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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安静的夜

人们做事的时候总会存在各种各样的目的,简单的、复杂的、不为人知的目的,也许是出于本能,也许是来自***,也许......根本就没有目的!

在旧时代,法律、道德、信仰共同制约着人们的行为,而灾难的降临造成了道德的扭曲、信仰的缺失,当法律也变成了一纸空文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变成了一个只靠规则来行事的世界,而当规则又不能深入人心或者规则有悖人性,甚至连规则都没有的时候,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大多数人做事都会变得异常简单。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实力才是影响结果的最重要因素,事实上也是如此,而当杀人不需要承担什么后果时,一个人杀另外一个人也就变得不需要什么重大的理由,或者只是因为一句口角,或者是身体上小小的碰撞,又或者,只是因为杀人的人看着不舒服,理由简单得令人发指,而过程却是可以残暴得令人心寒,毛骨悚然!

所以,生活于这种大环境之中的罗伊处事方式也变得极为简单,人们不可能在把枪口对准你之前告诉你我要杀你,但是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会显露出他们的意图,这些迹象会表明别人对你的态度:友善、淡漠、或是心怀恶意,如果有人让罗伊感觉到明显的敌意,罗伊会毫不犹豫的把枪口对准他并送上一颗子弹,如果碰上不可抗拒的敌人,他会不加思索的逃离!

这一次,他没有逃跑的机会,只能死拼,他很幸运,只是手臂受伤,而敌人则被全歼,这个结果既在罗伊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在罗伊看来,这个时代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这个结果并没有给罗伊带来太大的惊喜。

而实际上,直到这些人全死了之后他都没有弄明白他们悄然潜入旅馆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贝斯芬妮么?他不知道。

罗伊不在乎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他只想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有尝试着留下活口,但对方显然不愿意合作,所以,最后一个活着的那个鬓角已经略微斑白的人在众人的枪口下吞枪自杀,也许是出于刚烈,也许是不想成为阶下囚,也许是想用自己的生命祭奠他的队员。

对于他的自杀,罗伊颇为无奈,而值得庆幸的是,老列德并没有死,也没有过于责怪任何人,醒来后只说了一句令罗伊哭笑不得的话:“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还能开玩笑,当然是好事,只是罗伊对老列德多少还是有些歉意。

而这件事之后,罗伊和贝斯芬妮很顺利的住进了梅琳达的家,在距离小镇中心500米的地方,是一栋五层的建筑,梅琳达住在3楼,而其它的几层则是完全空置,五人委员会控制着小镇上的所有物资,包括建筑,除非已获得小镇居民资格,否则没有房子分配,而空出来的地方并不允许流民居住,这样的做法自然有利有弊,而他们则取了利的一面并直接忽略了弊。

因为这样的做法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可以或多或少的增加他们内心的归属感、优越感以及安全感,这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高小镇人民的凝聚力,五人委员会的成员都深知这一点。

房子的空间并不小,接近两百平方米,经过简易的装修,看起来颇有旧时代的感觉,有阳台,房子里的装饰不多,家具也很简单,有种简洁干净的味道,以小镇目前的能力,即便梅琳达身为五委员之一,她的房子也只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当然,如果她强烈要求的话肯定可以更好,但很显然她并没有这么做。

空间大,装饰少,家具少,而且在罗伊他们过来之前一直是梅琳达一个人居住,以至于整个房子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也缺了一点点的生气,而唯一让人感觉颇为舒服的就是阳台边上的3盘绿色植物,生长得不错,看得出来梅琳达很用心的去呵护它们,而照它们的生长情况看,显然不可能是旧时代的原生植物,应该经过程度不小的变异,否则它们无法承受强烈的阳光也无法适应周围恶化的环境。

夜晚,小镇渐渐被黑暗吞没,陷入一片幽暗和宁静之中。

梅琳达因为白天的事情需要善后,所以偌大的房子只有贝斯芬妮和罗伊两人,出奇的,今天的夜色不错,可以看到天空的星星,熠熠闪亮,看上去仿佛触手可及,贝斯芬妮宁定的坐在阳台的护栏上,双脚垂在外边,目光看向静谧黑暗的远方,而一路上送他们过来的越野车就静静的停靠在她的脚下约8米的地方,依然守候着他们,在贝斯芬妮头顶1米多高的地方,她的维尼熊洗的干干净净的挂在上面,在夜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晃。

罗伊一丝不苟的擦拭着从狙击步枪拆卸下来的零件,然后一颗一颗的处理今天上午换来的子弹,那支价格不菲的病毒血清在下午的时候便被他悄悄的注射进身体里,结果是好是坏,天知道!而他的肩膀因为刚刚受了不轻的伤,虽然已经上药并包扎好,但依然给他做这些细致工作的时候带来了很多的不便,所以这一次他比以往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做这些消耗耐性的活。

罗伊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后走出了阳台,然后静静的站在贝斯芬妮的侧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目光偶尔会从闪亮的星空中掠过,默默的感受着心里那份久违的安宁与夜的深邃和静谧。

“我明天就要走了!”安静的呆了将近一刻钟后,罗伊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淡淡的道,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只是细细品味的话就可以感受到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感伤,说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落在了自己包扎好的肩膀,尽管休息了一下午,但失血过多的他脸色还是显得有些苍白,而那丝丝的疼痛也在轻轻的牵动着他的神经,也许他应该多休息一两天,所以他补充道:“也许后天!”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我留在这里吗?”贝斯芬妮侧过头看向罗伊说道,眼神中散发出几丝黯然,当她的眼光落在罗伊受伤的手臂上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担忧和歉然。

罗伊看了一眼贝斯芬妮,苦笑了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贝斯芬妮低下头静静的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喜欢梅琳达吗?”罗伊问。

“有点!”贝斯芬妮答。

“她是个好人。”罗伊轻轻说。

“好人?”贝斯芬妮的眼神再次看向罗伊。

罗伊笑了笑道:“是的,你不这样认为吗?”

贝斯芬妮默然不语,她不知道好人的定义是什么,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尺子,用以衡量一个人的好坏,而对于贝斯芬妮来说,对她好的人就是好人,比如在她的眼中罗伊便是好人,而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梅琳达对她似乎不错,至少在某方面来说她救了她,良久后才略微肯定的说道:“她是好人!”

说完的贝斯芬妮紧紧的盯着罗伊的眼睛,清澈的眼神不带一丝涟漪,问道:“是好人就应该喜欢她吗?”

罗伊并没有直接回答贝斯芬妮的问题,而是轻轻的坐上了阳台,坐在了贝斯芬妮的左边,双手撑在身后作为支撑斜向后坐着,他跟贝斯芬妮一样,双脚也在阳台外轻轻的摇晃,阳台干净得一尘不染,这让罗伊觉得这阳台必然是有人天天打扫,也许是请的工人,也许是梅琳达自己,坐到阳台上的罗伊沉吟了一会,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恩......不一定,但至少不会让人讨厌,不是吗?”

“恩!”想了一会,贝斯芬妮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跟她一起生活吗?”罗伊问。

“她真的是好人?”犹豫了一会,贝斯芬妮再次问道。

罗伊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很肯定的说道:“恩!”

贝斯芬妮浅浅的笑了起来,露出了她那洁白得有些过分的贝齿,过了一会忽然问道:“她会喜欢我么?”

罗伊微微的感受了一下夜晚的凉风:“恩!当然,她之前跟我说过她很喜欢你!”

贝斯芬妮忽然转过头并睁大了眼睛看着罗伊,问道:“你以后会回来的,对吗?”

罗伊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在漆黑的夜空中掠过,最后,定格在小镇西边的方向,他不知道那一头是什么光景,他知道的是,他要往那边出发,寻找!至于能否找到与他感觉契合的结果,他不知道!

人生总是在不断的经历着十字路口,然后选择,追求是选择,放弃也是一种选择,要有所得必要所失,这是无法避免的,鱼与熊掌又岂可兼得?你可以选择全鱼也可以选择全熊掌,当然,也许还会有这样一种偏向于中庸的选择:一部分的鱼与一部分的熊掌!

罗伊的选择已经相当明显。

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只是多年以后,他会不会还活着?没有人知道,也许明天当他踏出小镇的时候便会死在莫名变异生物的手上,天知道!

贝斯芬妮没有去计较答案的前提也没有去追问时间,却问道:“不骗我吗?”

罗伊转过头去看向贝斯芬妮,星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那精致的五官以及那细腻的面容,只是,她本来清澈的眼神却多了一些东西,认真的说道:“不骗你!”

“可是你骗过我了!”贝斯芬妮幽幽的道!

罗伊怔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贝斯芬妮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他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着,他不知道在跟她相处的这些天里自己是否骗过她,也许真的有!

“我闻到了。”贝斯芬妮忽然说道!

眼睛看向前方,贝斯芬妮忽然说出来的话让他有些费解,罗伊下意识的问道:“你闻到了什么?”

“腐肉的味道,在你的手臂上!”贝斯芬妮说话的时候眼光落在了罗伊的右臂上,那里还缠着白色的纱布,想只凭肉眼纱布里面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贝斯芬妮却好像看透了一般。

罗伊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忽然想起了那天从旅馆的冲凉房里出来贝斯芬妮的反应,苦笑了起来,良久过后才说道:“只是腐肉而已,至少我还没死,这难道不是好消息么?你应该知道,我不想骗你,只是......”

抬头看了一眼深邃的星空,深吸了一口气,罗伊没有继续说下去。

“恩!”贝斯芬妮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也许以后我会去找你,等我长大后!”

罗伊没有回答,只是忽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

贝斯芬妮的话被夜风逐渐吹散,这时候罗伊并没有去看贝斯芬妮说话时的表情,不用看他都可以猜到必然会带着几分认真,只不过多年后他会身在何方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至于贝斯芬妮所说的话,他也只是认为这是孩子带着童真的幻想,一个很天真的想法而已,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去计较是真是假、是对是错。

而且,几年后,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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