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奢华而热闹,房州有头有脸的官员都参加了。苏味道应付这种场面,自然是游刃有余,他按照李云逸的意思谈笑间不着痕迹的又刺挠了刺史几句。
房州刺史果然如李云逸所料,宴会后不但给苏味道送上了一笔厚礼,而且乖顺的表示愿意全力配合钦差交办的事宜。他并不笨,若没有皇上的旨意,朝中的大臣宁肯躲着走,也不肯轻易来房州,因为这里有个大麻烦庐陵王李显,谁会傻得去招惹皇上猜忌。而两位钦差既然堂而皇之进入房州,那么肯定奉有皇帝密旨,而且专为李显而来。
苏味道微微一笑,也不解释,一面留客,一面派人通知李云逸前来。李云逸很快到来,坐在那里却很少说话,显出很尊重苏味道的意思。苏味道则漫无边际的扯着话题,不久就引到了庐陵王李显的身上。
房州刺史心里透明,忙配合的大谈李显,谈他的活动范围、他的生活,他的家事,所知道的一切。房州刺史直说得口干舌燥,苏味道是听得头昏脑胀,却又要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心里直骂娘。李云逸表面一片漠然,实则都入了耳、记在了心上。
送走了房州刺史,苏味道实在憋得难受,不禁骂了句粗口,惹得李云逸呵呵直笑,道:“真是难为大人了,不过这些详细情况,我们回去禀报时,恐怕就非常有用了。”
苏味道明白李云逸的意思,回去跟皇上禀报的越详细,越能体现出他们此行的用心勤勉于事。笑道:“这些事就都交给你了。”
李云逸满口应诺,告辞出来,马上回到花园一角的临时住处。崔济果然已经把有关的情报派人送来了,缘儿正在整理。他拿起已经整理好的部分,仔细的阅读起来。
等读完全部的情报,融合房州刺史的介绍,他基本上对庐陵王李显死心了。此人不但平庸,而且软弱,最让人寒心的是耳根子软,没有主见。若不是妃子韦氏替他支撑着,恐怕他早已自杀或吓死了。他若做了皇上,绝难逃后宫参预、把持朝政的厄运,难免走上他父亲高宗晚年的老路上去。
既已死心,李云逸再没心思在他身上浪费精力,第二天一早他就去见了苏味道,建议赶紧去见过李显,然后赶紧离开这事非之地。
苏味道自然求之不得,忙派人通知了房州刺史。
两人换上便服,苏味道带了名护卫,李云逸带着缘儿,在房州刺史的陪同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刺史府,直奔庐陵王李显的住处。
有房州刺史陪同,毫无阻碍的很快就见到了庐陵王李显和他的妃子韦氏。李显的相貌与李旦有几分相似,苍老许多,整个人显得没有精气神。听闻皇上派人来看他,腿股马上不自觉地颤抖,而且目光不时地瞅向韦氏,仿佛在找寄托一般。李云逸心里叹了口气,彻底死心。
而韦氏则非常漂亮,属于太平公主那个等级的美女了,美目透着冷静,鼻柱高起直透山根,这些都显出她是个性格刚强和有主见的人。
苏味道客气而淡然地说道:“微臣苏味道、李云逸这次奉旨代天巡视,前往各地视察民风官治。临行前皇上特意叮嘱我二人,一定要顺路来看看王爷,因而前来。”
李显不自觉地又瞅了韦氏一眼,才说道:“谢皇上恩典,如此劳烦苏大人、李大人了。
寒暄了几句,气氛冷淡而尴尬,苏味道也不想多待,恭敬的对庐陵王施了一礼,说道:“既已见过王爷,微臣不克多留,就此告辞。”
李云逸最后一个离开,瞅了韦氏一眼,给缘儿使了个眼色,缘儿很机灵,马上掏出几块银子,放在案几上,轻声道:“这是我家李大人的一点心意。”然后快步离开,追上李云逸。
进屋李云逸就感觉到了,庐陵王的生活很困苦,所以命缘儿给他们留下一些银两,当时只是一种直觉,觉得应该如此做而已。
看完庐陵王,苏味道一刻都不想再在房州停留,知会了房州刺史,和李云逸马上起程离开了房州。
这趟房州之行,可谓来得快、去得也快,苏味道和李云逸没有再去其它地方,直接打道回都。
路上,苏味道很够意思的跟李云逸提出,要把房州刺史孝敬的礼物一分为二。李云逸诚挚而笑,谢了苏味道的好意,坦言家里乃扬州首富,不缺这个。苏味道释然而笑,连道惭愧。
回到都城,两人不及歇息,马上入宫面见皇上交差。苏味道按照两人商量好的,只介绍情况,不做任何评论。李云逸则在一边不时的补充细节。
则天皇帝听完,非常满意,着实勉励了两人几句,然后就让他们回去休息。
回府的路上,缘儿不解的笑道:“我们一路人乏马困得赶到房州,然后就见了庐陵王那么一会儿,又匆忙赶回,有什么意义啊?这差事还真是奇怪。”
李云逸微微一笑,说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皇上只是想知道她儿子现在的情况,我们就替她去看一下。不过,皇上此举却透露出一个信息,她已开始着手准备要立太子了。庐陵王李显也是候选之一,自然要先了解一下他现在的情况,这样才能全面权衡选择啊。”
缘儿恍然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说道,真是长了见识。”
李云逸眼里闪过一丝异芒,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皇上虽然想立太子了,不过这人选恐怕一时间还是难以确定下来,今后这争储风波肯定不会少了。”
仿佛响应他的猜测似的,一个月后,朝中再次掀起争储热潮,武承嗣虽已遭贬,但贼心不死,又鼓动起一帮人向皇上进言,请立为太子。武三思也不甘寂寞,数次使人游说皇上,请立为太子。两兄弟差点反目成仇,不过他们也有个共同的担心,那就是蛰伏相王府中的相王,他们才不相信李旦会轻易放弃太子位呢,一时间有关相王的谣言又开始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