将那人拿住,带到面前,借着火把,林桦这下看得仔细,瓜子脸,一双眸子一闪一闪的,眼帘上挂着一滴滴泪珠,显然是刚刚因受惊而被吓哭了。见她这副模样,林桦不禁失声道:“竟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