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连诛箭的箭技,还是薛讷亲自在幽州时指教王画的。
据说薛仁贵能射九支连诛箭,这一点王画做不到了,他只能射出三支连诛箭,如果射第四支,速度必然会慢下来。那已经不能称为连诛箭法。
其实主要还是熟能生巧,讲究弯弓射箭与抽箭矢的速度要快,一气呵成。
看到这支箭射过来,这个岁数最大的小姑娘反应也算是迅速的,头一低想射过去。可一想不能躲,后面还有她的小师妹,再次张手抓去。
眼力有了,速度有了,能凭空抓住王画这种超大铁臂弓射出的箭,王画还是第一次看到。当然还是与连诛箭有关,因为要速度快,为下一箭赢下时间,弓没有张满,射出的力量并不大,导致箭速也稍稍慢了一点。
可是她的力量却没有跟上,身体似乎被这一箭都带了起来。箭还在她的手中向前飞射,最后抓是抓住了,但一只雪白娇嫩的小手,却抓在箭簇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哇!”
哭了。
一边哭一边说道:“你敢用箭射我。”
说完看到手上的鲜血,再次大叫起来。
她这里还算好一点,在那两边,两支箭从那个叫兴儿春儿的小姑娘头上穿过,没有伤害到她们的肉体,但将她们盘的发簪全部射落,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还落了几大缕头发,跟着箭掉在地上。
两个小姑娘吓得变脸变色,手中长剑一落,张大蛋子与李三河乘机脱身,来到王画背后。
王画冷冷道:“一个也不准动,再动,这回不是头发,就是你们的脑袋。张大蛋子,帮我备箭。“
将箭壶里的箭矢一起交给两个人手上,他的弯弓上又再次搭上一支箭。
虽然是一群小姑娘,岁数也不大。拿兵器往自己身上招呼也就罢了,可不但用言语,还用行动,再三地侮蔑血字营将士。这触动了王画的底线,不要说她们,就是一群师妃喧来了,也不行。
王画说完了,眼里闪过森冷的杀气,而且箭尖的方向压低了三分,因此瞄准的方向不是头发,而是胸口!
这里虽是人广地稀,可这也只是与人烟稠密的北城区相比而言的。怎么说,它还在城内。还是居住着许多百姓,刚才一番打斗,许多百姓被吸引过来。一开始看到一群小女道士,提刀舞剑,觉得有点好玩。最后发觉不对了,真拿剑往王画身上刺,有人害怕了。有的跑到官府,还有的就近跑到血营,通报。
听到这个消息,无论官府还是血营,都炸了营了。
虽然临近傍晚,可这天不是还没黑吗?
王画虽然做事低调,就是现在连早朝都不上,以表示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武将。可实际的地位,大家心知肚明。况且他要官有官,要爵有爵。官府立即有官员带着衙役过来。
可他们的速度还没有血字营快,离得很近,又是骑马而来。也不知道是几千匹战马,践起一路灰尘,马蹄踏在地上,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来到出事的地点,双方还在僵持着,这些小姑娘看着王画的弓箭,还不知道怎么办,更不知道她们闯下淘天大祸。士兵到来了,一个个举起手中弓箭,将她们堵起来。
这个小姑娘害怕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王画连理也没有理她们。这要交给官府来审问了,明显这群小姑娘对自己抱有敌意,还派人跟踪自己。得要看看她们是什么来路。
一会儿官府的人也过来了,看着王画紧张地问道:“小候爷,没有伤着你吧。”
“没,不过这群人跟了我好几天,还有,”说着他一指盔甲上的斑斑点点,这都是刚才他冲出来,这群小道士们,在上面用长剑留下的。有了这一条,刺杀朝廷重将、候爵,就凭借这一点就足可以将这群娇滴滴的小姑娘处死的。
领头的一个官员下令道:“立即抓捕。”
“你们敢抓,我们是相王请来的!”这个小姑娘将箭小心地从手上拨下来,现在头脑开始清醒了一点,喝道。
一听是相王,这群官员与衙役,迟疑下来。
然而王画心中冷笑一下,现在朝中各个势力中,说起来,最没有敌意的就是张易之,武三思是能利用自己最好,不能利用自己,也抱着不必要招惹自己的想法,李显与韦氏是暧昧不清,真要说起来,对自己有敌意,或者抱着敌视态度第一就是太平公主,第二就是李旦,包括李持盈,都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王画喝道:“抓,敢反抗者射杀!”
“喏!”血营战士齐喝一声。
官员们骑虎难下,可不抓是不行的,只好下令衙役再次抓人。
衙役们一个个逼近,这群小道士现在似乎也知道闯下大祸,想反抗又不敢,不反抗心有不甘。正在她们左右为难时,远方听到两声喊叫:“二郎,二郎。”
王画回过头来,看到金仙公主与李持盈骑着马赶了过来,陪她们一道的还有一些侍卫,以及一个近三十岁的道姑。
王画还是低喝道:“抓!”
李裹儿来了,也不行,主要这群小道士羞侮了整个血字营。
小金仙在远处看到这情景,大叫道:“不能抓啊,二郎,听我说。”
气喘吁吁地跑到王画身前,下了马,又喘了几口大气,说道:“是误会,误会了。”
本来听到相王,就不想抓人了,听到小郡主这样说了,衙役们更是将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王画再次喝了一声:“抓,血营弟兄们听命,我们亲自抓获,谁敢反抗,杀无赦!”
“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离比拼那天都有十天时间,一些消息早就透露出来。特别是血营,也听说了一些自己的人被人出卖的事,而其中最有可能的,就在李显、李旦与武三思中的一个。
李旦的名字也许能吓着衙役们,可反而却使血营的人更加激愤。
弓箭继续在瞄准,却有几十个血营的士兵下了战马,冲了过去。
小道士们又举起手中长剑。
王画喝道:“弟兄们听好了,谁敢再手持武器都,格杀勿论!”
看到王画脸上怒气时隐时现,那个跟来的道姑连忙道:“全放下剑。”
小道士们一个个放下长剑,被血营的人五花大绑,哭天喊地。
中年道姑来到来到王画面前,合了一个什,说道:“无量天尊,罪过罪过,可否听贫道解释一句。”
“不用,我想待会儿,我会听她们解释。”王画一指这群小道士。
金仙公主听了后,走过来央求道:“她们都是上清派的第十三代弟子,因为年幼无知,冒犯了二郎,还请二郎不要生气。”
说着看着小持盈,希望自己这个妹妹说服王画吧。
王画低声对她们两个人说道:“这件事,你们不要插手,刚才这群人我也不想询问,你们认不认识。可她们岁数小,出言不逊也罢了,跟踪我很长时间也罢了,可是戏耍我们血营战士,对我也用兵器进行格杀。”
说着一指身上的盔甲。
“那是你们想要抓我与兴儿,我和兴儿才动手的。”那个春儿说道。
“这么说你们跟踪我都有理了,掌嘴。”
“啪啪!”几个大耳光子扇过去,两个小丫头只顾着哭,不敢出言反驳了。
王画犹不解恨,继续说道:“血营战士那一个是好汉!不服,好,等到这件案件了结后,某将你们带到前线,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与那些突厥人交手。不要看某,某品性好坏,从不自夸,但从来就是言而必行。”
道姑听了皱了皱眉头,将这群小师侄往前线一丢,还不是一群绵羊进了虎口。就是自己那个大师侄女,到了前线,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两者的技艺是两码事,血营是战场之杀技,她们学的是个人防身的技艺。
她再次说道:“王营督,可否听贫道说几句,只说几句。”
王画没有理她,命令道:“将她们押往大理寺。”
道姑脸一听就变了。她不是这些小师侄们,来到京城好几天,听到许多事情。现在时政看似风平浪静,然而下面却是暗流激涌,说不定就来个火山爆发。在这当口上,一旦自己这群小师侄送到大理寺,立了案,有可能在某些人授意下,演变成滔天大案,不但这群师侄,甚至大师兄与自己,还有整个上清派,都会面临灭顶之灾,就连李旦都有可能会牵连进去。
她知道自己是无法劝解王画,只好冲金仙公主使眼色。
金仙公主也很为难,自己与这个准妹夫只有几面之交,就是自己在王家住了许多天,他对自己也很生份,没有说几句话。当然,她不知道这个原因是李裹儿造成的,王画为了少事非,避嫌,还有怀疑相王是别居用心,对她态度难免有些冷落。
她只好低声在小持盈耳朵旁说着什么,李持盈抬起一对迷茫的大眼睛,问道:“可是她们为什么刺杀二郎?”
“不是刺杀,她们只想与王营督交流一下身手,”道姑解释道。如果行刺,也不会用这手段,至少手段不会这么低劣。
“那么这些痕迹是怎么回事?”小持盈指着盔甲上的斑痕问道。有的斑痕因为剑的力量用得大,都刺了进去。这是盔甲质量好,还有一个原因,小持盈不知道了,马速快,也使得这群小姑娘们力量不能发挥到极致,不然剑尖都刺了进去。
道姑哑口无言,心里也在抱怨,这群小师侄们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王画心里觉得稍稍暖和一点,如果李持盈今天帮助这群女道士,王画的怒气将会更盛。
王画留下三百士兵,其他的战士让他们回营休息,押着人向大理寺方向走去。
道姑与金仙公主都是一脸的担心。刚走了一半路,李隆基带着几个人将王画拦了下来。
王画脸上立即堆满了阴云,他用低低的声音问道:“世子殿下,难道这些人,是你主使她们刺杀我的?”
李隆基愕然,半天后才噎了一下气,说道:“王营督,刺杀?这不可能吧。不过其中原委我都清楚一二,说起来也与你有些关联。”
“世子殿下,与我有没有关联,大理寺公堂一审,立即得知,天色已晚,请世子殿下不要阻住我等去路。”
“不能审,一审事情更多,况且过错也要怪你的一个师父。”
“师父,关孔黑子什么事?”
李隆基摇了摇头。
“你不会说是国老吧。”
李隆基再次摇了摇头,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奇怪起来。王画有两个师父,严格说起来,都是半个师父,狄仁杰是挂着正名,可教导的时间很少,孔黑子教导的时间很多,可没有名义。两个人一是文一是武。可除了这两个人,王画还那来的什么师父?连王画自己也让李隆基这句话说得奇怪起来。
李隆基又说道:“其实上清派与王营督无仇无恨,如果说冲突,还是前一段时间,你师父逼迫下,有可能司马道长门下的一些徒弟,做出对王营督误会的事。”
“世子,请你将话说清楚一点,我什么时候还有过其他的师父的?”
“王营督,且听我说完,你再问不迟。司马道长是上清派第十二代宗师,上清派听说过吗?”
“我只听过这些佛道两派不耕而获,就象是一群寄生在百姓身上的蠹虫一样,什么上清派、三皇派、金丹派,我都没有听说过。”王画说的是反话,司马道长,他真不知道是谁,可上清派他前世就知道一些历史,这是唐朝一个辉煌的道家门派,因为开门的都是士大夫弟子,宣传的思想,都是以维护上层社会为宗旨的,所以容易被统治阶级所接受。
后来著名的茅山道士,就是上清派中最有名的茅山宗。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这群被五花大绑的司马道长弟子做了什么事,让王画如果激愤。他又说道:“司马道长一共收了四十六个弟子,其中男弟子共有十人,女弟子共有三十六人。”
“不是一个好东西!”王画呸了一口唾沫说道。
李隆基再次苦笑,解释道:“非是王营督所想的那样,司马道长生**洁,因此女弟子收的数量比男弟子多一点,但司马道长的品性,你千万不要怀疑。”
王画没有说话,心中更是鄙视,不管这个司马道长是爱洁好,还是一只兔子好,可与相王一家往来,就凭借这份攀龙附凤的品性,也高洁不起来。
“其中最优秀的一个弟子是他的长徒,今年二十岁左右吧,长相国色天香,其姿色不亚于安乐公主殿下,而且她身手很好。本来司马道长带着他的徒弟们,在天台山灵霄峰(四川天台山)隐居修道,可就因为这名女弟子,引来了你的师父。”
这回王画也愕然了,我那来的师父,看样子还是一个好色师父。他低声说道:“世子勿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还在为此事纳闷,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师父。他找到司马道长后,要与司道长比试道法,三局定胜负,他赢了就要司马道长,将这个长徒,清幽道长,叫什么名字的?”后面是问这个道姑的。
“法名云秀。”
“对,就是这个云秀姑娘,赐给你就奴婢。”
“呃,”王画不由地出了一声,真是一波三折,可是他心中更是感到古怪,自己那来的师父。可隐隐感到与那个在温县遇到的牛鼻子有关了。
“如果输了,他就将你捉来,为司马道长门下众人磨墨写字。”
听到这里,大家一起张大嘴巴,好一个古怪的师父。
“司马道长师法无为自然,当然不同意这样的儿戏比拼,况且他的长徒清心雅静,正是修道的一块好料子。于是没有同意。但你那个师父本领高强,司马道长本身也不想争强赌狠,于是被逼无奈,带着一群徒弟来到华山,躲避于他。但这件事没有结束,你那个师父再次找到了华山。云秀姑娘一急之下,与他斗了一场法事,结果云秀姑娘输了。正好这时候圣上听说了司马道长的大名,听说他又来了华山,下了诏书,召他进宫。现在司马道长正在宫中与圣上会谈。可没有想到将他的弟子留在外面,与王营督发生了冲突误会。”
李隆基说到这里,他扭头问那个手被箭簇弄伤的女道士:“云霞姑娘,你们怎么与王营督发生误会的?”
王画只是冷眼相观,看来这个司马道长与李旦一家关系莫逆,不然李隆基也不会这样维护她们的。
这个叫云霞的答道:“是大师姐吩咐的,让我们看着王营督,她回来后,要与王营督试试武艺。”
王画听到这里,大约是明白过来了,那个真正的便宜师父,有可能是想帮助自己,看到云秀身手好,找上了上清派。可这个司马道长也许看到自己不是这个便宜师父的对手,只好逃避。云秀不信邪,试了一合惨败。现在斗不过自己那个便宜师父,于是找到自己这个徒弟出气了。
云霞只说了一句没有再说下去,好象这事与这个王画无关,自己这些人说起来,是失理的一方。
李隆基已经会意,一定是看着王画,让王画误会了,加上这群不懂世务的小道士们,又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现在王画心情他是明白的,一怒之下,冲突发生了。他拱手道:“王营督,可否买我一个面子,说到底,她们还是一群小姑娘。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王画现在也是哭笑不得,虽然与自己无关,可这个师父也太牛气了,直接上门,让人家爱徒做自己的婢女,连一个小妾都不是。当然人家不乐意了。他摇了摇头,对手下士兵说道:“放人吧。”
李隆基与那个清幽道长这才抹了一下汗,到底王画是清流大臣,如果是张易之那群无耻的手下,利用此事,不知道闹出多大的风波。
清幽对这群小道士们说道:“还不向王营督陪礼道歉。”
王画摇了摇手说道:“对于此事,我一点不知。但我说一句,那个人也不是我的师父,与我只有一面之缘。就是他与你们什么司马道长有约定,我也不会让一个陌生人随便进我家做一个婢女的。想做我家的婢女,可没有那么容易!以后不要为此事再来烦我,原谅一次可以,如果再犯,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特别是下次你们若敢再对血营将士羞侮,无论你们是动嘴还是动手,我一定格杀勿论!”
说得很傲气。
但也是事实,虽然这个上清派很有名气,王画名气却更大。这不是武侠世界,身手再好也没有用,除非上沙场杀敌立功。还有这些道派,说明了,大多数只是一群装神弄鬼之流,王画一直没有对佛道两派攻击,因为不想惹麻烦,但心里对现在佛道两派很瞧不起。
现在唐朝道宫与寺庙有几千座,占地无数,也不交税,同时也在骗百姓的香火钱,成了唐朝最大的寄生虫,也是唐朝一大弊病之一。特别是道士,弄死了唐朝与明朝好几个皇帝,真正是害人不浅。
就是一群道士,再有名气,以自己现在的权势,也不是他们敢得罪的。至于侠客,更是一群游侠,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一群持勇斗狠的无赖之辈,就是现在的唐朝政府打击同样很严厉。更没有社会地位可言。
这群小道士们听了王画说了这句话,很不服气,想反驳,被清幽狠狠训斥了一顿,带着离开了。
李隆基却好奇地问道:“你的那个师父,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人?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个若大的上清派,司马道长本身也是文武双全的,那个云秀姑娘马上之技未必如王画,但下了马,两个人交手,绝对在王画之上,他父王手下一名强悍的护卫,好奇地与这个美若天仙的女道士试了一下身手,只是两合就让这个云秀姑娘用剑架在脖子,输掉了。可让一个人逼出天台山,再逼出华山,可想而知,没有真章是不行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