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过去现在,一殿之间
趁着两位弟子禀报的空档,纯启对着林嘉尓笑着说道:“引荐掌门,本该是神元师叔的事情,只是岷江水府一战,与邪教诸高手鏖战一场,不免也伤到了元气,需要闭关一番,就算是我,也不曾见上一面。”这话头,也有替神元解释的意思,毕竟自家徒弟失踪,而却没去寻找,怎么说,都略略有些亏欠。
林嘉尓若还是以前那个没开窍的孩童,自然是会有埋怨的,但种种际遇已经让他很是开阔了,当下说道:“师兄不用担心,师弟这些日子不曾怨恨谁,长生之路多劫难,只能说纯机福缘不够,轻易得不了长生,所以这劫数要多些。”
纯启微微一愣,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几百岁了,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却是没有想到林嘉尓居然这样想的开,转过神来,哈哈一笑,说道:“这倒是师兄我以小人知心度君子之腹了,算是我错也。呵呵,看不出来,师弟道心通透的很啊,日后成就必不可限量!”
纯启刚刚说完,那两个青衣弟子就回了来,作揖说道:“两位师叔,掌门师祖有请。”说完,纯启与林嘉尓两人就随着两个道童向殿内走去。
这奉道大殿远远望去,甚至数里开外来看,也只是觉得是神仙气度,仙家景象,很是瑰丽壮观而已,初次见了之后,林嘉尓眼下已经不会太过注意了,却是不见的有什么出奇之处。
然而当他只是当站立大殿屋檐之下的时候,才忽然觉得,这殿变得高不可及,这殿飘得远不可触,这殿近在咫尺但却又似乎远在天涯,门槛在前而不能跨!
林嘉尓愣了。
眼光所及,那屋檐所雕刻的诸天星斗,似乎已经演化成了无穷星空。那门窗所现的山川河流,似乎化作万千大山河流,自成一方世界。那圆柱之上所绘画的红尘景象也似乎化作了真正人间,灯红酒绿,饿殍满地,盛世大治,乱世屠杀,生老病死,贫贱富贵…
这不是殿,这是道。万物生化是道,万物寂灭是道,风调雨顺是道,三灾九害也是道,你杀他全家,他灭你满门,是道。你施舍一粥一饭予一乞丐,他来日发达万千黄金报还,还是道!
道是网,道是局,道是一丝一丝,道是一层一层,由一推二,由二推三!
林嘉尓有些懂了,而就在他懂了的这霎那之间,那无穷世界,无穷星空居然就此破碎,化作了漫天残片,又在呼吸之间,变化成了一篇长短不过二十余字的文章没入了他神念之中的最深之处。
不及细想,他就醒了,一切一切,又回归了,眼前还是那座大殿,却又不是那座大殿了。半步之后,他踏进了门槛之内。
而在这半步之间,他却似乎游览了天外虚空,大千红尘,历史长河
林嘉尓有些不解,左右四顾,只是那两个执役的弟子,早已不在身旁,他们不过是第七代弟子,法力也只是锵锵入壳,天资也只是寻常之流,还无资格得窥这奉道大殿的门径。能到这大殿侍奉,也是因为此处乃是青城派最为神圣的殿堂所在,容不得妖物走动,这才点了这不上不下的两个弟子来侍候,不然丢了脸面,或是冲撞什么,那就大丢青城脸面了。
而在一旁的纯启,也似乎并没有甚异常,林嘉尓微微皱眉,有些不得其解,自从拜师以来,劫数不断,然而自从进入山门之后,却又感悟多多,这等好事倒也没什么,不过接二连三的来…林嘉尓不免有些不解与忐忑。
忽地他感到一阵目光,略微带着笑意,随着感觉望去,只是觉得这大殿深处有着极为亲和的存在。
还没踏出几步,忽地林嘉尓只感觉到眼前一晃,就似乎跨越了千百步,到了一位面带微笑,眼眸闭着的端坐蒲团之上的老道人面前。冥冥之中,他似乎觉得,就是面前这位老者先前在打量着自己。
纯启作揖施礼,口中唱了一诺:“无量天尊——拜见掌门师伯。”
林嘉尓这才反应过,眼前这人,就是先前神元所提到过的,青城派掌门神虚道人,天下有数的元神雷劫高手之一!
林嘉尓不疾不徐的学着纯启行礼唱诺,虽然做起来不伦不类,倒也没失了从容的气度。
神虚真人这才微微睁开双目,两眼清澈,然而神光含而不露,十分自然,只是令人觉得亲善和蔼,如沐春风。
“天道轮回,一舍一得,一啄一叼自有定数,纯机你可明白?”神虚真人开口说道,他的神色依旧古井无波。
林嘉尓听了,想起一切种种,略有所悟,沉思片刻,最后缓缓,似懂非懂的说道:“有些明白。”
神虚道人微微点头的说道:“有些明白甚好。”顿了顿,又说道:“天府镇极碑与大庙村一事,我已经知晓,你将那物递上来吧。”
林嘉尓不多分说,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羊脂玉佩,捧在双手上,神虚指头微微一动,那羊脂玉佩眨眼间就到了他手中。微微沉思几个呼吸,就将玉佩收了起来。说道:“此事事关我蜀山气数,乃至天下气运。你虽才入门派,但立的此功不可不赏,只是你法力尚浅,赐下法器也运使不了,就暂且先寄存于我这,待你突破入壳境界之时,我在下发于你。”
顿了顿,又说的道:“我看你是动用了刺穴凝气符,伤了肉身元体,今日便帮你顺通经脉,暂作聊慰吧,也免去了你数月调养之功,可好?”
林嘉尓哪有不允的道理,且不说长辈辞不敢辞,更何况他也知道,这长生之路未成元神之前,这肉身是万万损伤不的的,一旦有个差池,这长生就算断了门路了。
而他本身不过是筑基的修为,倘若自己调养,就先要散去多出几乎七成的法力,而这散功之险,几乎等同于一场生死斗了,奇险无比。就算过了这关,而这调养的时期里,也半分动用不的法力,一旦若有差错,也等若于前功尽弃,难有寸进了。
所以,神虚所言正合他意,他自是没有拒绝。神虚微微点头,手指一弹,摄出一道毫光,进入了林嘉尓神识之中,林嘉尓忽地只觉得全身,全身有什么流过一般,甚是舒畅,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多出的法力早已没了,全身因为暴增法力而导致损伤的经脉也完好如初,倘若有甚变化,也只是变宽了许多,就连那丹田也多了许颗种子出来。
纵然林嘉尓入道时日尚短,也明白这等手段,就算是寻常修真之辈,也是匪夷所思,神通广大的不可思议!
“纯机,你虽然才入我青城门墙,但终究是我青城第六代传人,门中除了我们几个神字辈的老家伙之外,便数你们了。按道理,你本该静心修行,只是按照门规,掌门与长老的亲传弟子,须得执掌一面,以做历练。此等规矩乃是祖师所定,我也违逆不得,你可谅解?”等林嘉尓回过神来,神虚又说道。
玄门道家正宗,虽然求逍遥自在,然而未成元神之前,戒律规矩也是森严的很。须知未成元神,又怀具大法力,是极易遭受心魔与域外天魔侵袭。而这些规矩,便是防范于未然,正所谓形备则神具。心神定了,心魔不生,天魔不侵。
而林嘉尓多少也听神元说过,自然不敢拒绝,当下就应了下来,神虚也不多言,转而向被撂在一旁许久的纯启说道:“云水宫正缺人执掌,你且带纯机去吧。”
纯启微微一愣,有些糊涂,但也知道掌门这等元神人物非他所能揣测,也只的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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